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此生长(追妻火葬场) > 而这一次,他说像是一个奇迹。

而这一次,他说像是一个奇迹。

    秋月夜,有人失眠,但没人梦游,没人受惊。无事发生。

    姜糖可惜之余,还隐隐觉得愤怒。她把毛绒兔抱紧在怀里,下巴搁在它的头上,忽然开口:“这个旧的兔子也是我的。”

    顾言之坐在床边穿衣服,听见她说话,便转过来问,“它们都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这是旧的?”

    他脸上带着笑,在心里悄悄庆祝。

    “这个旧一些,更舒服。”

    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姜糖想,随便吧,反正这个旧的也是她的,她会把两只兔子都带走。

    见她也坐起来,顾言之伸手扶起了她的枕头,方便姜糖向后靠着。比之平常的贴心,他似乎是特地放缓了动作,手臂从她的后肩环过,又回到她面前,递上了散落在枕下的发带。

    姜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在回来的第一天早上,看见沙发上睡觉的顾言之抱着那只兔子不松手时,姜糖就颇感意外。昨晚她丢下求婚戒指这么大的一个刺激,竟然还比不上一只毛绒兔?

    “晚上睡得好吗?”她问。

    顾言之笑了一下,“很好。你呢?”

    多此一问。晚上姜糖等着看梦游,等了大半夜,又把顾言之故意吵醒,也只等来他在黑暗里睡意朦胧地悄声询问,糖宝,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她气不过罢了。

    “不好!”

    “那你再睡一会儿?饿不饿,或者不吃早饭了,我让贺姨早点做午饭,我午饭前再叫你。”顾言之亲一下她的额头,只把她此刻的坏脾气当成起床气,顺着姜糖一骨碌滑进被窝的动作,调整好枕头又去掖被角。

    姜糖不吭声。

    “你先睡,我去收拾行李。”顾言之人已经绕到她在的那一侧,蹲在床边看她,看她很不高兴的样子,心中怜爱不已,“是不是昨天穿太少,感冒啦?”

    虽然穿了一件长的风衣,但腿还是露在外面的。他这样一想,更觉得是她身体不适,“是不是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了?”

    他语气歉然,暗怪自己昨晚没发现,还担心姜糖是看了他戴上戒指后想要后悔,语气更阿谀,姿态放得更低。

    “糖宝,我拿体温计给你测一下温度,好不好?”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岛上风很大,如果你不舒服,我们就过几天再上岛。”

    “不要,就是没有睡好。”姜糖偏过头,与他侧脸相对。

    顾言之的头挨在了她的枕边,他的手在被子上虚搭着她的腰。

    “谁让你睡得这么好的!”她鼓着眼睛,瞪完顾言之后,一转身便翻到了另一边。

    顾言之连连认错,检讨自己关心不够。

    “你快出去,我要睡觉。”

    顾言之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

    房间里的风也是轻快的,他打开电脑,第一次有说有笑地同屏幕那头的人颔首致意,“方医生。”

    “顾先生,好久不见。”方深微微一笑,语带调侃,“看样子,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你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心理医生需要和他的病人成为朋友。在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方深才让顾言之放下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但这并不代表每一次的心理咨询,都有着今天这样的愉悦氛围。

    通常,这是在顾言之谈及童年、家人,以及姜糖时才特别软化下来的温柔爱意。果不其然,方深听见他说:“是的。这一段时间,因为姜糖回来了,所以我感到非常幸福。”

    他们约定了心理咨询过程中的三个问题。顾言之可以拒绝回答,但如果他选择回答,那么必须尽可能的坦诚、直白,甚至需要把这句回答嵌入到方深给出的参考句式中。

    两个人越过屏幕对视。方深耐人寻味地“噢”了一句,慢动作点头,“非常直观。”

    顾言之商人本性使然,私心为“非常”这类词添了上暗含失控的意指,方深观察研究他已久,既然是为顾言之定制的问答,当然会避开这些词汇。他给顾言之的句式,是:“这一段时间,因为……,我感到很……。”

    “像是陷进蜜罐子里?”方深追问。

    顾言之哈哈一笑,好像被他形容得有些难为情,把视线往侧边一移,才重新投回来,与他目光相撞时又朗声大笑一下。

    “不是你说的吗——我们的心就是这么任性。”

    方深边拿着笔在实时转写的录音设备上做笔记,边听他说着。

    “我们的心就是这么任性,被一种情绪淹没,就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所以,是的。就像是陷进了蜜罐子里,好像有一种……”顾言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

    方深只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的。他需要用比喻句来更详细地描述自己的感受,这是顾言之需要回答的第二个问题。

    “有一种……”顾言之说,“全世界都在过年,每个人、每件事都非常快乐的感觉。”

    方深在电子屏幕上把“过年”两个字圈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顾言之,不由地微微一笑。说着“不知道怎么说”,实际上这却是第一次不需要方深极力引导,顾言之就表现出足够强的倾诉欲。就连正在解释时,他也同时体验着那样的快乐。

    方深低头在圆圈边上写下姜糖的名字,笔触一滞,再在边上打了一个问号。

    把“快乐”与“过年”挂钩,这似乎更像是孤儿院养大的孩子们会用到的说法?节庆日尤其是春节,往往等同于难得的富足体验。

    顾言之仍在继续:“好像全世界都是我的。”

