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呢。”祁墨玄正坐在后排玩手机,懒洋洋的声音发问,“你对别人一见钟情就能追到这个地步了?我不信,一般这种都只是过路人吧。”
“有时候我自己也不太懂,谁让那天就偏偏那么巧,刚好就把他撞了。”言歌把书包里的英语阅读资料翻了出来。看着前面正写作业的白享的后脑勺,白享把头发剪短了,跟上学期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开学过后,白享的情绪又回归平常了。如同对待短信一样,两人对在长椅的那段谈话心照不宣。
刚开学几天,刘老师排了名单,留人下来辅导英语。刚好就开在白享的教室,拔高的就自己做卷子,辅弱的就听讲做资料,白享和祁墨玄都有卷子,但俩人似乎都没有做的兴趣,刘老师也没管,让他们帮忙自己多带几个人。
言歌刚好归在祁墨玄这,此刻刘老师还没来,两人就在后面闲聊。
“你当时说什么招人,招谁了?”
“哦,对。”祁墨玄似乎才想起来,刚想说,门口就走进来个人,是上次跳高和言歌争到最后的男生。
祁墨玄抬头用目光示意:“就他。”
言歌转过头,看着那人走到白享边上的“辅导位”坐下,脖子僵了僵,对祁墨玄说道:“林越啊?”
“对啊,怎么了,展会宣传做的很好啊,又缺钱,就让他干了。”祁墨玄有些疑惑。
“没事儿,就觉着这人脾气挺躁的。”
“这不挺好的吗?”言歌又顺着祁墨玄的话看回去,林越看着白享的眼神有些躲闪,还虚心的拿了本习题认真的问着题目。与之前在运动场上的嚣张气焰完全不同。
白享看林越分到了自己这,并不意外,毕竟当时英语考试林越就老戳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什么答什么,而林越却好像总有什么题外话说不出口似的,不敢看白享的眼睛,也有些心不在焉。
白享搁了笔,毫无起伏的问道:“你这状态,我讲了也是废话吧。”
林越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啊,你继续,我听。”
“有什么事儿吗,可以直说。”白享就差把“毫无兴趣”、“懒得废话”写脸上了。
“没有。”
白享不再多说,只是继续讲题。
后面的言歌竖着耳朵,一字不落的听了全程。看着林越听个课离白享越来越近,三番五次的想站起来都被祁墨玄压下去了。
“狗吗你?耳朵这么灵,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祁墨玄点了点他的资料。
言歌耷拉着眉毛,长叹口气。
祁墨玄摇摇头:“没救了。”
刘老师终于来上课了,几声怒吼才把言歌拉回来。每次听刘老师的课他脑壳都疼的不行,最近手抖得越来越严重,周期性发作,现在连握笔都打颤。好在刘老师的声音真的很有穿透力,言歌压根没时间管手抖不抖的事儿。
课从下午放学吃完饭一直上到晚自习开始。
寒假刚过,冬日的余温还未褪尽,窗外灰暗,教室里天花板上吊着的长灯照的作业纸明晃晃的亮,讲课的声音不停,大家划线做记号的声音都清晰。墙上挂着红色的倒计时,满教室都是类似高考加油的标语。
言歌和白享几乎是同时的有些精神恍惚,但言歌很快被祁墨玄又拉了回去。而白享则是在林越的注视下撑了撑头,头疼了一会才缓回来。
“没事吧。”林越自从察觉了后面言歌的动静,说话都压低了说。
不过白享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就继续做手里的事了。
卷子上原本的英文被划上了好几条横线,本不懂的问题,答案在白享笔下一一清晰明了起来,圈起来的生词白享让他自己回去查字典,好好背。随着晚自习铃声的响起,林越又犹豫的收拾起来。白享没动,坐在座位上翻了理科作业来做。
言歌给了祁墨玄一个眼神,祁墨玄有些无语,上前把林越叫走了。
言歌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白享旁边的位置上,拿了书包里的数学题来问。
“上课了,不回去吗。”白享看着言歌假惺惺拿着题来问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
言歌撇了撇嘴,想问林越,又怕白享烦他,于是说道:“第三节晚自习能教我吗。”
晚自习分三个,第三个学生可以自由选择上或者不上,因为前两节都有可能是老师上课,只有第三节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自习,不过高三的自习时间变多了。到了下半学期更是,前两节都不上课了。
白享想了一会,说:“我去你那,还是你来这?”
