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
“阿珩。”祈珂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加重，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云杪间无人敢提，二殿下不许，自然我也不能说。但我能理解二殿下，他给小殿下那枚红珠绝无恶意，只是想确定小殿下的安全。”
熙南渐渐松了手，祈珂才敢说下去，“这可以说是他的一个私心，但他绝无恶意，我做担保，你可以相信吗？”
瑞珩不解地看着祈珂，男子一身寒泉薄墨，温润如玉，是他舅舅最好的朋友，他的长辈，他的恩师。
瑞珩只好敛起情绪，“珂叔，云杪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能说。”祈珂也很无奈。
熙南站了出来，“阿珩，这件事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对月儿更没有。”他靠近瑞珩在他耳边道：“以后再说。”
说完，眼神扫了一眼云彩之间的紫灵殿，紫灵殿之上布下紫金密网，笼罩着整个云杪间。
瑞珩从前就发现过这个密网，他一开始以为这是紫灵殿用来监察行动的，还担心自己与熙南的密谋会不会被这密网监听到留下蛛丝马迹。
但他特意探查过，这密网压根没什么作用，如同虚设。
可现在一抬头，此刻这密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聚集在了轻风阁上方。
难道是察觉到那个秘密将要被说出口？
瑞珩放下疑虑，再抬眼，那密网便渐渐松散开，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熙南知道瑞珩明白了，才道：“他怕是起疑心了，我会找机会把鲛人红珠拿回来的。”
瑞珩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握了握熙南的手臂，“抱歉。”
熙南扯了一下嘴角，“无妨，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事真的不能提。”
“好了好了。”祈珂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还没问，珂叔来做什么？”瑞珩忽然想起来祈珂怎么忽然来找他了？
祈珂叹了口气，“你可算想起来问我了？还以为你只惦记着殿下的事情呢！”
他这口中的殿下不知指的是谁，瑞珩简单地认为是在说熙南。
“枉我还担心你，跟你舅舅一个样。”祈珂抱着双手，“我就是听说你要去锦安城，来提醒提醒你，前段时间我不是去边关考察了一圈吗？下界近日各族来往密切，而这锦安城就好像是下界各族之间的桥梁，尤其是那……什么门……”
瑞珩答道：“穷极门。”
“对，穷极门。”祈珂继续道：“我跟着穷极门的几支车队探查过，他们弯弯绕绕，最后都到达了一个地方。”
熙南面色凝重，“哪里？”
“五相涧。”
瑞珩面色一滞，“舅舅在的五相涧？可那地方不是有毒瘴森林环着的吗？五相涧还有通关结界，用以验明身份，只有各族平民才可以入内。”
那是舅舅布下的结界，他曾经多次去五相涧想要见舅舅一面，都被那道结界给拦住了。
熙南奇怪道：“锦安城和五相涧都是三界之中别样的存在，一个收留平民与流浪者，成了隐居安享晚年的乐去处；一个聚集了异人凶兽，是最混杂的地方，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瑞珩也明白了熙南想说什么，“穷极门可以说是一个以买卖情报为主的交易商户，眼线与情报网必然遍布三界，可五相涧是个三界最平静的地方，就算五相涧的结界不管锦安城的人来往，穷极门的车队去那里也套不着什么情报啊。”
祈珂点头，“奇怪的就是这个地方，我特意打听了穷极门，专注利益筹码，可那些车队上虽然都是些布匹与珍稀宝物，但大老远买卖这些对于穷极门来说还比不上一条消息的筹码，实在大费周折。”
“像掩饰。”瑞珩道。
祈珂挑眉，“没错，所以穷极门之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很有可能已经与下界达成了某种交易。”他上前拍了拍瑞珩的手臂，“阿珩，你此次前去必定要当心，他们要的筹码可千万小心着点给。”
“我知道了。”
祈珂和熙南走后，瑞珩就坐在院子里等烟三回来。
他不在，烟三就代替他看着那群天兵训练，倒是被它尝到了头领的滋味，都舍不得回来了。
等烟三的时间里，挽月又跑了过来，进门时恰好与坐在院子里的男人对视上。
她换了一身衣裳，黑白相间的水墨裳和简单的引蝶饰。
夜色渐渐沉下，黄昏的金色撒在他的身上，却看到了他紧锁的眉头和冷漠的脸庞。
“公主怎么来了？臣一会儿还有事怕是陪不了您。”
挽月的手背在身后，抠着手指，渐渐挪到了他身边。
院子里充盈着诱人的兰花香，笼罩着两个人。
瑞珩的眼神扫过挽月腰间的兔娃娃，兔娃娃此刻皱着眼睛，悄悄地看着他。
他忽然很好奇，在这个女孩身上还有着什么秘密，居然要云杪尊特意布下密网来隐藏。
