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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你打电话给阿昼了没?”
盖游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被人硬生生晃醒,迷茫的抬头看了眼舒槐。
什么破毕业典礼,都他妈毕业了还让人八点起。
“不是我说舒槐姐姐,昼哥怎么可能来啊?你也不看现在几点?他拍毕业照来不来都不一定,再说了,您就不能自己打?”
舒槐抿着唇脸黑的挂底儿,“你就睡吧!睡死你!”
盖游也懒得管她发脾气,顺手把一旁的窗帘扯上继续睡。
舒槐自从那天在车厂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季白昼,这人跟故意躲着她似的。
她没办法,又转头去看路昌时。
盖游坐在教室最里头窗户的位置,而路昌时正好跟他相反,坐在靠门一列的第三排位置。
路昌时长得乖顺,平常在学校也一样,几个人就他会老老实实穿校服,蓝色的短袖T恤干干净净,让人很有好感。
舒槐跟他们三个不是同一个班级的,转身去看路昌时的时候发现他被两个女孩正围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想都不用想在干什么。
合着这个破毕业典礼就她一个人不爽呢。
舒槐走过去,语气不善,“你们在干什么?”
舒槐在二中因为会跳拉丁舞长得漂亮身材不错所以还挺出名的,暗恋她的男生也不少。
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她极其喜欢季白昼,根本瞧不上其他的。
路昌时面前的其中一个女孩穿了一身学院风的套装,此刻脸红了个透,手里还捏着一封白色的信封。
舒槐从上到下盛气凌人地打量了她一眼,讽笑了声。
“路昌时,你看得上她?”
另一个女孩有些不服气地问:“你什么意思啊!阿源高中三年成绩一直都是年级前三,你凭什么这么说?”
舒槐憋着一股气,眼前这个叫阿源的女孩也是清纯挂的,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讨厌感。
她站在路昌时面前,抢过阿源手里的情书,“因为毕业就随大流表白?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
“舒槐你有病吧?阿源喜欢谁是她的事情吧,你自己追不上季白昼别在这发神经!”
阿源被她的朋友护在身后,眼里的泪水有些藏不住,可怜巴巴地看向路昌时。
舒槐被说的没面子扬手就想打人,结果手腕却被人狠狠扯住。
她抬头看,是路昌时。
“舒槐,够了吧。”
少年脸上依然有笑容,眼里却有些凉。
刚才的话不仅仅是重伤了舒槐,也提醒了路昌时。
他把舒槐刚才抢过来的那封信拿过来,按着舒槐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路昌时一脸歉意朝阿源微微鞠了个躬。
“抱歉,你成绩很好,长得也很可爱,不过我并不能答应你,希望你下次能遇到一个好人,毕业快乐。”
少年把信还给了那个女孩,转身拖着舒槐走出教室门。
“放手,路昌时我他妈让你放手!”
舒槐被他拉到一个无人的拐角才甩开他的锢桎。
没有其他人在,路昌时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眼神冷的彻骨:“你想做什么?”
舒槐也是第一次见路昌时这么生气的表情,一时也被震住,半天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想让你给阿昼打个电话,不好意思!打扰你好事了!”
后面半句一字一顿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路昌时从校裤兜里摸出包利群抽了根出来夹在指间,淡淡地问:“你自己怎么不打?”
“他不接我电话!”
路昌时瞧她一眼,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在指望她主动放弃季白昼。
他当着舒槐的面拿出手机给季白昼打电话。
电话终于接通,那头却传来一声女声。
路昌时话音里裹上笑,“我找阿昼,你把手机给他吧。”
曲幽拿着季白昼的手机有些犹豫,可偏偏那个少年就勾着坏笑看她。
她认命地朝手机那头说:“他正在开车,你直接说吧,我开了免提。”
路昌时也不傻,知道季白昼大概是直接带着人来学校了。
“嗯,阿昼你什么时候能到?”
季白昼心情不错,但还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
路昌时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到,真有事都是鸽子给他打电话这么问。
他嗤了句,“路昌时,把人给我整远点,老子今天忙。”
曲幽听不懂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电话那头路昌时跟舒槐都很清楚。
他这是在提醒路昌时盯好舒槐,他今天并不想管他们这档子破事。
电话挂断,曲幽在一旁默默吐槽:“为什么你这么凶还能有朋友?”
季白昼载着曲幽开车越来越稳,听完她的嘲弄,空出一只手揉了下她的耳垂。
“兔子不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会被大灰狼吃掉的,难道我对你不好?”
曲幽感觉自己的耳垂逐渐烧起来。
算了,他生日,他最大。
曲幽配合的鼓了两下掌:“当然好,你不仅喜欢威胁我而且还喜欢对我发脾气,实在太好了。”
“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我来名宿的第二天,谁威胁我上车还折磨我的?”
还挺记仇。
季白昼不爽道:“谁让你眼里就写着‘滚远点’三个字,对谁都客客气气,也不知道上哪来的气这么讨厌我。”
“那我什么时候又对你发脾气了?祖宗,你要不要算算你在我面前发过几次脾气?”
哪次不是他让着她。
曲幽头一回儿被人喊祖宗,吃不消。
“季白昼,你怎么这么幼稚?”
少年被她说得气得想笑,他活了十九年了,她是头一个说他幼稚的。
车子停在了一所高中的对面,刚才的话题就此被揭过。
曲幽今天扎了高马尾,看着特别乖。
季白昼也难得穿了次校服,他跟衣架似的,肥大的校服套在他身上就像是按照他的身材打版的一样,尤其是下身那条丑到爆炸的黑色束脚裤,有人穿着简直是灾难,在季白昼身上却把他的那股少年气透了出来。
曲幽被季白昼牵着,正大光明地走前门进,到门口女孩却突然停下步子,“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让进吗?”
