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爱情这玩意儿挺怪的。
当你没有遇到的时候，总会觉得距离自己十分遥远；可真正到来的时候，你才发现不过就是这么件破事而已。
爱情并不会如你幻想那般发生于一个可怕的灾难，地震，壮观的爆炸中①，爱情没有英雄救美的烂俗情节，没有私奔到月球的虚幻浪漫，或许仅仅萌生于稀松平常生活中一件件小事、一次次交流的累积，而如果能累积这一个又一个的瞬间，也许就能变成一辈子②。
从水族馆回来的那天当晚，我们把恋情告诉了语欣，她得知后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惊讶，只是，立刻和我们定了条铁律。
“你们小两口独处的时候玩得天花乱坠我都不管，但是只要有我在，你们必须给我收着点，不然我真的会炒你们鱿鱼耶！”
很合理的要求。
但我这个闺蜜不是白做的，我总觉得语欣有什么心事瞒着我，可惜我无从问起。
(注：①出自一言难尽的炼铜电影《洛丽塔》中男主期望和女主产生联系时的内心独白：我期待一个可怕的灾难，地震，壮观的爆炸。②改编自动漫《It'sMyGo》中灯的话：演唱会一瞬间就结束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心情和耀眼的景色都是确实存在的，如果能累积这一个又一个的瞬间，也许就能变成一辈子。)
……
暑去秋来，时维九月，紫薇花留下一段残香后终于谢落。
我们的游戏已经发售，在校友和圈内朋友的帮忙宣传下，第一周的销量非常可观，玩家普遍好评，对我们来说，是个意料之外的大成功。
“嗬，瞧瞧你那嘚瑟的笑容，比昨天国GAL屋语音采访你的时候还要恶心。”
我望向厨房里一边哼着歌一边处理食材的语欣，没好气地道。
“姐辛苦这么久终于有了成果，还被国内知名GAL媒体采访，嘚瑟一下怎么了？你要是不爽，有种等会儿别吃我做的菜。”
“啧。”我不甘心地一咂嘴，知趣地没有再说话。
这胸大无脑的泼妇，凭什么会做饭这种女子力这么高的技能啊？
七七这些天跟着语欣打下手，厨艺也小有所成，但反正我是体会不到做饭的乐趣。
我从始至终，都专一地享受着吃的乐趣。
而且，通往男人心中的路才是食道①，至于我们女人——大概是耳道，毕竟七七和语欣都是声控。
吃过饭后，我们开始计划十一假期的安排，打算一起出去旅游放松放松。
然而，当我们选定几个目的地之后，却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没票。
果然大家都像是在血汗工厂里劳动改造的囚犯，十分珍惜这段能够放风的假期，又可怜又可悲。
“是谁最先提议出去玩的？”我开始分锅。
“是我耶！”语欣笑嘻嘻地举起手。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们商量早做准备？”
“人家又不知道第一次尝试视觉小说就能成功，天天担心受怕的，哪有心思想旅游的事啊。倒是你们小两口，怎么不提前计划计划蜜月旅行什么的？然后顺便带上我这个电灯泡一起。”
她在说“小两口”时刻意揶揄的意味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我们是有这个想法，只是……”
“只是我们最想去的地方是北海道。”七七替我接过了话，她直率地回答，“要去那里的话，时间、金钱和签证之类的都不是目前的我们能够轻松解决的，所以就暂时搁置了旅行计划。”
“这样啊，好吧。”语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一摊手，“反正现在都没票了，不如我们就不出去了，就在这里来一次持续七天的合宿怎么样？”
“合宿？”我和七七都因她的提议眼前一亮。
“对啊，那些个日常动漫里，假期不都有这种剧情嘛？反正这几天我们都不许工作，就宅着一起看看动漫，饿了就点外卖，享受居家日常多香啊。”
一般来说，小团体中只要出现一个这样“摆烂”的诱惑声音，其他人立马就会“勉为其难”地从了，大家都懒，何必互相伤害呢。
于是，我们在九月的最后一天，都把床上用品和洗浴用品带来了loft，往阁楼上一铺床，三个人挤一挤刚好。
“我睡中间！免得你们晚上不安分。”
语欣很不客气地霸占了中间的位置，然后没个正经地把我和七七拉倒到床上，再左右开弓地揽进怀里。
“嗯，老婆们，你们都是我的翅膀，让姐尝尝佐拥侑抱的感觉吧，哈哈哈哈~”
就这样，没羞没燥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注：①张爱玲说：要得到男人的心要通过他的食道，而得到女人的心要通过她的yin道。)
