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灵怪,要么生下来就已化灵,要么是肉体凡胎生下来,沾染灵气灵草而脱胎换骨。
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其血肉于修炼之人都是上好的丹药,提修为、助破境。
大夺因其兽性,且脑仁过小,故而灵根较其他灵兽更为纤细,即使再怎么修炼,也成不了气候。
金风光说要拿大夺首级下酒,其实吃了也长不了什么灵气,更何况这场上近千人,一人分得一片肉已是难得。
图个口彩而已。
金风光跟桌上几位寒暄一阵,便提了酒壶下场去了。而金宝玉也跑没了影。
留下天不弃,对着一桌四人大眼瞪小眼。
自然,宝亲王是没与他们瞪眼的——根本看都不看他们。
寒掌门兀自喝着酒,天不弃看着他不像贪杯,倒像是喝闷酒。
那位司徒先生徒手撕烧鸡,吃得欢快。
天不弃看着一桌荤腥,站起来道了声“各位慢用”便告礼离席。
他刚下台子,祝将夷与云舒就跟了过来。
“不舒服吗?”祝将夷抓着他的胳膊,两道剑眉拧着,眼里满是急切与担忧。
天不弃摆摆手:“对着一桌荤腥和几个不熟的人,实在尴尬。”
祝将夷眉头一松:“下山时我让英桃备了些你爱吃的香饼和果子,我这就去拿。”说着便要转身去门楼外的马车上取。
天不弃将他拦下:“这会还不饿,你们去吃,我走走去。”
“我和师兄吃了些,方才过来时,我看街上两边有一些小店,不如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大师兄能吃的?”云舒提议。
“也好。”
三人从广场侧边往来时的方向走。场上推杯换盏,热闹得很。他们与江湖门派来往甚少,故而一路也没遇到什么熟人。
在马车上看街边铺子时只觉得门头有些高,却没什么实感,真正走在街上才发现,这些门头比外面普通商户的铺子怕是高出一半不止,而且整条街上每间铺子的牌匾样式统一,十分气派。
他们找了家面店,点了三碗鸡蛋面。
虽然祝将夷和云舒在席上吃了些,不过也只是些餐前果点。金阳宗的饮食风格实在太过油腻。
等餐时,云舒与店家攀谈,得知他们进来时的那座门楼就是金阳宗的城楼。之所以叫城楼,是因为金阳宗所占之地几乎与寒陵县差不多,从进城楼开始,里面目之所及的一切商户,都是金阳宗开的,里面的老板小二,也都是金阳宗的门人。这条街通向万宝场,万宝场是金阳宗平日举行大型邀请的主要场所。万宝场之后,便是金阳宗的主城,里面不仅有商户,还有练武场、金阳宗门人的住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休息场所,汤池、猎场等等。
天不弃听的目瞪口呆,这简直比皇城都不遑多让啊!
店家笑了笑:“我本是在寒陵派喂马的,以前吃饱肚子都难,自从金阳宗来了后,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了活计。吃饱是最低的,这城里多的是因为金阳宗而有钱成家立业的人。而且,除了商户,那些医馆、戏楼、汤池、猎场,对咱们都是开放的,不收钱。我们这的小孩从生下来,金阳宗就给都管了,我们只管干活,小孩都有专人带。稍大点都放宗里的书坊读书、修炼。到十二三岁,愿意读书的,就请秀才来教,让他们考取功名,不愿意读书的,要么回家帮忙,要么跟着修炼,全凭自愿。”
店家将面放下后,又道:“城外的人虽未入宗门,但金尊主也没放着不管。但凡他们有个头疼脑热,只管扣城门,分文不取。而且,寒陵县所有农户给县衙缴粮的份额、商户的赋税,都由金阳宗代缴了。故而整个寒陵,没一个不感激金尊主的。我们这些人,过上这样的日子已是从前不敢妄想的,更何况现在拿着稳定的收入,老人宗里也给照看着,没得一点压力,就是现在死了也没一点放心不下。”
天不弃一边喝汤,一边听着店家的话暗自对金风光越来越佩服。无论他为人如何,能将这么多人的生计解决到这种程度,便是他莫大的功绩。
饭毕,云舒掏出碎银来结账,店家坚决不要:“今日来的都是贵客,您哪怕去其他店,也是不会收您前的。”
天不弃对着云舒点点头,云舒便将银子收了起来,三人向店家道谢,便离开了。
回到广场时,筵席还在继续,酒坛空了又上,实在热闹。
广场前的寿台突然涌上一群人,那边十分嘈杂。
“那边怎么了?”边上的席面有人问。
“好像是金小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天不弃与祝将夷对视一眼,便快步走了过去。
还没到跟前,便听到金宝玉的声音:“松口!松口!”
那堆人里,外圈的人看热闹,里圈的人在拉架。天不弃他们也挤不进去。正准备走开,却听到圈里一个声音:“还给我!”
