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此生长(追妻火葬场) > 冷静一点顾言之,他尽可能地用最镇定的语气在心里平复情绪。

冷静一点顾言之,他尽可能地用最镇定的语气在心里平复情绪。

    厚实的门向内拉开。

    顾言之从窗户里看见姜糖举了把雨伞,一只脚已踏出了门槛。

    她身上披了一件浅灰绿的长外套,被院子里雨洗过一遍的翠绿草木一衬,变成了久远的模糊影像。

    但奇怪的是他还能看得那么清楚。她头顶几根头发翘起的弧度,她外套上因走动而带出来的褶皱,她脚下的那双鞋还是那天从医院接她回来时,顾言之亲手摆上鞋柜最里层的一双。她什么都没拿,右手举着伞,左手空着。

    就好像三年前那一次的出门。简单轻便,猝不及防。

    顾言之大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而后便想转身跑去追。

    他转身转得急,差点被座椅绊倒,堪堪被撞回到书桌边上才立住。余光里视频那头的会议室里有人悄悄捂了一下耳朵。

    书桌桌角做了包边的设计,但他还是感受到一种尖锐的疼痛感,他也因这一撞懵了一下,目光虚无地投在电脑屏幕上。

    一屋的高管和助理们,似乎都听见他大声叫喊“姜糖”的声音,除了低头装作无事发生,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林跃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迅速起身,果断地切断了视频。

    电脑屏幕突然变得空荡荡的。顾言之并不关心。他在想,他在叫姜糖,为什么姜糖听不见?

    他一边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姜糖,大声疾呼,一边用力地将手掌包住书桌桌角,狠狠地在手中磨着,

    她听见了!

    姜糖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来,又回头往院子里了好几步,隔着庭院,不知所以然地问他,“干嘛?”

    顾言之不知道为什么,腿是发软的,心里急切地想追出去,却只能靠在窗沿边把半截身子探出去,除了叫唤“姜糖”二字,嘴巴也张不开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窗边有片叶子“吧嗒”落了一滴水砸到眼皮上,他才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能看到姜糖嘴巴在动、在说话。但等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她说的是要出门取外卖。

    她胡说。根本用不着她去拿,可顾言之的声音是发抖的,他不知道他究竟说出来了没有?她听到没有?

    只看到姜糖举着伞往头上一压,从脑袋到肩膀都藏进了雨伞里,转身又朝门口走。

    “姜糖!”他又大叫起来。声音变尖了很多很多,姜糖似乎被吓得停在原地。

    见她停住了,顾言之也从懵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放弃了正常路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书桌,接着用一种飞快却稍显别扭的姿势,往前一跃、翻下窗台。

    却好像只迈出了一大步,他就捉住了姜糖。

    她问,“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顾言之一言不发地把伞接过去,将她也扯近了点。像警察铐住疑犯一样,顾言之用一只手铐住了姜糖。

    一把普通的雨伞,但他们贴很紧,好像这雨伞格外小一样。顾言之缓了一会儿,重重地点头,“我跟你一起。”

    可是姜糖还是没动,他后怕地想起刚才称得上是粗暴的动作,于是脸上强行挂上一个笑,假装下一秒就会松开捏着她手臂的手,正要说话时听见她问自己要不要换双鞋。

    顾言之低头,他穿着室内的拖鞋,跑过来时溅了不少雨水和泥点。脚后跟那儿湿了一大块,但顾言之摇头,“不用。”

    他抓着她的手不放,五指挤进她手指缝隙中牢牢扣住,很担心她嫌自己多事,讨好地说:“没关系的,一会儿回来了再换。”

    姜糖俏皮一笑,说,“那走吧。”

    她先跨了一步,他立即跟上,与她平齐站定。姜糖再往前,他就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两人好像是手牵手在玩什么游戏一样。

    顾言之正要把这个念头同姜糖分享,但她忽然生起气来,甩开了他的手。

    “砰砰砰”的心跳声,嘈杂得像击鼓一样落在他的耳边,刚刚那种眩晕感又回来了。明明他那么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他还是被姜糖毫不费力地就推到一边去了。

    很轻巧的一推,但地面从他站立的骤然坍塌。姜糖轻轻一推,所以顾言之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顾言之一下子从这种失重的感觉中惊醒。

    是梦。

    姜糖被他抱得太紧,还在他怀里推搡着他,顾言之又一次捉住了她的手。这一次,感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温度。但他还觉得梦中惊悸难以平复,继而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夜黑乎乎的,顾言之一边竭尽全力地平缓呼吸,一边按开了床沿的一串小夜灯,就着灯光看清楚姜糖沉睡的模样。

    就这么睁着眼看了近半个小时。

    顾言之从被窝里退出来,用被子把姜糖拢好,自己再披了件衣服,赤脚下床。

    冷静一点顾言之,他尽可能地用最镇定的语气在心里平复情绪。

    只不过是第二天要出门而已,并不是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难道下半辈子都指望姜糖不出西城居一步吗?

