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忽是冷风一阵,吹的韩六直发哆嗦,裹着衣服缩手搓了搓。
他看了看手中已空的酒壶,心里想着快点回去客栈暖和暖和,于是加快步子,而身后有暗影闪过,韩六下意识回过头,只看见地上点点凹下去的印子…
韩六心中大感不妙,哆嗦一下脚跨了出去,他想朝着前走,可迎面便被把剑鞘挡住,只离一尺,险些撞上。
“哎呦!饶命啊大侠!饶命啊…”他当场便扑通一下跪下了,好在雪是刚下的,软的也不是很疼,但冲他这架势,倒是让来人一顿。
何知逢默默收起剑鞘,不知所措的看地上跪着的韩六,韩六跪着半会发现上面没有动静,悄悄抬了抬头,正好又对上了对方的脸…
“啊啊——”
“……?!”
何知逢刚蹲下,便瞧着那人叫着躲了三米远,划出条大痕迹出来。
他摸了摸脸,不太明白,是自己长得太吓人么…?
虽然但是,这么黑天大半夜看不清人的,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你确实是真的很吓人。
“咳……你没事吧?”何知逢试探性的问道,看向不断缩着越挪越远的韩六,然后看他身形一下子定住了,转头看向他。
……
“不是,哥们你不是来杀我的啊?”弄清楚情况的韩六来了句。
“我为何要杀你…?”
像是被触及到心事的韩六身形一顿,挠了挠头:“哈,我是不做有心事,不怕鬼敲门。”
然后又补充道:“而且哥,你这一身黑的跟在我后面,真的很难不误会。”
何知逢点点头,道了句:“好,那我下次换成白色。”
“这是颜色的问题么?”韩六不由小声吐槽道,又看向他:“那、你找我啥事啊?”
忽的被提起正事的何知逢瞬间就答了,视线终于从怀里的剑鞘移向他。
忽的被注视的韩六有点不自在的慌,真奇怪,怎么平常几十人听自己讲书都没啥事,咋就碰上他眼睛就嫩不得劲呢?
“我想请问问你…北山的神婆现在在哪?”何知逢问道。
“北山神婆?啊,哦。不是在前年就死了吗?”韩六挠挠头道。
何知逢听完皱起眉头,韩六又咽了口口水,慢慢补充道:“可能…后期能复活吧?”
“复活?”
“是啊,那神婆神通广大的,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而且听闻…”
“听闻什么?”
“听闻他被人杀过一次,还是情人呢。”韩六不知怎的露出一个微笑来,何知逢觉得奇怪,只听他像是沉浸什么回忆当中一般,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慢慢道:
“可是啊,没人传来他死了的消息。那他还活着。或许呢,这次也会‘复活’吧。”
……
虽然没听懂总之,也不知道是不是何知逢不聪明就是了。
韩六起了身,使劲拍了拍裤子上沾的雪,有些都化成水了,贴着皮肤凉嗖嗖的,尤其是一阵风冻得直哆嗦。
“呃…啊…阿秋!”他打了个喷嚏出来,裹了裹身上棉袄。
何知逢紧跟着站起来,又问:“所以神婆到底在哪啊?”
“死了能在哪?阴曹地府呗。”那人答道。
“我不信这个。”
韩六听了他这话,颇为奇怪的问道:“诶,你不信你还找啥神婆啊?”
“因为神婆能救死人。”何知逢答。
“呵,死人都已经死透了,凡人大夫能救过来的,都不算什么死人。……都留着一口气呢。”
何知逢沉默不语,韩六瞧得自己都没意思了,摆摆手道:“哎,随你吧,以你意思就是死人还留着一口气呢。”
“那神婆在哪?”
“……”韩六一时沉默,摇头。“阴曹地府你不信,那我也不知道。”
……
脚印渐渐被雪覆盖了,只是回客栈的路上又多了些…但雪下的却是大了些。
“你上午讲的那些…是怎么知道的?”
何知逢跟在韩六的身后,而韩六头缩的跟个鹌鹑一样,他急促的道:
“哥,你先别问我这个,你不冷吗?”
何知逢答道:“不冷。”
“哦…不愧是习武之人啊……”韩六感叹。
“那你讲的那些是怎么知道的?”何知逢问。
“哎呀,走的路多了,自然就晓得了嘛,再说那都多少年的事了。”
“那你知道的还挺多的?连些秘闻都知道。”
韩六一呛,呵呵了两声。
“而且我听那客栈老板娘说,你是这的常驻,呆了也有六七年了吧?”
“……哈,其实也才五年。”
“那你怎么…?”
“停,哥,咱回客栈再说行不?我快冻麻了。”
……
韩六挺头疼的,他就是个说书的么…怎就来了个这样的听客…现在他想着怎么忽悠他好。
但是先倒杯热水喝喝。
“诺,你喝么?”
何知逢摇摇头,韩六端着热水咕咚喝下,暖和多了。
何知逢嘴唇动动,但不等他开口,韩六就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不用提醒。
他清咳两声,慢慢道来:“你知道的吧,我是说书人嘛,说书自然是按照书里讲的。”
何知逢点头,确实有道理诶。
“所以嘛,这些事你该问那写书的人啦。俺只是个说书的。”
“那写书的那人在何处?”
“写书的嘛……”他还在想。“他行踪不定,距离上次给稿,我已经好久没见着过他了——可谓消失一样。”
“嗯…这么说你也见不着了?”何知逢挑起眉看他,韩六颇为诚恳点点头。
“嗯、嗯。”何知逢应应,起了身,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来。
“呵,那多谢公子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谅解。别过。”便是拱手而去。
何知逢信了没韩六不知道,就是有点懵。
看起来他很忙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