……
“呼，一整天从头到尾刷完两季《轻音少女》加上剧场版，好久没有这么奢侈过了耶。”
语欣伸了个懒腰，在放下的时候又趁机一左一右挽着我们的胳膊。
我们对她的亲昵行为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对她有些亏欠感——我们很担心因为我们的恋情而无意中孤立了她。
所以，三人一起的时候，我和七七也都自动切换成闺蜜状态，从不像情侣一样腻歪。
“两位爱妃，明天我们看什么？”
“我都行。”我说。
七七则稍微想了一会儿，提议道：“不如继续看看京阿尼的作品吧，感觉能学到很多东西，比如剧情、构图和配音之类的。”
我立刻不乐意了：“喂，好好的假期，你怎么还在想工作的事情啊？是被资本家洗脑了吗，也太没出息了！”
“你就当我这是职业病好咯。”
尽管隔着语欣，我看不见七七的表情，但通过声音，我知道她此刻一定是那熟悉的明媚微笑。
“七七说的没错，我也有这样职业病。现在啊，无论看什么故事我都会下意识去揣测作者构思时的想法，只要不过分刻意解读的话，又能享受快乐又能学到东西，我觉得是一个不错的习惯耶。”
“行行行，你们要给自己加班我也拦不住，反正我是不想动脑子。”我说。
“那明天我们就看《玉子市场》和《日常》好了？我很喜欢日常系动漫的氛围，就像……”七七顿了顿，“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
现在的我们吗？
的确很像是青春日常系动漫里，几名少女一起过日常生活、一起追逐共同的梦想呢。
而且，我们已经上了大学，可以比动漫里尚处高中阶段的女孩们更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只要我们想，或许真可以一辈子不分开，一辈子拥有这种我们向往的二次元中的幸福日常。
我好像，
变得更加贪得无厌了嗬。
……
之后的几天里，我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废物大学生。
吃了睡，醒了玩，累了吃，直到最后一天才恍惚发现假期余额告急。
然后，语欣说突然想起自己晚上有个课程作业不得不交，就留下了我们两，自己先回学校补作业去了。
可我用屁股想都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好给我们让出空间。
“我们有一位非常非常珍贵的挚友呢。”七七一如既往地道出了我的心声。
“算了吧，跟个更年期老妈子样的，这种事也要瞎操心，真多事。”
“是吗。”七七转头看向我狡黠一笑，“莉莉，你不坦诚的时候耳朵会很红。”
“我、我知道！不用你老是提醒……”
我娇羞捂耳朵的样子和下意识发出的可爱声音一定让她大饱眼福耳福，但对于她，我稍微大方那么一点点也没什么……
“其实站在语欣的角度来看，我们也很麻烦呀。”
“嗯？我觉得还好吧。”
“你想想，我们总担心因为我们的恋爱而冷落了她，以至几乎什么事情都要喊上她一起。而她本来就会担心自己成为电灯泡打扰到我们的相处，如果又发觉了我们这种刻意照顾她的行为的话，她一定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我们为她操心，所以，她才不得不用逃跑的方式来给我们让出空间了吧。”
她说的一点不错，我们都很麻烦。
“嗬，我们这算什么，三个女人一台戏？有时候我还挺羡慕男人之间的关系的，干脆利落，有事说事，一点不扭捏。”
“嗯？你是在含蓄地夸我吗？”她笑着望向我。
“哈啊？有吗？”
“你难道不是在夸我说话一直很直率，从不会让你胡思乱想吗？”
经过她的提醒，我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刚才无心之言其实正道出了自己会喜欢七七的一大原因。
我干脆将错就错地点点头。
“也算是啦……主要我也知道自己不够坦诚，如果再配一个不够坦诚的人，那得能拍出一整季‘终将急死你’①，想想就胃疼。”
“哈哈，你这句话倒是坦率得有些不像你了。”
她不再看我，蜷缩起双腿贴着我坐下，又缓缓把身体的重量都靠了过来，脑袋依偎在我肩头。
她很少这样主动地粘人。
“怎、怎么了……”我笨拙地牵起她的手，然后把自己脑袋也贴了上去。
“莉莉，虽然这么说有点做作，但我好像从没听你说过为什么也会喜欢我。”
“这个，不重要吧。”
