“你还生气起来了?”
瑞珩紧握着挽月的手,女孩赌气地撇过头。
她承认,她心里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害怕。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生气的瑞珩。
虽然总听天兵说,定和将军每天板着脸,不笑很可怕,笑了更可怕,练兵场上一点小错都不允许犯。
看她见到的,一直都是个温柔的,偶尔举止轻浮浪荡的翩翩公子。
想到这里,挽月更是委屈。
“殿下!”偌狸站了出来,“殿下知不知道珩哥哥找你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没休息,他着急得都快把整个锦安城翻遍了,你居然还这样对他!”
挽月心猛地一跳,又倔强地撇过头,“我在锦安城很安全,不用你们操心!又不是我让你们找我的!”
她看到泽渊走出来了,马上走到了泽渊身旁,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回走,“我们走。”
瑞珩沉下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三殿下在这里受了重伤,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谁给你的自信说这里很安全?”
瑞珩站在原地,一双桃花眼没有日常的温柔,没有嬉皮玩闹,只有生气与严肃,凌厉让人胆寒。
这才是人人口中的定和将军。
挽月停下脚步,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瑞珩,又看向身边的泽渊。
对方眼里不掩笑意,挑了挑眉,似乎在说自己不知情。
“是他吗?”瑞珩忽然出声,“是他给你的自信?他是谁?他凭什么?”
挽月一时说不出来话,只好转移话题,“三哥怎么样了?”
“想知道自己回去看!”
瑞珩扭头就走,偌狸马上跟了上去,想要拿起他的手查看却都被抽开。
挽月看到了他手心的血,再低头,果然自己的衣袖上也沾了血渍。
他受伤了?
三哥……
三哥到底怎么了?
她回头,有些抱歉,“对不起,我可能得回去了,我下次在继续履行我的承诺可以吗?”
泽渊眼带着笑意,稍微流露出了一点失望,“好吧,这些银子我给你存着,下次我教你。”
“好。”
挽月撒腿就跑,瑞珩走在人群中,很快就被追上了,可她只是跟在后面,一句话也没说。
她悄悄低头看向他的手,掌心的血还未凝固,侧面还有她的牙印。
他真的找了自己一天一夜吗?
原来他那么着急吗?
不。
他说过,这只是他的职责……
挽月低着头,走着走着对方忽然停下了脚步,她闷头撞了上去。
瑞珩转过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挽月连忙心虚地捂着脑袋跑进了落水瀑布。
看着女孩的背影,他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竟然如此生气?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牙印,心里乱乱的。
云杪间明光殿
医圣和药王齐齐在殿内,轮流把脉,皆是皱眉。
医圣刚断出来因果,正在院子里跟尊君尊后汇报。
“三殿下中了一种非常罕见的蛊毒,那种蛊毒先是吞噬五感使其日夜活在恐惧之中,再是慢慢蔓延,蚕食五脏六腑使其玉外中空,然后吸收其体内养分修为灵力,最后置人于死地。”
尊君皱着眉,担心不已,“可有办法医治?”
医圣摸着胡子,“有的,只要找到那原始蛊,但……难就难在三界之大,蛊毒尤其多,变幻莫测,时间过去那么久,这蛊早就在体内异变了,除了下蛊者怕是很难找了。”
“找不到也得给我找!”云杪尊将手上的琉璃杯一摔,气得连连咳嗽。
医圣冒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尊君莫生气,老夫定然尽力,就是……就是需要点时间。”
尊后抬起头朝他挥了挥手,让他赶紧退下。
正巧此时熙南也从殿内走出来了,尊君立马问道:“月儿呢?她怎么没过来?”
熙南正为难,不知道瑞珩找到挽月了没有,若是被知道她是和初尧一起下的凡还下落不明,那可就不是摔个杯子那么简单了。
正在此时,挽月跑了进来,“父尊!”
云杪尊立刻笑了出来,拉着挽月坐在了自己身边,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安下心来,“来了?哎哟,袖子上是什么?”
挽月低头一看,是瑞珩的血。
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瑞珩手背在身后,也走了进来,“我带着小公主去了趟天兵营看他们比武,估计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云杪尊撇了挽月瑞珩一眼,对方镇定自若,他也收回了眼神看向挽月,“没事就好,不像初尧……”
“父尊,三哥怎么样了?”挽月担心道。
虽说是初尧拉着她下凡的,结果自己平安无事,他受了重伤。
早知道就一直在一块儿好了。
熙南将初尧的病情复述了一遍,挽月担心道:“找不到怎么办?一定得想办法啊!”
