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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松林,故人前来3

    瑞雪吃了一惊,本能地就去扶他:“你怎么了!?”

    隔着冬天的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身躯的单薄,还是瘦,甚至比以前更瘦了,就像是.....像是纸人似的。意识到这点,她的心中充满惊愕。

    他蹲在地上继续咳嗽,埋着头,避免让她看见似的,之后,咳嗽声渐渐低了下去,电梯门开时,他小声提醒她:“到了。”

    她扶着他走出电梯,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更多的是气愤。

    她一生气,索性将心里话吐露了个痛快:“江丰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抽烟就算了,难道平时也不吃饭吗?还有你女朋友,她人呢,泼了水就玩消失是不,你感冒都这么严重了,她怎么不来看看你!?”

    此刻,她像是被点燃的鞭炮,而他只是沉默的松树。曾经的角色现在互换过来。她记得以前,每当他情绪激动之时,她总是扮演沉默的松。如今倒置,倒是觉得恍如隔世。

    趁着她发呆,他温柔地别开了她的手腕,站在楼道里静静看着她,静静地微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这样就完了?瑞雪不由得紧抿双唇。

    公寓里的楼道很暗,即使外面是白天,也很难透进光来。她站在他眼前,透过暗淡的光看他,直到他眉眼里露出一丝狼狈来。

    她忽然泄了气,惊觉自己刚刚差点就失控了。

    她今日为什么这样情绪反复,又为什么要对江丰年说这些关怀的话语?她想让他重新进入她的生命里吗?她真是疯了。

    她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胸口,直到完全确认这颗跳动的心还属于自己,才松了口气。

    理智回归,她便不再看他,叫他去开门。

    也许她刚刚的话确实让他内心有了起伏,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纹解锁失败了好几次,又掏出纸巾来擦手,这才成功打开门。

    “拖鞋在第一层鞋柜里,吹风在卫生间。”

    她置若罔闻,脱了鞋,径直走进去。

    屋里的装修是暖调,灯没关,照亮了棕色的木质地板。

    瑞雪走进卫生间吹头发,鬼使神差地想看看洗浴用品中有没有女款,但她突然意识到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占有欲作祟而已。

    于是,她只好对着镜子,看自己那张已然褪去婴儿肥的脸。她的眼神真冷,冷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适应。多年的沉思造就了这双眸子的温度,疏离冷漠的眸子,似乎早已看破红尘。

    吹风筒里温暖的风吹红了面颊,血液循环加快,有些舒服,她不禁走了神,镜里那张脸在眼里便变得模糊起来。

    当回过神来时,从镜中发现江丰年就倚靠在门前,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怎么了?”关闭吹风,她冷冷看向他。

    他还是戴着口罩,但很快避开她的目光,低敛眉眼:“你不换衣服吗?给你拿衣服。”

    他递给她了他的灰色卫衣卫裤。

    她也不矫情,接过衣服,他却还倚在门上,故意不走。

    直到她用奇怪的眼光看向他,他才有些心满意足了似的,眼里带了点笑意:“咖啡还是不加糖吗?”

    “对,不加。”她的口味他一向都清楚,现在只是单纯等着确认她的口味?

    得到答案,他转身离开。

    她关上门,迅速换上了他的衣服,被熟悉的雪松味笼罩了个严实,她努力忽略。

    浓郁的咖啡味从厨房一角散发开来,是家的温馨感觉。瑞雪站在落地窗前里,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景色——娴静的冬日河水静静流淌,河对岸有一小片苍翠的松林。

    又是松林。他怎么真的将房子买在了松林附近。

    她不知该怎样形容心里的这种感觉,每次看见松,就会想起往事。她现在竭力避免,于是回过头,马上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客厅里。

    这就是他和孩子的家。

    棕色的皮质沙发。绿色的落地灯。没有电视,只有幕布与投影仪。除此之外,引人注目的是一排长长的书架。奇怪的是,书架上的书已没有几本了,倒是堆放着五颜六色的布偶娃娃。

    她走过去,挨着看,挨着辨认,里面有琳娜贝尔,有雪莉玫,还有疯狂动物城里面的人物。大个的琳娜贝尔布偶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笔记本。

    她只是好奇,便随便翻开看看。

    7月18日。天气晴。爸爸带我去了我最喜欢的上海迪士尼,太阳好大,好热。但我又有了好多娃娃。

    8月3日。天气晴。亲爱的小熊,我又生病了,不能去迪士尼了......

