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眼里看出什么了吗,小姑娘?”
泽渊忽然笑道。
挽月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可她就要他读心,要他知道她真心将他视作朋友,就算他手眼通天,修为高超,也不能伤害朋友的家人。
忽地,一道黑影笼罩住了她,瑞珩挡在了她的身前,阻挡了两个人的视线。
挽月抬起头,看着那高大又有安全感的背影。
心里,是酸涩,是愧疚……
还有几分暖意。
泽渊收回眼神,弯起嘴角,直起身扫了一眼瑞珩,薄唇吐出两个字。
“蚓蛊。”
话落,转身便离开了,“慢走不送。”
回云杪间的路上,挽月脑袋搁在瑞珩的背上盯着星空发呆。
那个人……到底能不能相信?
她的手搭在腰间的海螺上,海螺在星光的折射下泛着七色的浅光,像他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可她确实很喜欢和他在一块儿玩。
作为第一个朋友,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目的,毕竟天下那么多人都是为了她的身份而来。
可他带来的快乐又是货真价实的。
“小公主?”
挽月闷闷地出声,“嗯?”
听到小姑娘可爱又郁闷的一声,瑞珩脸上挂上了笑意,还以为小姑娘又赖在他身上睡着了。
“你在锦安城的那段日子,有没有见过锦公子?”
挽月的心一颤,提溜着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感觉。”
但现在不只是感觉了,她的气息瞬间便慌乱了。
不说认识,至少挽月在锦安城肯定和锦公子见过。
而且很有可能,那个带着她在赌场玩的,就是锦公子。
“随便问问,睡会儿吧。”
挽月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云杪间,烟三落在了纤溪殿院内,木槿花香萦绕,带来阵阵惬意。
莲瑟听到动静赶忙跑了出来,“殿下……”
瑞珩把挽月抱了下来,“嘘,她睡着了。”
两个人穿着相似图纹的斗篷,女孩很安心地靠在男人怀里睡着,脸上还带着笑容,莲瑟会心一笑,道:“麻烦将军了。”
毕竟定和将军的地位与几位殿下没差。
瑞珩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便跟着莲瑟进了屋子,把挽月放在了床榻上,弯腰理了理女孩的发丝,“估计是玩累了。”
莲瑟侧头看着瑞珩温柔的动作,暗地里觉得奇怪,这位定和将军虽说行为放荡不羁,凭着这俊美的皮囊让不少仙子暗暗爱慕,但在大部分时候,尤其是在天兵的嘴里,评价都是一个凶狠冷漠,不讲情面的恶魔。
听到定和将军把小公主带着一起去调查时,她心里一惊,这“恶魔”居然会破了规矩带着小公主下凡出任务?还那么温柔地抱着她回来?
“多谢定和将军。”
莲瑟微微一行礼,唤了一个小仙侍送他出去后,才开始为挽月换衣卸钗环。
不知为何,今晚的梦又甜又苦。
次日
瑞珩便开始来纤溪殿给挽月授课。
倒是没想到挽月一大早便醒了,坐在院子里正在跟小青牛打打闹闹。
见到他走进来,小姑娘睁大了双眼,“神君怎么忽然来了?”
她一早便醒了,大概是趴在瑞珩身上睡了太久的缘故。
听说初尧那家伙也醒了,就是五感还未恢复,正在院子里闹腾。
她和初尧的宫殿就紧挨着,趴在红漆墙上嘲笑了他一番,被一烛龙灵啸掀翻了回去。
她只觉得……
这什么蚓蛊怎么没把他毒哑!
本来被他学会了烛龙灵啸就已经够气人了,还被在病中未恢复的他使出来掀翻了。
怕是过去挑衅又要被嘲讽了。
所以她只好揉了揉屁股,在凤栖林绕了两圈,找到角落里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青牛,把它薅醒。
“初尧现在是厉害了,欺负不得了。”
挽月揪着小青牛的尾巴,“欺负不了它,只好欺负欺负你了!”
谁让她现在闲得发慌了呢。
没想到,刚被小青牛拱到了院子里,制服住了它,瑞珩就来了。
这可不就有人陪她了吗?
挽月一脚把咬着她裙角的小青牛蹬开了。
“本公主现在没空搭理你了,你去睡吧。”
小青牛要是会说话的话,挽月可能已经被唾沫淹死了。
挽月蹦跶到了瑞珩身边,歪着脑袋俏皮可爱,“神君今日不用带着天兵巡逻吗?”
瑞珩今日穿着欧碧天缥纹云锦衣,乌发半挽,由白贝流苏银冠固定,琉璃般的小白贝垂在发丝间,闪着熠熠光辉。
他的腰间任然挂着那龙印,不过今日手上倒是戴上了白虎纹彩瓷扳指。
大概是因为不用巡逻,闲散着吧。
可这云杪间又有谁认不出他呢?