云杪尊揉了揉挽月的脑袋,“月儿乖,会有办法的。”
而云杪尊的眼神移到了挽月腰上的兔娃娃上,“瞧瞧,兔娃娃都跟着你哭了。”
苍老的手抬起来,揉了揉兔娃娃的脑袋,像是在逗挽月开心。
可熙南却不觉得,一颗心提着。
云杪尊可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人,挽月的鲛人红珠一直都放在兔娃娃里,稍不用力就会被发现。
而云杪尊其实并不常碰这兔娃娃,毕竟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孩子大了,他个老父亲也不该挨太近。
不过……
云杪尊察觉的倒不是那鲛人明珠,而是他的手一碰上去,就感觉到上面的灵力消散了。
果然有人在月儿的身上动了手脚,这才导致月儿踪迹全无。
偏偏选在他发现的时候消散灵力,是显而易见的挑衅。
可这点灵力,连一点灵力属性都分辨不出来。
瑞珩自然将熙南的慌张收入眼底。
若是被云杪尊发现鲛人红珠,后果不堪设想。
挽月不懂鲛人红珠,不代表云杪尊也不知道。
自己的女儿被亲哥哥监视行踪,任凭熙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瑞珩赶忙站了出来,“尊君,关于锦安城,臣还有些事要上报。”
云杪尊收回深思,松开了手,锐利的眼神扫过刚松了口气的熙南,看向了尊后。
尊后立刻懂了意思,拉住了挽月的手,安慰着,“母后先带你先回去换身衣裳,这边有那么多人呢,阿尧一定没事的。”
挽月被拉走,擦过瑞珩时,对方都没看她一眼,她只低头瞧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还沾着血渍。
他的伤……难道很严重吗?
挽月走后,瑞珩安抚性地看了眼熙南,才开口道:“三界中最擅长的制蛊的是下界荒族,三殿下去的锦安城鱼龙混杂,各界各族的人聚在一起,臣猜测会不会跟荒族有关系?”
尊君摇了摇头,“不应该啊,荒族在三千年前就被三界判定灭族了。”
熙南整理好情绪,道:“或是荒族遗落的后人也有可能,流传而出的蛊毒典籍也有可能。”
“尊君。”瑞珩道:“不如这样,我先去一趟锦安城调查,锦安城还有一位锦公子据说通晓三界之事,我也可以去碰碰运气。”
云杪尊点了点头,“万事小心,这里就先让那两个老头盯着,你快去快回。”
“是。”
瑞珩走出明光殿,回了轻风阁一趟。
过了一会儿,熙南也走了进来,瑞珩也明白了他的来意。
“阿珩……”熙南顿了一下,只道:“方才多谢。”
瑞珩叹了口气,走到了熙南面前,很是不解,“殿下,你为何要这样做?”
“你认得鲛人珠,那东西只会知道对方在哪里,是否安全,并不会知道更多,我只是不希望月儿遇到危险。”
瑞珩却绕过他的解释,认真地问道:“小公主知道吗?”
熙南一愣,“什么?”
不知道他是否在装傻,瑞珩又清楚地说了一遍,“她知不知道那颗鲛人红珠的作用。”
见熙南不回答,躲避了他的眼神,瑞珩也明白了,一步步上前,微眯的桃花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亦或者说,她知不知道,你在监视她的行踪?”
瑞珩看着熙南默不作声,心里更加明确了答案。
“殿下!”结合从前种种利用,瑞珩实在想不通熙南的行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熙南。
上次他利用了挽月,他依然能找话心平气和地圆回来。
可这次,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带着痛苦,却死死咬住不肯说,甚至找不出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小公主对您来说到底算什么?如果你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告诉她又有何不可!你在瞒什么!”
“阿珩。”
出声打断的不是熙南,而是从外走来的祈珂,他皱着眉,不知听到了多少。
“怎么这么对二殿下说话?”
熙南猛地回头,努力平复着慌乱的眼神,“没事,祈珂将军。”
祈珂简单行了个礼,看着熙南,“不好意思二殿下,我听见了。”
熙南瞬间脸上挂不住笑了。
“或许我可以为二殿下做个解释。”祈珂缓缓开口,语调不疾不徐,“二殿下可愿意?”
祈珂的这句疑问在场只有熙南清楚,他摇头,知道祈珂要说什么,面露担忧,赶忙拉住,“不,将军。”
瑞珩皱着眉看着这一来一回的两个人,知道两个人肯定有秘密。
“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