“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能不能像刚才夸我直率一样，再说说别的原因呢？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但请让我任性一次吧，我想听。”
她在我的手心画着圈，又在我颈窝蹭了蹭，这样撒娇简直犯规到火星去了，我根本没有拒绝的选项……
于是，我只能尽力克服自己所谓的傲娇属性，任凭思绪纷飞回到我们相识相知的几个月里，回忆起我们的点滴。
“七七笑起来……嗯，很好看，像紫薇花，我……我很喜欢。”
“嗯。”她轻哼道，继续挠着我的手心，像是在鼓励并期待我继续讲下去。
我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的嘴继续发出声音。
“然后……你在直率的同时，更会设身处地地照顾到她人的想法和情绪，会让人感觉……很被重视，总之就是、很暖喏。”
“还有啊……”
“你认真画画的样子……真的好美……你有自己的目标和规划，让没什么目标的我既羡慕又着迷。”
“最重要的是，你实在是太懂我了，明明我嘴上说和心里想的总是很不一致，你却总是有读心术一样能理解我……”
“有一个真真正正懂自己的人相伴，真的很有安全感，真的很幸福……”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这种难为情的告白大概用尽了我全部的勇气，但幸好我硬着头皮说完了。
“大概，就这些……”
“嗯，已经足够多了哦。”
她仰起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像是给幼稚园的小孩子奖励小红花一样。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
这种小红花，要再多一点才更好。
“莉莉，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懂你吗？”
“当、当然想……”
她轻声嗯了一句，没有立刻回答我。温热的鼻息拂过我宽松领口下裸露的皮肤，让我心跳渐渐加速。
“因为，我并不是和你相遇之后才喜欢上你的，而是三四年前，你刚刚在社交平台发布自己配音作品以后不久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知道她和语欣一样，从很早开始就是我的粉丝，但只是这样就能称得上是喜欢的话也太牵强了。
“先别急着质疑我，我还没说完呢。你看过《废纸板拳击手》吗？”
“去年才看的，怎么了？”
“电影里，流浪汉男主捡到了一名小女孩的日记，在不断阅读的过程中，孤独的他像是结识了一位知心朋友，因此获得了心灵的治愈和救赎。”
“难道你要说，你也捡到了我的日记？”我失笑道，“可我没写过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②。”
“真的没写过吗？你再仔细想想看。”七七微扬起脑袋，狡黠和宠溺的目光扫得我脸上发痒。
“真没有吧……欸等等，难道是——”
我猛然想起，高一我刚开始学习配音的时候曾注册了一个不可被搜索的小号，用于记录每天的练习情况，同时也会碎碎念般发一些心得体会。
当记录成了习惯后，我自然而然地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垃圾桶，记录的内容也从配音延伸到了生活中的各种糟心事，俨然就是所谓的日记了。
这个习惯直到两年半后，我进入高三下学期才慢慢中断。
可是，不对啊……
“七七，我的小号刚注册就设置了不可被搜索，你……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忽然有些惊慌失措，像是自己身子被看光了一般，虽然偷窥犯是自己的完美恋人。
“因为，我和你有一样的习惯——看看这个吧。”
七七示意我看她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着一个ID和七七大号ID类似的账号的主页，作品目录里，有无数个以“时间+某某练习”命名的稿件，随便点开一个，内容和我的记录也差不多。
“你的小号ID的确设置了不可被搜索，但是发的稿件是可以被搜索到的。我为了图方便，习惯于在平台搜索栏直接搜索自己小号的稿件名称，以此来回顾某一天的训练情况。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搜索出了以同样命名习惯命名的你的‘日记’，我又很快认出了这是你的小号，于是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偷看你的‘日记’了。”
