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言不说话,郁承时继续道:“为什么你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
温言表面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郁承时,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郁承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谁的名字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们以前见过吗?
难道他知道温家大火背后的隐情?
他真的喝醉了吗?
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温言的脑海中,可这些问题,他现在一个都没办法问出口。
若是问了,那便真的是前功尽弃,半途而废了。
温言沉默不语,内心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郁承时却突然开口道:“你喜欢郁醒迟吗?”
温言瞬间皱起了眉,生硬地回答道:“不喜欢。”
“你喜欢何如玉吗?”
“你喜欢姜泠泠吗?”
“你喜欢我吗?”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位爷是真的醉了。
温言沉默片刻后,只说了一句话,但郁承时醉得头疼,模模糊糊地好像什么都没听清。
又好像什么都听到了。
郁承时静默了一会儿,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温言罕见地在这位爷身上品到了点无言以对。
真话难听的道理谁都懂,可不是谁都能接受。
“郁子安,醒酒汤。”
郁承时将汤一饮而尽,却依然不肯让温言走。
“你别走,陪我。”
说完就把温言拽上了床,又顺手把蜡烛熄灭了,动作利索得一点儿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月隐云间,似被愁丝缚住,洒下的清辉也染上几分黯然。
黑夜笼罩在他们的周围,郁承时睁开了原本紧阖的眼,温言的背影在他眼中渐渐融入了浓郁的夜色中,先前那片刻的温存像是镜花水月中的一场梦。
你想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
温言又梦见了那场大火,无数的人在他耳边哀嚎。
梦魇的痛苦让他无意识地颤栗着,郁承时听见他用微弱的声音喊着:“娘……救救我……”
年幼的他救不了任何人,甚至救不了他自己。
郁承时伸手探向他的额角,发现全是冷汗。
温言就是在这个时候惊醒的。
梦中痛苦的余韵犹在,他努力平缓自己的心绪,可冰渣似的语气依旧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郁子安,别碰我。”
郁承时没有生气:“你梦到什么了?”
温言不想说。
郁承时竟难得的没有追问。
所有的情绪都埋没在黑暗中,他们互相猜忌着,无论代价,只为真相。
晨光微朦,莫芜看着从郁承时房中走出来的温言,愣了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温公子,殿下他……”
温言没什么感情地说:“他还没醒。”,转身向偏殿走去。
郁承时醒后,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心想:溜得倒快。
沐浴更衣后,他将莫芜唤至身前:“老四人呢?”
“四殿下昨日和您一同在醉仙楼喝醉了,莫羽护送他回府了,现下应该在瑞王府中。”
郁承时思量片刻:“等他一醒,立刻让他来我府上,记得避开温言。”
莫芜听完,鼓起勇气问道:“那王爷为何昨日还……”
“闭嘴。”郁承时冷漠地竖起一根食指,“不接近他,怎么打探底细?”
“殿下就不怕养敌为患?”
郁承时笑得莫芜脊背发凉:“莫芜,不该你关心的,就别多问。”
莫芜识趣地闭上了嘴,领命退下了。
宿醉的晕眩感并未退去,残留的酒精依旧刺激得人头脑疼痛,郁承时用手揉了揉额角,微阖上眼,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郁子安,你会喜欢上任何人,但不会是我。
原本只是为了试探,可紧跟着的问题却是脱口而出。
郁承时,你疯了吗?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是啊。
早在亲自发现母妃自缢而亡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如果母妃的死真的与温家有关……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郁暮归顶着张宿醉脸,看到郁承时激动得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三哥!救救我!”
“萧凌来了!我不想回瑞王府……”郁暮归一脸的欲哭无泪。
“哦?”郁承时露出了个玩味的表情,“你小师叔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怎么不好生招待他呢?”
郁暮归快愁死了,萧凌年纪比他没大多少,辈分却硬生生压了他一头,每次都拘着他玩这儿玩那儿。有一次他夜不归宿,第二天,找了他一夜的萧凌直接把他倒挂在了树上!他简直都要怨自己的母妃没事拜什么师傅了!
郁承时看着满面愁云的郁暮归,心情开朗了许多,他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毫不留情地拒绝道:“别想了,秦王府地小,没空留给你。”
郁暮归嘟囔道:“那姓温的怎么……”
郁承时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郁暮归讪讪地住了口:“三哥,我就随口一说……”
不对啊?三哥怎么对姓温的这么上心?
郁承时没空听他废话:“鬼市的消息确定了吗?”
“确定了。”
郁暮归将一张小纸条递予郁承时。
郁承时展开纸条,上面写着:
西门幽处鬼栖山,望日迢迢子夜还。
君若有缘来相会,天下珍秘任君探。
“你现在光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鬼市也没用,没有这个,任凭你是天王老子也进不去。”
话虽夸张了些,但鬼城现下的治理确实十分严谨,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一块小巧的银制令牌被展现在郁承时的眼前,有趣的是,令牌还被做成了蝴蝶的形状。
“我可是托了不少人才弄到这么两块。莫芜肯定要与你同行,你一块,他一块,刚好。”
郁承时却说:“既然你有办法,那就再给我多拿一块回来。”
郁暮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三哥!你同意带我一起去了?我自己备着一块呢!不用再去问人了!”之前他求了郁承时好些日子,要他带上自己,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同意了!
郁承时的话却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鬼城太危险了,萧凌肯定不会同意你去。既然你那儿还有一块,也不必劳神去找别人了。令牌你记得今日午时送到我府上。”
“不用。”郁暮归蔫巴地从怀里拿出第三块令牌,忍不住问道,“三哥,你还要带谁去啊?”
郁承时勾唇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猜。”
“郁子安要带阿言去鬼市?”
郁醒迟原本正在临摹着一幅字帖,听到莫泽的呈报后停下了笔,抬头看向他。
莫泽答道:“安排在秦王府的人是这么说的。”
郁醒迟不语,沉思半晌后说:“安排几个人,这几日盯紧秦王的动向,尤其要保障温公子的安全。”
莫泽点点头,继续说:“还有,姜尚书希望能和您谈谈。”
姜闬这是彻底动了嫁女儿的念头,一门心思想攀上齐王府,虽说燕京贵女不止有姜泠泠,但姜闬在官场能发挥的作用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甚至是郁醒迟所需要的。
“殿下?”
郁醒迟回过神:“与姜尚书的事改日再说,还有什么事吗?”
莫泽说:“姜小姐已经在前厅候了好些时候了。”
郁醒迟皱紧了眉。
老的没来,来了个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礼数还是要做全,他对莫泽说:“吩咐下人再多做几道姜小姐爱吃的点心,我马上就去前厅。”
莫泽领命,转身向外走去之时,眼神黯淡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