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雪回到学校后,和院长、明诘报了平安,继续他的学业生活。
他和明诘的联系又变成了之前那样的电话联系。
不过比初中时更加频繁。
明诘使用手机的方法很像在使用老年机,不常发消息,电话倒常打。
最初会打视频通话,但抚雪不喜欢看到摄像头内的自己,会切成语音通话。
那之后明诘就不再主动给他打视频通话了。
大约是快过年的时候,因为舍友的一句“明诘和他的小对象煲电话粥呢”。
明诘减少了晚上电话的次数。
是一种很难堪的情绪。
明诘从青春期后朦胧梦境中听到过许多抚雪的声音。
可能那时他真的很小,没有其他的心思。
但现在不一样,他现在不是一个未满十八九的莽撞小子。
在顶着抚雪那张脸,做出贴进他举动的梦中,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样是不对的,无论是性别还是对象。
他不能将一个自己身边长大的弟弟当作自己的一个性.幻.想.对.象。
明诘还想和抚雪做朋友,做一辈子的朋友。
但他的心太乱了,他不敢,他怕。
他不敢在断联后冒然地打出表示思念的电话,不敢在再无关联时突然出对方现在面前。
他只敢在暗处偷偷窥伺,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去见熟人的朋友,藏起隐秘的心思关怀所爱的人。
他只能这样胆怯的爱着抚雪。
他只敢这样虚伪的面对抚雪。
春节,抚雪和明诘他们一起去院长那拜年,大家聊了许久。
相聚能带来欢乐。
至少抚雪过得格外开怀,他收到了明诘送他的礼物。
是水晶球,底座的八音盒能放音乐,很漂亮,还有漂洒的雪花。
“明诘,我之前送你的礼物你看了吗?”
“嗯。”
是一个存钱罐,可以用颜料涂的,但还没来得及涂。
“当时你走的太急,我还什么都没准备。但你看了病后也可以自己涂色。”
明诘说,“我不会搭配,就放着了。”
抚雪感叹了句可惜,但明诘现在又不是小孩,也不能催他去玩,反正抚雪自己挺喜欢的。
他个人喜欢靓丽的颜色,当时那个存钱罐打算涂彩些送明洁的。
反正现下算是弥补了遗憾,明诘知道了礼物到底是什么。
这次抚雪没给明诘准备礼物。
他给忘了。
他很久没这么形式的过一个节日了。
他送的钱,很朴实就是了。
两人在不同的地方上学,离明城都不是很近。
明诘还要回首都那边过年,抚雪送他离开。
明诘一路上都很沉默,抚雪总觉得明诘有事瞒着他。
上次明诘这么安静、殷勤时,还是明诘要走的时候。
心里有些慌,又不知道怎么问。
“明诘,过年你这么安静做什么?陪我过年委屈你了?”
最后还是无理取闹好些。
明诘回神,动了下被抚雪捏着的手指,似不经意般的轻轻扣住,低垂着眸子,样子格外乖顺。
“没有。”他低声解释道,“我找不到有意思的事向你说。”
抚雪对于明诘拉他手的动作不甚在意,习以为然。
他错身过去,像之前那样闹他,“不用非要那样,你觉得开心的事都可以说出来啊。”
明诘深深地看了抚雪一眼,抚雪哽住,他还忘了明诘现在能看着他。
他将身子退回去,缓声轻囔,“总不能连开心的事都没有吧。”
明诘之前天天推抚雪凑过来的身子,现在倒也是见识了抚雪爱凑近他说话习惯。
轻轻笑了下,他说,“我有说没有吗?”
“别闹啦,明诘。”抚雪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明诘那眼神怪吓人的。
他甩了下两人交握的手,没甩开,“搞的我不上不下的。”
明诘去拿他另一只手玩,百无聊赖地,他学着对方的语气,很轻佻地说,“那么忐忑不行啊抚雪,你这个状况很危险,万一我哪天当真不理你,你不得跟死了……”
他想说死了爹娘,又改了口,“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一样。”
抚雪没注意到他原先要说的话,但现在这句话莫名有些熟悉。
在梦里,因为明诘的离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明诘说他跟丧偶了一样。
手指缩了缩,视线和明诘撞上。
他看不懂明诘的眼神,他本来也看不太懂每个人的眼神。
但他觉得有些心虚,率先抽出了手,嘟嘟囔囔,“好烂的形容,你怎么总是把我比喻成没了爱人的失意者……”
注意到抚雪面上浮起的,意外的、因害羞造成的红意。
明诘看了几眼,看的手痒,便故意戳了下,“我哪有说很多次,你整天一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抚雪捂住自己的脸,颇为气极败坏,“明诘,你耍什么流氓,戳我干什么?”
他这个样子也是罕见,明诘没见过,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
但他喜欢,心痒的喜欢。
“脸红透了啊,抚雪。”明诘有些逗弄的开口,却也是收了自己手,“我碰下就成耍流氓了?”
“我之前乱碰你,你说都不会说的。”
他看不到,乱碰也没关系。
可现在他看得到了。
现在碰到了,明诘会和他对视,他的眼睛会看着他,看的抚雪有点不知所措。
抚雪觉得明诘撩人的手段挺高超,这点他比不上。
他只会面红耳赤地反驳,做些无力的挣扎。
“那能一样吗?”抚雪狼狈地后退,“别乱搞我,明诘。”
现在退的怪利索,明诘把他掂起来,让他坐好,“怎么不一样了,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不都是我。”
他说着顿了下,“是有一点不一样……”
以前的明诘因为看不到才乱碰,现在的明诘…
反正以前的明诘不会在面对抚雪时想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也不会有侵.占对方的想法。
抚雪不安地挥开他拉着自己衣领的手,“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不要乱碰我。”
明诘举手投降,“我不碰。”
抚雪看了他几眼,肘了他一下。
印象里明诘没那么爱动手动脚,当然,因为之前的明诘看不到,怕会伤着他。
他说话时也总会似有若无的调侃自己,好吧,是嘲讽。
他会开口嘲弄抚雪的懦弱、无能、无耻、恶劣。
说些像迷团一样的话。
但抚雪总能知道他在说自己什么,也总能将其听而忘之。
抚雪很少会为此生气,愠怒。
因为依赖或是其他的情感。
反正无论明诘怎么说他、怎么讨厌他,他都会像个狗皮膏药般粘着明结,让明诘甩都甩不掉。
明洁待他好,他跟着。
明诘说他,他也跟着。
可明诘不能不理他,那样比破口大骂都要难受。
被冷待漠视,同被欺压凌辱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在他想念明诘的那段日子里,他都担惊受怕的去想明诘是不是忘了他。
他也就不敢去和明诘联系。
抚雪大三时,明诘去抚雪大学所在城市那边找了实习,搬到离抚雪学校不远的地方。
抚雪知道后还去看了看,觉得明诘真的有些奇怪。
首都不好待吗?偏要跑到他这来,虽然他这里也不差,但肯定没首都好待啊。
“你跑到这上班,确定不是来开玩笑?”
“不然是来看你不成。”
明诘搬着箱子,抚雪在他后面。
他没让抚雪说搬东西,等下会有人搬,就不用抚雪费心了。
抚雪默默看他一眼,问他:“不是吗?”
电梯门打开,明诘将箱子往上掂了掂,“是,开心吗?”
抚雪眼皮跳了跳,跟上他。
也就,一点点吧,
只有一点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