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卧一站的身影,相互对峙的两个男人。
苏言澈眼中暗波流转。
他没想到江序礼是那个时候喜欢上的常以念,所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苏言澈看着江序礼,问:“你对念念有几分真心?”
江序礼苦笑:“你见老子什么时候搞过暗恋?”
在他身上的确没发生过,别说暗恋,就连追女孩也是头一回。
他向来,只需要随意勾一勾手指,就会有一群迷妹前赴后继地想占有他。
“既然这么坚定,当初又为什么要偷偷的,连面都不敢露,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去看她的人是你。”
江序礼目光飘忽:“那段时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也许她根本不在意,我本来打算,她毕业了如果留在粤城,就转去粤城的航空公司,堂堂正正的站到她面前。”
但她回来了。
苏言澈若有所思,她未必不在意啊。
她似乎挺在意的。
他关上手机,放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
“喂,这是老子手机。”
“先休息,睡醒了还你。”
“我他妈就咳嗽发点烧,还整上住院了,矫情。”说着忍不住咳了几声。
苏言澈严肃地看着他:“这次流感,因此引发并发症去世的不少,你要试试?”
“少咒我,爷身体倍儿棒。”他拍拍自己的胸脯:“你要试试吗?”
“滚。”
晚上,常以念百无聊赖,在院子里跟娟姨一起浇花。
她不由看了眼院子门口:“哥哥每天都回来好晚。”
“少爷是救死扶伤的天使,那么多病人需要他的治疗,当然忙了。”
“嗯,他很忙也很累,回来以后肯定会饿,我去给他准备点点心。”
常以念放下浇花壶,转身往屋里跑,娟姨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欣慰地笑了笑:“真好,少爷和念念小姐还是这么要好。”
常以念端着切好的水果沙拉出来,苏言澈刚好换鞋进屋。
“哥哥,我给你准备了沙拉,你饿不饿,想吃吗?”
她准备的沙拉,苏言澈就算不饿也是要吃的,他做了一天的手术,浑身疲惫,在看到面前这张恬静美好的脸后,感觉轻松了不少。
“好。”
餐桌前,常以念双手托腮看苏言澈品尝自己的沙拉,随口一问:“哥哥,最近医院很忙吧。”
“嗯,最近流感盛行,每天医院都挤满了病人,严重的还需要住院。”
常以念点了点头:“嗯,我店里有两个老师也感染了,孩子们上课都戴着口罩。”
苏言澈看着她,迟疑开口:“今天,阿序也传染上了流感,来我们医院了。”
常以念睫毛颤动了下,托着腮的手不由放下来:“他没事吧?”
“他自己没当回事,温婉强制让他住院观察两天。”
“哦。”
常以念没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眉头无意识地拧着。
苏言澈默默吃着她做的沙拉。
第二日,早上苏言澈用了早餐,准备出门,他穿上鞋,常以念从后方慢吞吞走来,手里提着两个盒饭。
“哥哥,我给你准备了午饭。”她提起其中一盒饭:“顺便给序礼哥哥也准备了一份粥,你帮我拿给他。”
苏言澈接过来,没有多问:“好。”
江序礼住了一晚,无聊得要死。
这流感整得他头昏脑涨的,刚醒没多久,又觉得困意连连,他打了个哈欠。
苏言澈推开房门进来。
他没好气:“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苏言澈懒得与他争辩,将手里的饭盒搁到床头柜上,饭盒有两层,他打开上面一层的盖子,牛奶薏米粥正冒着热气。
“喝吧。”
江序礼瞥了眼:“谁做的?”
“我做的。”
他嫌弃道:“谁要吃你一个大老爷们做的粥。”
“那你想喝谁的?”
“这还用说吗?”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借机跟她卖惨?以她的同理心肯定会来看你一眼。”
江序礼拳头放唇边,咳了两声:“最近流感这么严重,医院里全是病号,别给小姑娘传染了。”
苏言澈讶然,想不到他会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江序礼坐起来,他打开下面那层饭盒,里面是几块糕点,还放了一张卡片。
他拿起一看:早日康复。
后面附带一个笑脸。
这字迹不是苏言澈的。
他想到什么,咧开嘴,忽觉心情大好,拿起勺子喝粥。
苏言澈看到他前后态度反差明显,由嫌弃到真香,感到无语。
江序礼抬头看他:“这粥,明天还有吗?”
“你今晚就可以出院了。”
“这么快,我感觉我还能再住几天。”
“江序礼,你也就这点出息。”
江序礼抵着腮,脸上容光焕发,挂了一天吊瓶也没有这碗粥效果显著。
常以念坐在电脑前备课,忽而收到一条信息。
江序礼:[粥很好喝。]
这么多天,他终于主动给她发消息了。
常以念嘴角上扬,但没有回复,将手机放一边专心备课。
不一会,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稀碎的争吵声。
她从房间出来,循声走到书房前。
许韵刚好从里边推开了门,她头发凌乱略显狼狈,常以念一眼注意到她脸上醒目的巴掌印。
她透过门看向书房里边,看到苏兆辉的身影。
她严声问:“他打你了?”
