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怎么舍得凶小公主呢？”
瑞珩歪头看着挽月，挑眉示意她接剑，见她还是呆愣，抬手将她的手放在了剑柄上，侧身站在她的身后。
不光那双有些粗糙的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就连她的身体都像被他圈在怀里一样。
瑞珩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今日若是有进步，明日把一万拿来给小公主陪练如何？”
热气扑在耳上，挽月觉得很痒，侧身躲了躲，嗔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将那诱人的红痣收入眼底，愈发觉得脸热。
“真的？”
“嗯，真的。”
挽月露出两个小酒窝，没想到他还记得她想看一万。
竟然还愿意把那神剑拿来给她练习。
偌狸怔怔地看着院子里两个人，手就着手，身姿翩翩。
他的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笑容，那般温柔体贴，像是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木槿香萦绕，院子里一片美好。
门外，祈珂走了过来，止步于门前。
看到院子里那般如胶似漆地两个人，皱了皱眉。
她早就忘了，今日约了他画画。
他原本以为结束了天兵营的事情已经晚了，风尘仆仆而来。
可她压根就没有记起来这件事情。
祈珂低头离开，没有去打扰他们两个。
那个喊着他珂叔的小男孩长大了。
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也长大了。
后来的很久，纤溪殿一片祥和，有时是笔尖的刷刷声，有时是各种兵器碰撞的声音。
挽月终于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一万，虽然看到以后什么都不太懂的她瞬间就没了新奇的感觉。
不过，瑞珩常常拿着未出鞘的一万与她在院子里比划。
挽月主要练的是弓箭和双刀。
对于弓箭，挽月说：“优雅！伤害又高！远程攻击统领全局，喜欢！”
而双刀是瑞珩选给挽月的，“双刀灵活便于携带，以后臣再教小公主法术配合着用，会很厉害。”
除此以外，瑞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云杪尊给挽月准备好了武器，又给她加了一件鞭子，不过还没教。
挽月只好两个一起学，在漫长的时间里，也算是初见成效。
不过……
长时间接触后才发现，瑞珩这家伙也是个懒惰的，累了困了就会打发她自己看书，然后在一旁睡觉。
郧生那老家伙在她院子里备着的摇椅也算是被他完美继承了。
还以为他长时间在边关，天天盯着天兵无时无刻地训练会有多自律呢？也跟郧生那上了年纪的老头没差。
安静的日子不过三百多年，边关传来急报，那日挽月趁着瑞珩又眯上了，看书看着看着人就挂到院子里的银杏树上了，一条腿垂了下来，那看了没几页的书记盖在脸上，遮住了女孩的睡容。
祈珂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一齐呼呼大睡的景象。
“咳咳。”
瑞珩警觉，半眯着睁开眼，睡眼惺忪，“珂叔？早上好。”
“不早了。”祈珂在院子里坐了下来，“小阿珩，你就是这么教小公主的？”
“没有啊……这不是叫她看书……”瑞珩半眯着眼环视了一圈，也没找着应该好好坐着看书的小姑娘，“人呢？”
祈珂笑了一声，朝树上挑了挑眉，“挂在那儿呢。”
只见女孩一袭简单的缃叶雾纹裙，就这么完美地融在金黄色的银杏树中，瑞珩随手施法，勾了勾手指，拿本书就掉了下来，把女孩也惊醒了。
同样的睡眼惺忪，“嗯？早上好。”
祈珂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都一模一样。
胡生的懒脾气就这么传到瑞珩身上，又传到了挽月这边。
“珂叔怎么忽然过来了？”
“边关急报。”
挽月刚捡起书想要继续盖在脸上睡觉，便听到了这句话，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些年跟瑞珩待在一块儿，也听了不少边关的事宜，但从前那些都是天兵营定时上报的事务，可以说不足为提，连她都听的明白。
可这次，竟然是珂哥哥亲自过来说的，急报……
看来这次问题不小。
挽月从树上跳了下来，看到瑞珩皱了皱眉，便站起身，“今日先到这里，小公主困了就去睡会儿。”
于是，不等她回答，便匆匆跟着祈珂离开。
可挽月怎么睡得着，回到屋子里翻来覆去也没有困意，“莲瑟！”
莲瑟匆忙进殿，“殿下怎么了？”
“他们两个从紫灵殿出来了没有啊？”
莲瑟摇头，“还没有呢，想来这次问题不小。”
挽月又躺了下去，“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紫灵殿
瑞珩、熙南、祈珂立于下方。
祈珂将边关之事仔细说了一遍。
“这几百年来，下界活动愈发频繁，而妖族首当其冲已多次挑衅夷河之界，边关的将士们深受其扰。
