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驰确实如赵誉清所想尽可能不出门了。
迟驰有想过逃跑，但一走到院门口就感觉面前像是有堵墙，他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晰的病症。
赵誉清每天都会亲自来给他送饭，有时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愿。
赵誉浊会带他出去，就算不牵着手或是拴上绳子，他也确信迟驰不会逃跑。
迟驰的体力很好，如果逃跑的话赵誉浊绝对追不上。
偶尔会有乞丐看他们穿得好，捧着碗走过来。
迟驰知道赵誉浊肯定不会好心，他要和赵誉浊对着干，拿了几文钱放进碗里。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赵誉浊头都没回一下。
“因为不会对你好心，所以你一直没发现吧。”迟驰答非所问回避了这个问题。
“你讨厌我，对吧？你有其他讨厌的人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
赵誉浊笑了，笑得很诡异，至少迟驰觉得诡异。
哪有人会因为其他人讨厌自己高兴的？
迟驰稍微靠近他，小声询问：“那你讨厌我吗？”
“我恨你。”
啊？为什么？他以前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我说了，我是清儿残缺的部分。清儿到底缺了什么，你能看出来吗？他没有‘恨’的概念，即使面对曾经虐打自己的人也只能流露出爱意。我呢，和他正相反。”赵誉浊步步紧逼，“你真么都没有做错，我恨你只是因为他爱你，这是我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明白吗？”
什么奇怪的逻辑！可他自洽了，迟驰找不出可以反驳的漏洞，还差一点被他带偏。
事情变得清晰了，赵誉浊就是在自己身上弄出那些伤的罪魁祸首，赵誉清不希望自己离他太近也是怕赵誉浊伤害他。
现在的赵誉清似乎改变了想法，比起保护他，更想和他在一起。
真别扭。
比起赵誉清，迟驰更期待赵誉浊出现的日子了，即使赵誉浊会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明明门就在眼前，就是怎么也出不去。
并不是有人把他锁在这里，而是他把自己锁住了。
在想下去也是想不通的。
果然还是要找回以前的记忆。
“弛哥以前和王爷可是形影不离呢，王爷连贴身侍卫都不要，却偏要弛哥跟着。”
也不知侍女说的王爷是哪个王爷。
赵誉浊偶尔会把他带出去转一圈，他居然会有愧疚感。
对自己的愧疚感，不知源于何处。
……
“皇兄，我回来啦。”赵誉清不喜欢宫里的那些繁琐的礼节，皇兄很是在意这些，但他们如今可是快半年没见了，一直都是赵誉浊占着他的身子，若是皇兄想他了的话，应该也不会为这些小事批评他。
“规矩呢？太久没挨打，全忘了？”皇帝冷眼回望。
太伤心了！
“皇兄前些日子被誉灼伤到了吧？清儿为您上药……”
“不必了，如果你没别的事，就别来搅扰朕。”
赵誉清低着头，不自觉地掐自己拇指指甲边的皮，不小心撕破了，疼得赶紧按住那处。
“皇兄，我的俸禄……”
“朕刚好要和你议论此事。”皇帝微微扬起头，显出威严之气，“朕听说你还在折腾那些建舞？”
“是，我认为……”
皇帝一拍桌子，赵誉清吓得闭上嘴。
“你可知，大兴土木误国事？”
“可我用的是自己的俸禄……”
“闭嘴！你浪费的是我朝的人力和物力！”
赵誉清不再反驳，他知道，与事实无关，皇兄只是不想让自己继续做了而已。
“那个撺掇你的家伙，据说你又把他带回府了？”
赵誉清一阵寒颤，鼓起勇气向前两步：“不是他撺掇我的，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皇帝听不进去了，挥挥手把他赶出宫，或许真的是想他了，这次真的没打他。
皇兄果然还是爱他的，赵誉浊不懂这些，才会满心仇恨。
赵誉清坚持着自己残缺的理念，半边身子斜着靠在马车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把其他地方的资金全都挪来先把商船和市集先完工，盈利一笔。
可是，已经在工地里干活的人怎么办？要把他们都赶走吗？
或者，在材料和餐食上扣去一些……
绝对不行。
“王爷，咱到了！”车夫喊着。
赵誉清忧心忡忡地走下车，却见另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仆从胆战心惊地瞅着赵誉清，缩缩脖子，拉开马车帘子：“这些事王爷的月俸……”
一点都没少。
赵誉清顿时热泪盈眶。
[你清醒一点！这只是他留住你控制你的把戏，这狡诈的家伙……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对你喜欢的事指手画脚！]
赵誉清没有马上回答，看着下人搬完才坐下。
[他只是不懂而已，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我的皇兄。]
[你个蠢货！他只想控制你！让你继续像个傻子一样听他的！]
[他想控制我，不就是因为还爱着我吗？]
赵誉浊不说话了，大概是被气到了。他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每次记下的仇都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去，可他从不在赵誉清面前提起皇帝以前打他的事，就是因为赵誉清觉得皇兄打他是为了他好。
愚昧无知！
赵誉浊越想越气，直接夺了身子。
门是被砸开的，迟驰浑身一抖，没来得及完全回过头就被按在墙上。
赵誉浊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想恢复记忆吗？”
“想啊。”赵誉浊突然的好心让迟驰不太适应。
“这样说吧，让你恢复是因为我回来的路上发现，你似乎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赵誉浊开始胡编乱造，他根本没在回来的路上想这么深奥的东西，只是想借机拿迟驰发泄，“清儿对谁都善良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但唯独对你，明知道把你带回来可能会被我欺负，却还是坚持……”
说着，他自己也信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
“如果利用他想和你在一起的私心，让他对你产生恶念，说不定就能把他治好了呢？到时候我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了，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正常的赵誉清。真的做到了的话，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让你下半辈子锦衣玉食绝对没问题。”
[现在也没问题啊！]赵誉清叫嚣的声音被赵誉浊自动屏蔽。
“好啊，那要怎么做呢？”迟驰在王爷府本就已经身不由己，习惯了全听这两位王爷的吩咐。
“把我们过去的经历重现一遍吧。”赵誉清发了话才发现身子已经被还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