    整栋楼都在沉睡。顾言之是想起来找药吃的,但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轻手轻脚地离开主卧,游魂一般飘荡着来到画室门口。手握住门上那把大锁,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觉得冷。

    头以“砸下去”的方式磕在了门板上。顾言之额头抵住门,两只手落在铁锁上,先扯了扯,又捧起来细看、细摸,心里比较着藏在负一楼地下室暗格中的铁锁链——既然是出自同源,当然也是一样又冷又硬的质地——这么凉,又这么硬,她那么细的脚腕,戴上去不会受伤吗?他有点心疼,也有点懊悔,但同时不免又冒出一些兴奋。

    托着门锁的僵硬姿势让手臂肌肉开始泛酸,顾言之掂了掂手中大锁。很有重量。

    有重量才好。有重量才能让他感受到真实的存在,就像他热衷于把姜糖拉进怀里抱着一样,让她的重量附在他身上,他就不会害怕自己是轻飘飘的。

    毛茸茸的铁锁链会很容易挣脱吗?或者有什么其他材质的锁链也可以有这样实在的重量呢?

    他自问自答了好一会儿,手里已经将冷冰冰的门锁捂出了温度,刚感觉心里好受了点,又同时感受到另一种煎熬。

    不,不不不。他怎么能任由自己生出这种龌龊的想法,还敢腆着脸畅想其中?他成什么人了?简直自甘堕落,令人不齿。

    铁锁从手里滑下,带动锁上的链条发出“唰啦啦”的声音。顾言之背靠画室大门蹲下,手上仍然想抓住什么东西,却不敢再去碰铁锁。

    他想抱住那个毛绒兔。想埋进它怀里,谁也不见,一切都不理。

    回到卧室时,姜糖还没醒。夜依然漫长。

    顾言之的眼神触碰到大床时就变温柔了,还有隐隐发笑的趋势——他抱住姜糖就好了呀,那只兔子被姜糖捏住耳朵也在床上熟睡着呢。

    他走到姜糖的那一侧,把垂在床沿的一只兔子腿捞上来,整齐地摆在姜糖的手边,再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兔子身上的绒毛朝同一方向理顺。

    他自知嘴角已经带笑了,也自以为情绪足够舒缓了,自以为整个人心满意足,这会儿只想要回到床上缠着姜糖继续入睡,明天再一同与她赖床。

    但不过分秒间,脸色就遽然而变。

    这只兔子——衣帽间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他偷换了两只兔子,她如今抱着的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发现了吗?会更喜欢哪一个吗,还是并不在乎?

    仅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姜糖无声沉睡,而他心中叫嚣着要吵醒她,要质问她陈默是谁,要乞求她向自己施舍爱意,要逼迫她做出二选一的选择且只能选择自己。

    这一次似乎比梦中还难以自控,手上青筋暴起,身体神经质地颤抖,顾言之硬生生咬着嘴唇,咬着舌尖。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他才偏转了步子,再一次离开床前。

    —————————————————————

    主卧连通着的洗漱套间很大,光步入式的浴缸就单独占了一个房间。

    顾言之狼狈倒在浴缸边上,靠着求生本能发出不间断的喘息、呼吸声。整个人湿漉漉地从浴缸中爬出来时,还不断被浴缸中满溢出来的水浇湿。

    脸上的水珠与生理性的泪水混杂。但一颗心反而随着一次次无限接近溺毙的体验,渐渐熄灭了破坏欲。

    等到姜糖第二天醒来,顾言之已毫无夜间瘆人的观感。

    “醒了吗?”

    姜糖“嗯”了一声,抬头就对上他灿烂的笑容。

    “睡得好吗?”他问,“晚上下雨了,冷不冷?”

    姜糖打着哈欠从他怀里冒头,慢慢支起上半身,“不冷。几点了?是不是赶快起来了,一会儿别迟到了。”

    “9点57。不吃早饭的话来得及。”顾言之说着,掀开被子,“起床吗?”

    房间温度并不低,但骤然离开了被窝的暖意,姜糖立刻缩回原本往外探的身子。

    “起来吧。”她边说起床,边往床上倒。

    顾言之看得发笑。

    就像在有一些夜晚,他故意掀开被子,让她缩进他怀里取暖一样———他顺势展臂一揽接住她,再去仔细地绕着她收拢被子。

    她总是要出门的,也许应该多出门几次。他也应该学会脱敏,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发疯。顾言之在心里很有些冷漠斥责自己,一开口说出来的却是:“要不改约下次?”