经历了三殿下蛊毒一事，我在锦安城暗访调查许久，确实如阿珩所说，荒族大概还留有后人，已与下界之主魔族联盟。
而穷极门暂时没看出什么异样，真的似乎只是拿筹码办事，而五相涧定然有什么东西与下界有联系。”
熙南开口道：“妖族可能跟魔族有什么计策没有洽谈，依照妖族明哲保身的往年做法不应该冲在前面为魔族探路。”
瑞珩想了一下，补充道：“也有可能妖族内部中空，只能屈服魔族。
少年魔尊尚未露面，但年纪轻轻便能稳坐下界之主的位置，定然手段不一般。”
云杪尊摸了把胡子，虚弱地咳嗽了一声，“当前主要之事，还是要先逼退妖族。瑞珩带十万天兵前往驻扎夷河边关，若能让妖族心生怯意最好，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动兵。”
瑞珩点头，“知道了。”
熙南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父尊，咱们是不是应该通知五相涧一声？”
云杪尊低下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再开口时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怒意。
“五相涧那人，还是没动静吗？”
瑞珩藏在袖子中的手握了拳。
他连舅舅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
熙南担心地撇了一眼瑞珩，祈珂侧身走了过去，悄悄拍了拍瑞珩紧握的拳头，才开口道：“没什么消息。”
只听高台上的人冷哼了一声，“不管他。”
“可……”熙南还想说些什么，被云杪尊打断了，“五相涧一个用笔墨造出来的地方能出什么东西，不足为提，有人既然信誓旦旦地说能看好五相涧，若出了事叫他自己承担去。”
瑞珩一肚子怒气紧紧地压住，“尊君放心，我会带着人看好穷极门，定不给某人，可乘之机。”
而他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暗指何人，云杪尊没看出来，但另外两个人却辨得清楚。
殿上安静了一会儿，门外跑进了一个小天兵，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上。
熙南斥责道：“何事如此惊慌？”
“妖族已越过夷河之界，驻扎的兵队抵御过程中皆数吐血暴毙，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
云杪尊皱了眉头，“怎会如此？凌鸿那小子呢？他不是一直在边关练兵吗？”
三百年前凌鸿解了幽禁后，听说下界活动频繁，借着熙南和瑞珩都有事务在身，便自请跟着祈珂去了边关，祈珂暗查主理，而他练兵辅佐。
小天兵哆嗦着，“大殿下也晕倒了。”
熙南眼睛一眯，料查这件事大概不简单。
凌鸿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会身中剧毒到晕倒都不曾察觉？
难道是……
苦肉计？
而云杪尊勃然大怒，“这小子，事事不顶用！”
瑞珩与熙南对视一眼，微微欠身，“臣现在便带着天兵前往夷河，还请尊君允许臣带上药王医圣一同前往。”
“去吧。”
而熙南缓缓走近高台，“父尊莫生气，大哥定然也是忙于练兵才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也不怪大哥疏忽。”
云杪尊却冷哼了一声，“这么点小事都发现不了，我看他是急于立功！你这性子也该改改，还替他说起好话了！”
熙南低下头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言。
看来他是真的失望了。
瑞珩离开了紫灵殿便径直去了天兵营，遇上挽月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金甲站在天门清点天兵了。
挽月从未见过如此着装的瑞珩，金甲金光熠熠，眉宇间装着的是不可一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扫视着面前的天兵，凌厉沉稳，不难看出的他的身经百战。
瑞珩转过头，看到女孩站在一边不敢靠近，眉宇间柔和下来，走向她时才像一个意气风发、桀骜不羁的少年。
“小公主怎么来了？”
挽月失落道：“听说你要去夷河边关，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要见不到你了？”
瑞珩弯腰调笑道：“原来小公主是舍不得臣啊？”
听这话，挽月立刻收起了不舍，昂起了头，“谁舍不得你！只是你才教我多少就要走，一走又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学会了点万一又忘了怎么办！”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瑞珩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哦，也是，依照小公主今日学明日忘的脑袋，等臣回来怕是臣这三百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