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和耳机

    当你开始成为月岛真正的妻子,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始关心月岛的一切。

    比如月岛其实嘴上不说去乌野上高中,除了有哥哥的原因以外……

    “你是不是其实也觉得乌野的立领校服很帅。”

    “……”

    “哦吼,不否认就是承认啦。”

    “才不是。”

    “啊真的不帅吗?可是我觉得很帅啊。”

    “衣服好看与否不应该因人而异吗?”

    “啊原来我觉得帅是因为只看见月岛君穿啊!难怪不管你是穿上班制服还是球队队服还是日常家居服,我都觉得很好看呢 。也许这就是帅的浑然天成自成一派轻而易举易如反掌……就和月岛君打球一样,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天分!”

    “……”

    “别说了。”

    “啊咧啊咧,这不是最显而易见不过的事实吗?阿月的确穿什么都很帅啊……”

    忍无可忍,他最终还是气急败坏地捂住了你的嘴,正中下怀的你“咯咯咯”地笑到肚子疼 。

    “不许再说了。”他又强调了一遍,气的眉毛都快飞起来。

    你看着他,浑然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全身金黄色的毛都竖起来。

    实在是……

    太可爱了!

    其实萤也是小朋友吧?有点骄傲又有点别扭的小朋友。一个在熟悉的人面前会忍不住努力自我肯定、自我夸耀,却对他人无论真心或是玩笑的夸赞都手足无措的言不由衷的小朋友。

    突然就很想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

    “呐,萤。”

    “嗯?”

    “要一直这么帅气哦!”

    脸怎么又红掉了。

    “……咳,不用你讲我也知道。”

    自那天后,腹黑的月岛同学非常记仇地约法三章,对你进行了严厉制裁:

    一、不许偷看他换衣服。

    二、不许评价他换衣服。

    三、不许参与他换衣服。

    直接杀死了你生活中逗弄他的大部分乐趣。

    就连领带也不要你帮他打了。

    拽男就是难哄。你插着手在门外暗自腹诽。

    “萤,再不出门的话,上班就要迟到喽。”

    “……我知道。”

    “可是你很磨蹭诶……”

    “……你进来一下。”

    “嗯?!”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反复。

    “进来一下,快点。”

    虽说在里面换衣服而已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差错,但月岛的样子还是让你有点担心。

    当机立断推开门扉,见到的却是已经穿好大半,却因为怎么也扣不好衬衫扣子,把领带团成乱糟糟样子的他。微垂着头,眨巴着眼睛,像因为犯错而委屈的小孩。

    怎么了?慢慢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他却掏出另一只手来,皱着眉苦笑,洁白的绷带,一层又一层,绕过关节,缠住手指,遮住伤和痛。

    “昨天练习的时候受伤了吗?怎么不说?”

    “你知道了也不会马上好。”

    “……那也要告诉我。”

    “运动员受伤很常见的。”

    “那也要告诉我。每一次都要。”

    “你会担心。”

    “不说的话会伤心。”

    一来一回,唇舌交锋。明明双方的语气都平静,却都能听出彼此相持不下的倔强。

    最后是谁先低头呢?对话好像只是无疾而终。

    印象中唯记得,你轻轻捉过他搭在下臂的领带,踮起脚,把手绕到他的颈后。丝绸质地的素色领带长长一条,他的肩膀好宽,脖子却细,你仔细盯着胸口处,手指纷飞,尽量把结扎的工整漂亮。眼角余光中瞥见他的喉结上上下下滚动。

    窄窄一方。你心想,你扎的领带结很漂亮,他的喉结很漂亮,你的心思不漂亮。它们都是窄窄一方。

    头顶好像有热切的目光,自上而下地烧灼你,“小、小、一、个”,他刻意把咬字放重,把声音放轻。

    不能抬头。

    要找代替,要给注意力找代替。

    床边是月岛的耳机,索尼的logo,黑色的机身,不知道会放什么音乐。

    耳机可以放一切音乐,你只是想知道他听见什么。

    拉面馆鼎沸的人声里,你坠着肩膀哭泣,他递过纸巾,你却更在意他包上斜挎的这副耳机。

    你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一句广告语(也许根本没有,是你杜撰):“音乐带你逃离”。

    带我逃离吧。那时的你在心里说,于是真的逃到这里。

    但是你依然不知道,你不知道带你逃离的这副耳机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想听听看,可以吗,萤。”

    他循着你的视线望过去,一下就明白了你的指代。

    亲手把耳机扣在你的脑袋两旁,像小王子给玫瑰花安上玻璃罩——现在你进入真空了,连他都离你特别远。

    领带已经扎好,但谁也没有先离开,就这样静静的,维持只有半步的距离,好像永远快要挨在一起。

    几乎快贴在他胸口的位置,不由得发梦,紧张地盼望:耳机里,会传来他的心跳声吗?或是我的?

    音符如流水,从耳朵贯穿到血液里。

    宇多田光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唱着《show me love》。

    “ 私は弱い だけどそれは别に

    我很弱小,但是那又没什么

    (Inside my lavender dreams)

    (在我的薰衣草之梦中)

    耻(は)ずかしいことじゃない

    没什么好羞耻的

    実际(じっさい)

    其实

    谁しも深い暗(やみ)を抱(かか)えてりゃいい

    谁都有黑暗消沉的一面

    时に病(や)んで、もがいて、叫(さけ)んで叫んで

    时而病态 时而挣扎时而嘶喊

    痛みの元(もと)を辿(たど)って Show me love

    追寻苦痛的源头示我以爱

    元を辿って Baby show me love

    追寻源头  示我以爱

    It's all in my head Can you show me love

    【可以示我以爱吗】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It's all in my head Not a dream

    【这并非梦境】久久缠绕我心

    筑(きず)き上(あ)げたセリー忘れよう

    忘记积累而成的所谓理论吧

    山は登(のぼ)ったら降(お)りるものよ

    登上山后终有一日还是要下山”

    你的心已随歌声彻底沉落到海底。

    过去某年某月你素未谋面的月岛,未来某时某刻在你幻想中的月岛,就这样站在海岸两边,你遥遥望去。

    【今天的他在听这首歌吗?那天的他在听这首歌吗?

    赢了比赛的月岛会在欢呼中听到这首歌吗?

    输掉比赛的月岛会在落寞中点开这首歌吗?

    这首歌在唱他吗?或者是,这首歌在唱我吗?

    月岛听着这首歌的时候,在想他吗,又也许是我?

    如若我也能从中获得力量的话,低谷的月岛是否也曾千千万万遍从中汲取勇气,自我鼓励,不断出发呢?

    如若失败的月岛、沮丧的月岛、怀才不遇的月岛,也曾得到它的陪伴的话,他是否正选择以这种方式将温暖让渡给我?

    而我只想知道,这样一遍一遍跌倒又爬起的月岛,究竟背负了多少艰辛,品尝过多少苦闷,承受过多少不甘,才终于站到这里,张开双翅护佑我呢?

    一定很辛苦吧,萤。】

    心脏里有两倍的痛楚。

    湿漉漉的热气蒙上眼睛,眼前月岛的手低低垂落,一层一层的白纱是受伤的痕迹,也是努力的证明。

    【如果你当真是无冕之王,想让你知道,至少有我懂得,这是勋章的绶带。

    但如若可以选,如若真的可以选,我要你赢,不要你受一点伤。】

    好像没办法不去看他了。

    一抬头泪水却簌簌跌落。

    在水底经历漫长的静默,几近窒息,挣扎着昂头探出水面,唇与唇相贴,贪婪吸食他输送的氧气。

    再没有一刻觉得他离你这样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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