    姜糖同庄蔓有约,看电影、吃饭、逛街,从早到晚行程满满当当。她们许久未见,顾言之想要跟着一块儿的请求当然被忽视了个彻底。

    姜糖浅尝即止般在床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艰难但又坚决地从床上爬起来,又推着顾言之,催促他道:“快起来。”

    顾言之也出门。不能跟姜糖一块儿,他索性去公司办公,让林跃将自己的时间排满了。

    可这会儿他半靠在床头,慢吞吞的样子和姜糖的匆忙对比鲜明,又说,“说不定等会儿还会下雨。”

    姜糖下雨天尤其不爱出门。顾言之一点点铺垫道:“地上这会儿还湿着吗?下雨天出去真麻烦啊。”

    “昨天晚上有下雨吗?”姜糖路过窗前,目光狐疑地扫过外面的天地,嘀咕一句,“还是把伞带着吧。”

    “反正过两天庄蔓也要一起去岛上……”顾言之话没说完,姜糖已经进了洗漱间,显而易见是跟本没听他说话。

    见她打定主意要出门,顾言之也不赖床了,加快速度几乎同时跟她一起完成洗漱、护肤等等步骤。

    在衣帽间他倒多呆了一会儿。姜糖听见他在里面问,“要把庄蔓送你的手链戴上吗?”

    “噢!要吧。”

    从衣帽间出来,顾言之已经换上了规整的衬衣,还挑了件跟姜糖同色系的浅蓝灰西装外套。将手链放在姜糖的梳妆台上时,他很不经意地追问了一句,“这条可以吗?”

    姜糖说好,顾言之见她举着手在画眼线,便将手链从盒子里掏出,“吧嗒”一声扣上锁扣,直接替她戴好了手链。

    “怎么了?”姜糖从镜子里看向顾言之。

    戴完手链后,他指尖似乎还停留在她的手腕上,姜糖觉得有些痒。

    他神情含笑,与她在镜中对视。

    “好像扣得有点紧了,这样可以吗?”

    姜糖垂下手臂,前后摆了摆,顾言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

    “可以的,就这样吧。”

    “嗯。我怕会掉。”他捞起她的手,虚握了一下,“很好看。”

    姜糖再次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就这样吧。”她重复道。

    “好。我先下去看看早餐,一会儿带着在路上吃。”顾言之弯腰亲了一下她的嘴,很控制地没蹭乱她脸上画了一半的妆,笑着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呀。”

    姜糖美滋滋地接受了这句赞美。

    下楼时顾言之坐在客厅吧台处。打包好了的餐食装进了保温袋,他面对着电脑,争分夺秒地在工作。

    感觉键盘被敲出火花,姜糖暗道一声“可怕”———他工作都推积成这样了,还要坚持天天跟她蜗居在西城居。

    “走了吗?”他听见她下楼的动静,起身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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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居靠着山,只一个进出口,来往都有监控24小时看着。宅子初初建成时就是这样设计的。一代一代往下传时,宅子内外装饰和监控都有改动。到顾言之,最大的改动当属装在那条进出路上的电动铁栅栏。

    两年前他亲自看着人装上的。栅栏又高又牢,间留的空隙只容得下小猫小狗挤进来。栅栏两边各装了三个摄像头,每头的三个摄像头都是一个显而易见地对准外面,另外两个隐蔽地对准里头。

    顾言之在找那四个隐蔽的摄像头。

    树木四斜的枝丫向着空中舒展着,未完全落下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飘摇。

    受顾瑾之的紧急委托,姜糖提议两个人走过这一段路再上车——给顾瑾之争取点收拾时间,顾言之说半道上要接上他一块儿去公司,而他前一晚刚刚通宵party完,这会儿人还没起床。

    “有只鸟。”顾言之指了个方向,紧握姜糖的右手松开,“是受伤了吗?”

    “啊?”姜糖什么都没看见,腿却主动地往他手指的那处花丛走去了。

    “在哪儿啊?”她前后左右都绕着看了一遍,找得很仔细。

    顾言之抬头,看着那四个摄像头都在灵活地随姜糖而转动方向。再往前几步,就到栅栏跟前了。这个距离,他手机上该有通知了。正想着,衣服口袋里就有了震动。顾言之扬起唇,轻声笑了。

    “刚飞走了。”他率先刷脸出门,招手让她过来,“我们走吧。”

    车早已在路边候着了。

    姜糖几个快步往前,“我还想试试刷脸呢。”

    顾言之站在外头,用手轻轻一推。栅栏合上的“吧嗒”那一声,听在顾言之耳朵里,恰似他给她系上手链时的脆响。

    顾言之脸上笑容更大。“你试吧。”他说。

    姜糖站到门口电子屏幕前。

    等了一会儿,面部识别显示已完成,但栅栏却纹丝不动。顾言之手揣进口袋,将振幅越来越大的手机摁至静音。

    姜糖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法解锁,还是顾言之在旁提醒:“听贺姨说这个人脸识别就是时好时坏,你试试输密码?你的生日。”

    他手机在姜糖输完密码的那一刻就又震动起来了,顾言之但笑不语。

    姜糖不死心地刷脸,又因屡战屡败露出挫败的表情。

    顾言之在耐心的等待过程中,心情飞扬地想,她真可爱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笑脸,一颗心变成了泉眼,咕噜地往外冒着对她的爱意。

    “算了,走吧。”姜糖消磨了好一会儿时间,盘算着开车到顾瑾之住址的时长,最后还是靠密码解锁才成功出门。

    “走吧。”顾言之替她打开了车门,自己落后一步,回望了一眼栅栏上的摄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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