    8月20日。好多血,我怕。我想妈妈,爸爸也找不到妈妈。我好伤心啊。

    当然是江念松写的。铅笔字歪歪扭扭,复杂的汉字不会写,就用拼音代替。

    江丰年应该是个很好的爸爸,每一句许念松写错了的地方,他都会用红笔给她纠正过来,顺带还画了一些标致的爱心和玫瑰花。

    她忽然不忍心再翻,哪怕避开回忆往事,也还会碰见与这个孩子有关的东西。放回笔记本,她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再乱看,静坐在棕色沙发上,等着咖啡来。

    只有她的那杯咖啡,没有他的。他与她拉开距离,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口罩没摘,就静静看着她喝咖啡,仿佛在看一部电影。

    入口是苦涩的味道。

    其实她并不喜欢喝咖啡,之所以江丰年觉得她爱喝,是她从前故意迁就他的缘故。

    她看了一眼他的口罩,以为他是在为她考虑,建议道:“把口罩摘了吧,不用怕传染给我。”

    他眉眼含笑,摇了摇头,忽然莫名其妙地问她道:“瑞雪,这几年,过得开心吗?”

    瑞雪愣了一下,已经很久都没听到他这样郑重地叫她的名字了。

    “挺开心的呀。”她刻意轻松回答,又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就像此刻的心情。

    “咖啡好喝吗?”从前,每次喝咖啡时他都会这样问她,而她总说好喝。

    可这次,她没再迁就他,很认真地放下咖啡道:“江丰年,其实我从前就不爱喝咖啡的,之所以——”

    “我知道。”他忽然打断她,话锋一转,这时候才流露出应有的悲伤,“可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没有意义的,江丰年。

    瑞雪在心里叹息着,几乎在可怜着他了。

    她保持沉默,他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下去。

    “自从你离开J市,我总是会回想起我们俩还在高中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在我眼中,你是那么得不同,即使早就知道结局,我还是尝试了很多次,可最终,结局总是不尽人意。后来,也许是毫无办法了吧,所有的路径指向的唯一出路只是放开,放开你,放开一切。可我——”

    他突然停顿下来,眼神有些不聚焦,却仍旧望着她,仿佛望向她,一切的回忆、一切的思绪都将有了依靠。

    这是今天第一次他对她说这么多话。瑞雪有些诧异,他的话里有很多她不能懂得的地方,但由于已相隔六年,她只能保持缄默。

    她岔开话题,主动向他提及自己的生活。辞去工作后如何开始写作,如何开始享受独自一人的生活......

    她说的这些,不过是为了让他放心,向他证明,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瑞雪太怕他倒戈,怕那些存在于他心中的灰烬又突然向她燃烧起来。

    她宁愿他坚定地不要选择她,也要维持自己内心的平静。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有什么执念要让他永远记住她的模样。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江念松的离去就是缘分彻底结束的标志,她得与他好好道别。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过中午,可她却还不觉得饿,也并不打算和他一起吃午饭。她得果断点,这样才不会难过。

    “谢谢你的咖啡。还有,衣服就不还你了,我想你也不缺这套衣服。”

    她站起身来,他也站起身来。几乎是想挽留她,他忽然提到了江念松:“你要看看许念松的房间吗?”

    瑞雪觉得悲哀。从离开殡仪馆起,他们两人都在竭力避免主动提起这个名字,可现在......

    “江丰年,逝者已矣,我们都需要学会放下。”她说出这样冷漠的话语,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打击,他僵硬地眨了眨眼,看着她。

    她体谅他为人父的心情,毕竟相处了六年,是有感情的。

    六年,已经这么久了吗?

    她心中更为悲哀,悲哀到主动放软了态度,语气里难免带了些悲天悯人的味道:“我知道,我今天的态度很是暧昧不明,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那么我道歉。不过江丰年,你得重新开始你的人生,知道吗?

    不要像我一样,扬言着要新生,却总是被困在过去。你要牢记,我是个从不遵守诺言的人。上一秒说爱你,下一秒就可以把你推开。”

    她避免提到在阁楼里的那些黑暗岁月,把所有一切的矛头都导向自己,是自己的性格导致了一切悲剧的发生,她不要他感到愧疚。

    他又眨了一下眼睛,戴着口罩的脸上不知是何表情,但是他眼里分明溢出沉痛的伤感。

    “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明明眼神那样沉痛,言语里却带着与之相反的轻松,他是透过现在的她注视着所有的她,是一种已经认识了她几辈子的感觉。

    “你这个人,从来都决绝,说结束就是完全的结束。命中注定,我还是会失去与你有关的一切。”他忽而悲凉地笑了一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你再呆片刻,就当是满足我从前的心愿,不知为何,那样偏爱你。”

    脑海中,那个暗恋他的少年一闪而过。迎春花。夏天。呼吸。安眠。

    她掐断记忆,不过是为了弥补彼此之间的遗憾,答应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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