这巧合的程度，拿来写小说都会挨杠吧？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我原来早就被她“看光”了。
“七七，这不公平。”我撅噘嘴。
“我知道。”她坐直她身子，认真又歉然地望着我，“我真的很抱歉偷看了这么久，也很抱歉直到今天才告诉你。但那时的我真的很丧很无助，你的日记和配音正好成为了治愈我的良药，我也因此慢慢发现我和你的很多共同点，慢慢把你当做了知心朋友，然后，就慢慢喜欢上你了。”
又是该死的直球。
“那个，我没怪你啦，而且，谢谢……”
偷看日记这种行为虽然不提倡，但从结果来看，我或许应该感谢她的偷看。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你那时候怎么了？”我现在只关心这个。
“真的想知道吗？我要卖惨了哦。”
“嗬，能有我惨吗？我的惨状日记里都写了，你知道的。”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轻轻摇头，看得我心头一紧，我也才意识到自己大概说错了话。
还好她并不介意，只是垂眸又抬起，眼神变得沉静。
“从记事起，我的身子就很差，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静养，总是以书和漫画作伴，画画就是在床上自学的——我和你一样，是天赋型选手，这也算是上帝为我打开的窗户吧。”
寥寥数言，已是将她多年来的苦涩尽数道出，她明媚的笑容仿佛被某种无法言说的破碎感侵蚀了。
我也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够关心和了解她，作为一个恋人，我真是太不合格太不走心了。
“莉莉，不许太自责，也不许太心疼我。”她似乎通过我的微表情看穿了我的心思，干脆利落地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我就是不希望这样，才一直没告诉你这些的，如果告诉你我的过去之后，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不自然，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说。”
“七七……好的……我会努力克制的。”
我的恋人，真的像天使一样。
“嗯，那我继续倒垃圾了。”
“中考结束后，我动了一次大手术，一连好几个月都躺在病床上，最难受的时候连画笔都握不起，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我很害怕自己永远都只能躺在床上。”
“几乎什么都没法做的我，自暴自弃地开始思考活着的意义，是为了忍受病痛，还是别的什么？我怀疑、抱怨、愤怒甚至开始憎恶这个世界——和那时的你一样。”
是的，和当时的我一样。
“抱歉，我必须插句嘴，你现在身体算是养好了吗？”
“应该吧，当时医生告诉说那次手术很成功，而且你认识我这几个月了，看我有半点病人的样子吗？”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脸看，想从她明媚的笑容里发现任何欺骗我的痕迹，但幸好，没有发现。
于是我放下心来，继续听她讲述。
“那段日子，我开始用音乐和听书打发时间，但无论怎么都无法消除这种和世界失去联系的孤独感。”
“让我走出来的人，让我重新感受到这种联系的人，是天使一样的你。”
“我？天使？”我十分愕然。
“那时我除了用山脉平台听书之外，我还关注了很多配音演员和音声博主，莉莉你呢，就是我广撒网的时候一起网进去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鱼。”
“嘁，现在是大鱼了，还真是便宜你了，钓鱼佬。”我瘪嘴道。
“对，我捡大便宜了。”她认真地点点头。
“你的配音作品从一开始就是以反讽段子为主，虽然那时声线很稚嫩，但还是让我注意到了。”
“之后，我意外地看到了你的日记，慢慢了解你，发现原来你其实和我一样内心负能量满满，可你又和我不一样，你总能通过各种恶趣味的无聊玩笑进行反叛的宣泄，给我带来很多快乐的同时，也让我惊异于你的这种人生态度。”