    这话未免太大言不惭,顾言之也因此发笑了。但他只停下思索了不到一秒,笑容就立刻又变得畅快。

    “因为她爱我,所以我也变得贵重了起来。”

    “一部分的我复活了。一切都重新运转了起来——好像全世界都重启了,全世界都在规律地、丝滑地运转着。”

    “像一个奇迹。”

    方深几乎不可见地微蹙眉头。

    奇迹是没有规律可言的。他一面说着规律,一面说着奇迹,这本来就是矛盾的。他反复使用被他理智上判定为不合逻辑的“绝对”词汇:全世界、每个人、每件事、非常、奇迹。

    方深把“奇迹”两个字也圈了起来,加粗、标黄显示。他把视线移到顾言之的脸上,看见他的脸上始终露着掩饰不住、也不曾掩饰的笑容。语言上的坦诚表达,情绪上的真实外露,今天的顾言之似乎格外遵守要求。

    方深看见他把手指戒指往里再推了一推,以使它更紧地卡在了中指上,看上去把它再摘下来会需要额外加力。顾言之分明也在潜意识里有着秩序的失控感——也许,不止是潜意识层面。他的心被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淹没,以至于除此之外的千头万绪,他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了。

    “像一个奇迹?”方深有意带着疑问,把他最后的话重复了一遍。

    顾言之盖棺定论:“像一个奇迹。”

    他用过很多的比喻句,方深在录音屏上调出记录。

    他感到幸福,像是“小时候和顾瑾之在外面疯跑,然后冲进房间,一头扎进父母的怀里喘气休息。”

    他感到痛苦,像是“溺毙在深海里,拼命想要呼吸,却发现自己一只原本就无法呼吸、不用呼吸的毛绒兔。”

    而这一次,他说像是一个奇迹。

    一个人,是不能去质问一个奇迹的。他只能接受奇迹的降临,毫无保留地听任摆布。顾言之是这样想的。他说完,身体往后一靠,陷入厚实的椅垫中,抬手看了下手表,心中计算着姜糖这会儿睡了多久。

    “方医生?”

    顾言之催促他,“你不问些什么吗?”

    方深哑然失笑:“我的问题可太多啦。顾先生——上一次见面还是夏天呢!而且,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当面聊,我的收费可不低。”

    “是吗。”顾言之歉然一笑,“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方深感叹一句后,话题一转,问,“听说你们要出海?”

    “是的,后天这个时候应该在去岛上的飞机上了。”

    “顾先生,能否替我转告陈柏川,”方深打趣道:“就说您幸福美满,已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顾言之听完这句恭维玩笑之词,笑了笑才接着说,“他想要邀请你一块儿上岛,被我拒绝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把闲谈改为另一种郑重的态度,说:“我不想让姜糖觉得上岛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而她那边只有一个。”

    “大部分人对爱情的想象,都消除了这种彼此之分。”方深委婉了一句,继而一笑,“顾先生,你和姜小姐的性格,似乎都很霸道。”他态度诚恳,暗示也明显:会有“两边”之说,就意味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进展与顾言之先前所言并不相符。

    “在她回来之后,你们有好好谈谈吗?”方深问。

    “快了。”顾言之回答说。还没到时间,但快了。他再一次看表,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心理咨询。他有点着急,想去看姜糖醒了没有?饿不饿?有没有发烧感冒?

    “抱歉,方医生,我想我们已经谈得够久的了。直接进入到最后一个问题吧?”

    方深还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言之“唰”地站起来,心脏猛跳。是姜糖出什么事情了吗?

    方深只来得及看到他像一道残影,瞬间就在屏幕上消失了。他刚刚才刺痛了顾言之的幸福体验,因此担心此刻另外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会形成对顾言之的新刺激。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顾言之攥着胸前的衣服,深呼一口气。

    “哥,你怎么把门锁了?我叫了好几声呢。”顾瑾之嘟嘟囔囔地,从顾言之旁边挤进来,把书房门彻底推开了,往里走。

    他等到天蒙蒙亮才入睡,等睡醒下楼,才知道顾言之交代了贺兰说姜糖没睡好,不让人上去打扰,而他自己则去了书房。时间已近中午,他飞奔上楼,发现书房反锁时,心跳到了嗓子眼。面对顾言之的询问,只能竭力强装镇定。

    “午饭快好了,贺姨让我跟你说一声。”顾瑾之一路往书房内部走,等看见书桌上电脑开着视频,他心下稍安,转头往屋外退,“我好饿。等你开完会就下楼吃饭吧。”

    “嫂子是不是还没起啊,她好点了没?厨房煮了姜汤,还蒸了橙子。”

    顾言之也缓过劲来,挥挥手把他轰了出去,“你自己先吃,我等会儿去叫你嫂子。”

    顾瑾之确认了他没有异常,嗯嗯啊啊满口答应,走的时候煞有介事地礼貌关门。

    顾言之回到书桌面前,迟疑了一会儿才坐下。

    方深了然地按停了录音设备,建议道:“顾先生,我想把今天的第三个问题,留到下一次见面了再聊。”

    顾言之投来讶异与困惑的目光。方深朝着他点了一下头,虽然语气温和,但神情坚决。

    “就约在你们从海上回来之后,你和姜小姐好好谈过一场之后,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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