祝将夷和云舒迅速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带着天不弃挤了进去。
果然。
金宝玉与一少年扭打在一起,两人拳脚锁着对方,谁也不让。而金宝玉的手腕被那个少年咬在嘴里。
“灵玉!”天不弃赶紧上前。
祝将夷和云舒也上去拉架。
灵玉听到有人喊他,松了口,抬头看到天不弃,斗兽一般的表情突然松动,转而一脸委屈,眼眶红红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但手上还是紧紧箍着金宝玉的衣领不撒手。
“他抢我小老虎。”灵玉倔犟的声音里带着哭音,向天不弃告状。
“你先放开宝玉,起来说。”天不弃拉着他紧紧攥着金宝玉衣领的手。
灵玉终于放手,被天不弃拉着站起身来。
天不弃这才看到,灵玉的头发在两人缠斗中散乱下来,脸上也有一道血痕。
而金宝玉也没好到哪去,发冠都不知道掉哪了。
“他抢我小老虎。”灵玉指着被人扶着站起来的金宝玉,重复道。
天不弃看向金宝玉。
金宝玉自知理亏,但还是嘴硬:“我说拿来看看就是拿来看看,一个破玩意而已,当谁稀罕。”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看不出样子的草编玩具,扔在地上
灵玉一看,云舒送他的小老虎被金宝玉破坏成这样,便握紧拳头又想去打他。
云舒上前拦住他,弯腰拾起地上那被压扁的草编小老虎。
“道歉。”云舒声音极冷,不光金宝玉愣了,天不弃也惊讶侧目。云舒从来都是一幅笑模样,很少与人发生不快,即便被人为难,也是好脾气到对方不好意思再纠缠。从未见过他如此冰冷的语气。
金宝玉脸上出现了惊慌,磕磕巴巴的说:“是灵玉,灵玉自己压的,我我我,关我什么事!”
云舒又走上前一步,直直盯着金宝玉。
金宝玉被他的眼神吓到,后退一步,没站稳,差点摔倒。却被灵舒拉住胳膊禁锢在原地,死死盯着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都是看热闹的,金宝玉的两个衷心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环顾四周,四周都是看好戏的眼神,没人为他说话。
“你你你抓疼我了!”金宝玉用力甩开云舒的手,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天不弃拉了乐拉云舒:“别管他了。”
“你怎么过来的?”天不弃看着灵玉脸上的血痕,满是心疼。
有人撑腰,灵玉慢慢也不再委屈。
“飞过来,马车在外面。”
原来他们刚走,灵玉就发现了,一路飞下山,跟着到了寒陵,在门口外发现他们的马车后,便闯了进来。遇上了跟一群子弟在街上玩的金宝玉,金宝玉看到他就拦了下来,瞧见他手里拿的小老虎,便哄他说给自己玩玩,就带他找天不弃他们,灵玉不愿意,金宝玉又改口说就摸摸。
灵玉就信了,把小老虎递给金宝玉,谁知金宝玉拿到手就反悔了,就不还给灵玉。灵玉气急,追着金宝玉打,两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台上。
“没关系,坏就坏了,一会我们去集市再给你买,”天不弃安慰他。
云舒面上已缓了过来,又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给灵玉理着头发。
旁边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场下的筵席上人也走了不少。
这场寿宴共排三天,说是晚上有灯会、杂耍、大戏,还有很多活动。
灵玉被哄好后,还是紧紧捏着那只早就变形的小老虎。
三人便领着他,去街上找哪里有卖的。
四人走在街上还是显眼的,俊美的、儒雅的、冷峻的还有天真的,样貌无一不是出挑的。这会筵席基本撤了,金阳宗跟大家说了,自行游玩,晚上有各类表演,住处也都安排好了。所以街上人极其多,摩肩接踵都不为过。四人走过,路人都看了过来。看的天不弃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已经有些节目在街边开始表演,比如猴戏。
一只金丝猴,乖巧地蹲在凳子上,旁边有个把式,拿着一个铜圈,见大家都围过来,把式朝一圈人行礼致意。然后将圈放在金丝猴眼前,那猴儿一下越过铜圈,还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才落地。观客纷纷叫好。
那金丝猴落地后,又转身跳到了把式肩上,像小孩一样,对着人群作揖,逗得一圈人哈哈大笑。灵玉看得入迷,天不弃也不催他,就一起站着看了许久。
金丝猴表演完走钢丝,又表演了穿衣、脱衣、顶花球。人越挤越多,甚至将四人挤散了。天不弃四下寻找他们的身影,忽然一只胳膊揽上了他的肩膀,天不弃扭头看,只看到祝将夷侧脸硬朗的线条。
祝将夷一手揽着天不弃,一手拨开人群,二人好不容易才挤出去,天不弃到人群外才松了口气。
“云舒会照看好灵玉的,这里人多,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天不弃看了看肩膀上的手,那只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去了。
天不弃疑惑地回头看他,见祝将夷扭头看着另一边,他又将头扭了过来。
二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又转到另一条街。天色已暗,街上已上了灯。这条街与主街不同,主街上的商铺都排的整齐,而这条街由天然石板铺就,凹凸不平的石面未完全打磨,临街有两条溪流,随着拐了许多弯的道路蜿蜒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