言歌把资料快速收了,说道:“当然我来,肯定是我来你这。”
白享“嗯”了一声,听到言歌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了句:“拜拜。”
等看着言歌走到门口,他又转回来朝着白享招了招手,白享的情绪似乎也被他牵动,用口型说了句“拜拜”。
言歌笑着跑了,白享也低头,嘴角的幅度上扬了不少。
一旁的何木木呆呆的看完了全程,有些僵硬的坐下了,上学期有听班里一些女生谈过他俩,不过还是亲眼看见更让人震撼。
眼前一贯冷漠假笑的室友居然变成这样了,这就是恋爱的治愈功效吗,虽说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但这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白享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意,低头专心致志地做题。
就这么一直做到了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何木木过来和他搭话。
“白享,我先回宿舍了。”
“第三节课不上吗?”
“太累了。”何木木笑着整理东西,想了想,又补了句:“对了,一会言歌来的话可以坐我位置。”
白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谢谢。”
何木木突然觉得白享周身冒着层金光,变化很大。
课间,白享揣了东西到口袋里,趁着言歌还没来,上了天台。
烟雾在夜色中徐徐升起,橙红的微光闪烁在嘴边,白享摸着烟盒上的小黑猫,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清淡的柠檬香在嘴里散开,忽略烟草味,跟言歌身上的味道很像。
“不是说好了要教我吗。”言歌略有不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白享叼着烟转头,笑了笑,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帮我拿着。”
言歌把烟拿了下来,烟灰在天台的扶手上抖掉了。
“柠檬香?”黑暗中,言歌看见了烟嘴处被捏扁了的爆珠。
“上次的是薄荷,这次是柠檬,你喜欢这两种吗?”言歌靠在了他旁边,鼻子明显耸动的嗅了嗅。
“对,你身上的味道。”白享一脸正经,似乎没有考虑这句话对言歌的冲击力。
言歌拿着烟的手抖了抖:“还抽吗?”
“不要了。回去教你。”
言歌看着手里的烟,忽然叼进嘴里,猛的一吸,再从嘴里喷薄出来,白享刚转过来和他面对面,整个人就被包裹进了烟雾当中。
时间在夜色中暂停了,上课铃在远处响起,像被包裹住的钟声。柠檬味在两人间散开,刮来的风带来点言歌身上凉凉的薄荷气,很快把烟雾吹散,两人在静默中望着对方,眼睛异常的明亮。
“喜欢吗?”言歌咬着白享咬过的位置,腮帮鼓动,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烟蒂被丢在一旁,补了句:“我身上的味道,喜欢吗?”
“喜欢。”白享被呛得眼睛有些红,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眼中道不明是什么情绪。
“好闻的薄荷味很难造。”言歌脸上浮现一丝苦楚,但更多的是撒娇意味。
白享轻笑一声:“造出来的话,能做我男朋友吗。”
如同五雷轰顶,言歌震惊的愣在原地,心里反复播放着这句话,反复品味。
言歌觉得白享的正面情绪又在拖着白享走了,心跳漏了一拍过后,抑制了内心的冲动,转为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认真的?”
“趁我现在还没反悔。”白享抽出根烟,顿了顿,又放回去。
看着不远处的天空,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变得异常雀跃,他决心要趁着冲动做决策,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一件一件即刻说出来,他害怕自己变回低迷的状态,又只能傻傻的看着言歌那张脸。
反倒是平时总想着逗白享的言歌,变得结结巴巴的:“是我...我想的那个意思。”
白享撑着扶手站直了身,往前走时眼尾上挑,留下明显的笑意:“走了,上课了。”
言歌还靠在扶手上,举起手放在鼻下,指尖还残存着的真实的烟草味。他看着白享走远的背影,一遍一遍的摩挲着手指。
他的兴奋像是要溢出来似的,震惊过后是控制不住的开心,几乎是白享走到那扇门后的一瞬间,他开心的跳了起来。克制着声音自言自语的表达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