瑞珩勾唇,语气跳脱,“巡逻本也用不着我,前段时间不过是带着他们熟练熟练。”
忽然,小青牛跑来咬住了瑞珩的衣角,突如其来的“攻击”,瑞珩差点本能地抬脚一踢,幸好在小青牛脸前刹住了脚。
不过小青牛还是被吓了一跳,迷离地转了转眼睛,假装昏了过去。
挽月嘲笑了一通,蹲下来指着小青牛,“就你也敢咬他?”
谁知小青牛忽然睁开眼睛窜了上来,咬了挽月一口撒腿就跑。
挽月摔了个屁股蹲,正要追上去报仇,想到瑞珩还在……
算了,晚点再算账。
瑞珩觉得好笑,低头看着女孩,“你再坐下去,莲瑟出来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
没想到挽月刚否定,莲瑟就冲了出来,刚起一半的挽月,又被吓得坐了回去。
“殿下怎么坐地上了?是不是定和将军干的!”
挽月捂着屁股艰难地站了起来,看到瑞珩眼里噙着笑意,此刻故作柔弱,眉眼下垂,举手投降。
“不是不是……是小青牛,你帮我找它算账去!”
莲瑟收回凶狠地眼神,转身冲向凤栖林,“好嘞!”
瑞珩放下双手,环着手靠在了石桌上,笑看着揉屁股的小姑娘,“摔到了吗?”
“没有!”
挽月立马否认。
想起那夜他给她疗伤,总不能让人家给自己屁股疗伤吧?
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丢脸可就丢大了。
瑞珩一转身坐了下来,倒了口茶没有要走的意思。
挽月奇怪地探头,“将军有什么事吗?”
男人好奇地探头看着杯子里以为是茶的东西,抿了一口发现是酸梅汤,又弯着眉眼一饮而尽。
这小公主院子里的“茶水”都是甜甜的。
“会咬人的兔子忘记了咱们要开始授课了吗?”
不经意间便对上了男人那双会勾人的桃花眼,可挽月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死到临头了。
据说这位定和将军在天兵营练兵的时候,那群大老爷们都哭了好几个。
她怎么受得了啊!
“或许……有没有可能……让我再歇息几天……”挽月步步后退,一本正经道:“我刚刚摔到了……可能练不了!”
说完,转身就想溜,浑然忘了这是她的院子。
瑞珩举着白瓷杯,悠闲地轻泯了一口,酸酸甜甜。
而烟三也落在了挽月面前,虽此刻身形与她一般大,正低头舔着自己金色的羽毛,但挽月却觉得自己怕是今日就一命呜呼了。
忽地,一道青色的灵光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后一带。
再睁眼时,已经被扣在了瑞珩面前的石凳子上。
“听说昭和女君教小公主礼仪与歌舞,珂叔闲着的时候会带着您画会画还有些小法术,但都只是闲着的时候随意教一教,小公主的正经师父也就那紫蝎。”
而昭和女君身子不好,祈珂又忙于天兵营的事务,自然都没法儿教授更多。
瑞珩不紧不慢地一一列举,最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而小公主现在连字都还不会写?”
挽月像是受到了侮辱!
虽然是事实……
但是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倒是令她很不服。
挽月挺起腰板,试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失败了。
“不会啊!怎么着!”
理不直气也壮。
瑞珩随手变幻了笔墨纸砚在石桌上,“既然殿下今日不方便练功,那臣就教您写字。”
挽月一愣,这该说他好……还是不好呢?
“知道怎么拿吗?”瑞珩拿起一支彩漆莲纹紫毫笔递给她。
挽月眨了眨眼睛,一把抓住,“忘了。”
女君和珂哥哥都教过,但是太久没见到他俩了,都忘光了。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免好笑。
“小公主真是坦率。”
挽月扯起嘴角,“那是自然,本公主从不说假话!”
这姑娘,还真当是咋夸她呢?
不过,还有点可爱。
瑞珩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后,谁知女孩抬起头望向他,“神君的字如何?要不本公主还是找二哥来教吧,我二哥的字特别特别好看!乃天下一绝!”
“天下一绝?”瑞珩奇怪地低头看着她,饶有兴致地挑眉问道:“谁说的?”
“我说的。”
挽月起身就要走,“不如今日神君就休息一下吧!”
瑞珩一把拎住了女孩的后衣领拽了回来,“回来。”
挽月嘴一撇,瑞珩就这么盯着她,“坐下。”
眼里的不耐烦已经被女孩察觉到了,立刻撒起了泼。
“我不要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