“哪有……”我不自然地挠挠耳廓，“这也不过是断脊之犬的嘤嘤狂吠罢了，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我们果然还是需要比一比惨吗？那不如这样，我等会儿就把我小号给你，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当年的我沉重的负能量。那时我整个人都像是碎的一样，根本不能像你这么乐观。”
“而且，等你看了我的日记之后，就一定能意识到我们的各种想法有多么相似了。我绝不是通过日记窥见了你的内心才变得懂你或者故意装作懂你的，而是通过日记发现了我们其实是同类。”
这家伙的真诚可真廉价，每句都是直球，肉麻死了。
“所谓同类，就是比如，我们都会开小号记录自己每天不堪入目的练习成果，然后发发无聊的牢骚？”我带上她一起自嘲道。
“对，这个就是最直观的共同点了。”
七七换了个姿势，直接躺在了我腿上，毫不介意地用死亡角度仰视着丑陋的我。
“莉莉，是身为同类的你让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你面对这个烂世界时的人生态度让我从极度内耗中走了出来、让我成为现在这个阳光的我，你好听的声音、在热爱的配音上的努力、你可爱的傲娇个性都让我心生喜欢。”
“唔……其实我完全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就是个烂人……”
“莉莉，你在质疑我的眼光吗？自黑也要有个限度，我可不许你妄自菲薄。”
她伸出手，像是撸猫一样抚摸着我的下巴，舒服得让我下意识想发出呼噜声，好引诱她给予我更多。
“那么多喜欢你作品的粉丝里，无形之中被你天使般的声音和你无聊的玩笑所治愈的可远远不止我和语欣，我们只是其中最幸运的两人而已。”
“我们幸运地可以和你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幸运地和你一样都不是大美女，幸运地和你有对等的、足以让我们通过合作而产生联系的创作能力，也幸运地有比较一致的对于诗与远方的追求。”
我忽然想起，紫薇花的花语就是幸运。
“而我比语欣还要更幸运一些。”
“幸运地发现了你的小号，幸运地和你是同类，幸运地和你都不介意恋人是同性，幸运地和你性格互补，幸运地喜欢上了你。”
她眼神缱绻地望着我，却一往真诚热烈。
“而最大的幸运，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故意摇摇头装傻。
因为，我想听她亲口说。
“最大的幸运啊——”
“嗯。”
“是你也喜欢上了我。”
心湖被她的告白激起无数圈波浪，难以言表的情愫在我的体内扩散，让我躯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因她而悸动起来。
我像是迎来了第二次初恋，我又爱了她一次。
而且这一次，
更深，更烈，也更为永恒。
“笨蛋……”
她有些不自然的娇嗔声把我从感动中拉回现实。
视线重新归于清晰，我看到她脸颊绯红，双眼却直直地瞪着我看，像是在怪我迟钝。
“我都铺垫到这个程度了……你……看不出来我这个体位很难主动吗……”
“啊、啊？”
“吻我。”
我像是被一道神谕击中了灵魂，不能自已地伸手托起她的后脑，垂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紫薇花的甜香顷刻向我涌来，将我的嗅觉蛮横地剥夺，也将我残留的理智尽数驱散。
我们紧紧相拥，开始忘情地交换彼此的体温，贪恋彼此唇舌间的暖意，彼此的声息在狭窄的空间里纠缠很久很久，才缓缓分离。
而她不甘于此。
雪藕般的手探入了我清凉的睡衣，从腰际一路抚摸至没有内衣保护的胸部。她捧起了我的心脏。
“莉莉……可以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像日记里那般把丑陋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眼前。
心跳已经随着她手中的节奏失紊，小腹已经有股热流不自禁地弥漫开，她柔软的唇吻在我的身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终于，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她。
(注：①百合动漫《终将成为你》因其典型的重百胃疼剧情而被戏称为‘终将急死你’。②出自姜文电影《邪不压正》，原语境下是用于笑话老蒋不正经也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