季白昼被她的乖样儿逗笑,弯腰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随后又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呦,季白昼今天不翻墙了,改走正门了?”
校门口的保安对于季白昼这人简直熟透了,这小子,后门能走就走,不能走就翻墙,反正就不乐意从前门走,跟怪癖似的。
季白昼一头蓝发喷了一次性的黑发剂,那股不羁放纵的劲却怎么也改不掉,他轻轻歪了下头示意:“带着人呢。”
曲幽刚才瞪大的眼睛还没缓过来,耳边全是少年调笑的声音。
“家属必须让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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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昼是踩着时间点到的学校,正好离拍毕业照还有十分钟,他把手里的白色纸袋递给曲幽。
曲幽还以为这是要送给老师的礼物之类的东西,接过来一看。
是跟季白昼一样的校服。
还是洗过的。
他带着她到一楼的卫生间,“去换上。”
“难看。”
季白昼笑了声,“你套麻袋都漂亮,快去换。”
曲幽被他说得脸热逃跑一般拍进去换衣服。
季白昼懒得地靠在不远处的石柱上,瞧见人出来了朝她招招手。
“挺合适,好看。”
明明是在说衣服,这人却偏偏弯着腰看着她的眼睛说。
曲幽被季白昼带着跟班级汇合,所有人都是一阵儿哗然。
他任性惯了,说加塞还真就把她加塞进队伍里,就站在他前面。
季白昼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把所人当作陪衬,毕业照被他搞得跟结婚照似的。
大合照里,所有人都肩压着肩占得整齐,偏偏他,还把手贴在曲幽脸边比了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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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拍完照,学生们都闹哄哄地散开,各自为伴。
盖游冲到曲幽他们跟前佩服道:“阿昼!咱都毕业了你还整这么大风头?挺久没看见你黑发了,真他妈帅啊。”
“我的妈呀,阿昼你还给小嫦娥整了套校服,啧,你说说要是她高中在我们学校得多少人追啊?”
季白昼勾了下曲幽的发尾,意味不明地问:“是吗?”
曲幽没动也没瞧他,不过她知道,如果从一开始在高中就遇到了季白昼,那她的世界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现在也是一样。
鸽子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变差了些眉心一跳,他讪讪的笑:“这样,我去喊阿路一起拍张合照吧。”
几乎是说曹操曹操到,路昌时勾着笑朝三人走过来:“我听见有人喊我了。”
盖游被路昌时道貌岸然的笑闪了眼,“阿昼就算了,你今天怎么也搞成这样?说,是不是去跟小姑娘表白了?”
路昌时眼神都没给盖游一个,跟季白昼打招呼,之后又朝曲幽笑了下打了声招呼。
曲幽下意识看了眼季白昼。
这两人还真是天差地别的性子。
季白昼注意到曲幽下意识寻求他的目光,眼底浮起一抹兴色,凑到曲幽耳边:“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我。”
曲幽被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跟他拉开距离,又被人牵住了手。
盖游正打算拍照,不远处舒槐喊了一声瞬间引起了一堆人的注意。
“季白昼……”
少年的脸色骤冷,他看着路白昼,难得有耐心:“我跟你说过没空。”
曲幽看着季白昼的脸色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路昌时无奈地笑笑:“阿昼,你随意吧。”
季白昼抬手在颈肩处捏了下,看见路昌时这样没由的心烦,“出息。”
舒槐看着眼前几人。
连一个月都不到,站在他们之间的女孩就不再是她了。
盖游看出来不对劲,连忙想打圆场:“舒槐小姐姐,我刚才正想……”
“你闭嘴。”
舒槐今天穿了身白色的短裙,一张浓颜的面貌一身小绵羊的打扮,不是不好看,只是有点不合适。
她迈着步子走到季白昼面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跟曲幽牵在一块儿的手。
曲幽还记得她,之前在车厂她就感觉到了,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喜欢季白昼的。
“季白昼……”
“阿昼。”
舒槐的喜欢无人不知,但也从来没有成功在季白昼面前开过口。
少年垂着眸子看着眼前的女孩扭捏的样子,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深,而一旁的路昌时脸上再也挂不住笑。
喜欢的女孩子如此这般,喜欢着另一个人,他应该怎么做。
“走了。”季白昼懒得再看一眼,拉着曲幽就想走。
身后的女孩却不为所动,挣开了少年的手,“最起码好好听人把话说完。”
说完话,曲幽就走远了些。
舒槐顶着太多人的目光,简直像被人扒光了衣服,季白昼的态度像给了她一个巴掌,让她察觉到自己到底多丢人。
她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太狼狈。
不应该是这样的。
舒槐一直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对季白昼长达六年的喜欢让她变得痛苦胆怯。
阳光下,青春少女的爱意像一场梦幻的泡影。
季白昼叹了口气,蹙着眉,静静等着她开口。
眼泪砸在了地上,很快变得了无痕迹,和她傻傻的喜欢一样。
“我喜欢你。”
舒槐擦干被眼泪打湿的睫毛,扬起脸重新看向季白昼。
“季白昼,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季白昼点了下头,语气却依然冷淡:
“谢谢,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看不见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最后,他转过身,背道而驰,“舒槐,我不会因为你穿的像她就多看你一眼。”
他拒绝的干脆,不留一点余地,清楚地告诉她,哪怕世界上出现了一个跟曲幽一模一样的人,他该喜欢的是她也就只会是她,不会多看别的人一眼。
舒槐直愣愣地看着季白昼离开,心里空了一块出来。
如果这样的喜欢,是她的,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