许韵眼眶通红,没说话。
常以念攥起拳头,作势要进去与苏兆辉争论。
许韵见状连忙拉住她,一路连拖带拽,扯回了她的房间。
常以念义愤填膺:“他凭什么打你!”
许韵关上门:“你小点声。”
常以念看见许韵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又可笑又心疼。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苏家和温家解除婚约丢了资源,他生气也正常。”
“他生气就对你动手?”常以念后知后觉:“是因为我?”
“言澈和温婉本来感情挺稳定的,你苏叔叔觉得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这段联姻发生了变故,现在苏家的生意也不好做,集团面临巨额资金困扰,他本来就很头疼。”
常以念不想听这些,她看着许韵:“他是第一次对你动手,还是经常对你动手?”
许韵眼神闪躲,常以念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段看起来风光亮眼的婚姻,背后承受了多少,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直以来,常以念觉得母亲是自私的,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一切抛夫弃女,她一直诉说自己有多不容易,常以念始终不理解,可这一刻,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常以念理解了一些。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许韵抓住她的手:“念念,和刘家的婚事你不能再任性了,就当为了妈妈,你至少不要反抗得太明显好吗?”
这一刻,常以念变得异常冷静,她看着许韵:“如果我不从,他又要打你是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苏家,如果苏家倒了,我以后也过不上好日子。”
“苏家倒不倒关我什么事,我不姓苏。”
许韵错愕住。
“我知道了,你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没人逼得了你,可这次是刘擎看上你,他主动提的亲,说白了这人是你招来的,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常以念感受到被攥着的那只手格外用力,许韵看着的眼中带着一丝狠意。
隔日中午,一辆法拉利停在了苏家别墅门口。
许韵敲了敲常以念的房门:“念念,刘少爷来接你出去吃饭了。”
常以念坐在梳妆镜前,听着这温柔无比的女声,心中发出一阵寒笑。
不一会,她拿着包出来,许韵一路“护送”她坐进刘擎的副座。
刘擎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色眯眯地盯着她:“小美人终于想开了,跟了本少爷,我保证让你以后享尽荣华富贵,过得醉生梦死的。”
常以念在心中冷哼了声。
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二十分钟,刘擎领着她来到一家西餐厅。
坐下后,刘擎张嘴就让服务员上最贵的菜,一副纨绔子弟奢靡挥霍的臭德行。
常以念打量着他,不禁联想到江序礼和苏言澈,心想明明都是富家公子哥,为什么气质区别却如此天壤之别?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刘擎:“刘擎,我们谈谈吧。”
刘擎晃着手里的玻璃水杯:“看样子,小美人今天不是单纯地跟我出来吃饭。”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上门提亲这件事,我只是苏家的继女,我父亲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个人,以我的身世和刘家并不匹配的,你可以考虑一下与你们门登户对的别的小姐。”
常以念今天决定跟刘擎出来吃饭,就是想跟他正式谈谈,一味地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另一方面,她希望许韵在苏兆辉那儿能好交差一点。
对于这个母亲,哪怕她已经心灰意冷,不敢再期盼一丝一毫的母女之情,可她也不想看到十月怀胎生自己下来的人过得太狼狈。
刘擎慢悠悠地喝了口柠檬水:“小美人你多虑了,上次我父亲见了你,觉得你再适合不过了。”
适合什么?是看她性子软好拿捏,掀不起什么大浪,好让他的儿子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你喜欢我什么?”
刘擎表情轻浮,送给她一个飞吻:“一见钟情。”
常以念头一次因为别人对自己表达爱意而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就像要扒光她的衣服一样,轻浮夸张。
服务员推着餐进来,上了几道菜和瓶红酒。
刘擎迫不及待地倒上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
常以念往外推了推,没有要喝的意思。
“听说苏言澈为了你都跟温婉分手了。”刘擎慢悠悠地饮着红酒,眼神挑逗:“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在一起过?”
常以念拧了拧眉头。
刘擎忽然起身,绕过餐桌走至她面前,贴近,用十分暧昧的语气说:“他是不是睡过你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常以念怒火中烧,挥起巴掌,狠狠甩在刘擎脸上。
“啪”得一声,响彻包厢。
刘擎手指捏着红酒杯,红色的液体剧烈摇晃溅出。
他脸色阴沉,猛得抓住常以念的肩膀:“臭婊子,搁我这装清纯是吧?今天我就要看看你是真的纯还是装的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