而挽月犹豫着拿起他的手，瑞珩并没有拒绝，想来这姑娘怕是来道歉了。
女孩轻轻摊开他的掌心，生怕弄疼了他，看到了吓人的伤痕，还有细碎的玻璃渣，眼眶瞬间红了。
“疼吗？”
她忍着哭腔，心却坠坠的痛。
瑞珩听到她的嗓音，心猛地一跳抬起了头，抬眼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时，更是心疼。
小姑娘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眶通红，两只小手抓着他宽大的手轻轻摩挲着，想要为她抚平伤痛。
“不疼。”
瑞珩抬起手帮她擦眼泪，不想晶莹的泪珠擦过他的指腹滴落在了他的掌心。
泪水渗透进伤口，他第一次觉得这点小伤好痛好痛。
他总觉得，那个众人齐心隐瞒的秘密，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不知她以后还要承受多少疼痛。
挽月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变，连忙抹掉眼泪，“对不起……”
她赶紧拿出药瓶，“我帮你擦药。”
其实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用灵力修复就好。
可是瑞珩低头看着认认真真给他挑出玻璃渣，在给他上药的小姑娘，忽然又很贪恋这份奇妙的感觉。
温润的指腹与伤口相贴，每一下都很细致小心，生怕弄疼了他。
小姑娘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红的，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抱在怀里哄。
“小公主别哭了，臣没事。”他抬手给她抹去眼泪，拍了拍脑袋。
挽月给他上了药，又细致地包扎了起来，才抬头看像他，眼尾还红红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找了我那么久，我以为……我以为你压根不在乎我丢没丢，我以为你就是下凡来带着偌狸玩的。”
说着，她的嗓音又染上了哭腔，眼泪浸着泪水，让人好不心疼。
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自责。
瑞珩鬼使神差地牵住了她的手。
“臣的错，不该对小公主那么凶，只是锦安城鱼龙混杂，三殿下又在那里受了重伤，失去你的消息大家都很着急。”
“臣应该庆幸，找到小公主时，小公主很安全，而不该生气。”
瑞珩捏了捏她软软的手，轻哄道：“好了，烟三也回来了，臣要去一趟锦安城调查三殿下受伤一事，小公主快回去吧，谢谢小公主的药。”
说着，烟三便停在了院子里，舔着自己的毛。
挽月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消失，连忙站起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瑞珩奇怪地回过头，“怎么了？”
“我也想去。”挽月怕他不同意，连忙道：“我可以帮上忙的！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乱跑！”
瑞珩却拍了拍她的手，“不行，太危险了，就算是尊君和二殿下，也不会同意让你去冒险。”
挽月却摇了摇头，语气恳求，“我跟着你，寸步不离，就不会遇到危险！”
“三哥跟我一块儿出的门，回来我没事他却重伤，我自己一个人待在纤溪殿我也不踏实。”
“就让我跟着你去吧！”
瑞珩没办法，眼看着小姑娘又快急得哭出来了，只好答应，“好，一起，别哭。”
挽月展开笑颜，跟了上去。
瑞珩没办法的摇了摇头，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掉眼泪的小朋友，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烟三，低头。”
烟三不太情愿地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瑞珩看着还是有些艰难的挽月，走了上去。
“要抱吗？小公主？”
这句话贴在耳侧，语调带着笑意，却意外的低沉勾人心魄。
挽月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就在她身后，很近，他只要一转头几乎就会碰到他的皮肤。
她红了红耳根，微微点头，“帮帮我。”
这句话，不同于她在赌场抓着那个人的手求帮忙。
是羞涩，是青涩，是撒娇。
瑞珩轻笑了一声，心情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很好。
他一抬手，双手直接将挽月抱了上去，自己再翻身上去坐在她的侧后方护着她的腰，防止调皮的小孩掉下去。
“烟三！”
瑞珩低声唤了三足鸟一声，三足鸟甩了甩脑袋起身，展开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