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状况并没有因为吃了药而缓解太多，反倒因为前一天没怎么休息好，更肿了，莫翊第一个起床，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左半脸，犯上一丝愁容，头发还没梳，头顶两绺一前一后地翘着，不太帅气。
莫翊将头发一把撸向后，正在想是否要请假，毕竟快期末结课了，不晓得这些老师会不会画个重点，有的老师会在上课时边讲边画、下课前再着重提醒一遍，有些老师会说“学是给自己上的，以后给人打官司的时候人家会挑着重点犯罪吗，别抱侥幸心理，以后你们到了社会真的开始工作会发现这些条文都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比这些可怕的更多得多……”。不过莫翊成绩一直不错，基本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想了想去不去抑或画不画重点也都没什么差别，到头来还是自学，就撑起身离开洗手间，要回床上拿手机去。
“你脸怎么肿这么厉害？”上次找莫翊帮忙的室友，胡笑天，吓了一跳，可能是他从没见过这位大帅比这么狼狈的时刻，脸肿得像个包子，除了褶子，连颜色都适配，头发像鸡窝，甚至眼圈也是……黑的？
“没睡好？”说完胡笑天拍了下脑门，“也是，谁肿成这样还能睡得好，我听说拔完智齿后肿，但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或许是还是觉得稀奇，他一边想戳一下莫翊肿着的脸，又想起对方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又问道“吃药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个早饭回来，你今天别上课了吧，请个假？”
莫翊对于对方的连珠炮习以为常，回了句：“嗯”，胡笑天也习惯了这位高冷男神的话少，刚想问你是给哪句回的嗯啊。
莫翊又开口，“待会去请假，早饭我出去吃。”
胡笑天点了点头，没再管他。
然而请假的过程并不算顺利，莫翊懒得加各科老师微信，就跟班长直接说了声，大部分老师能理解，但是有门课的老师一定要医院开的假条，表示万一不是病了而是出去玩了出了事谁来负责。
莫翊无言，想起一个人，给他发了消息过去。
莫翊：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医院可以开假条么？
程丞刚准备出门，桌上手机震了一下。
还好有条消息，差点手机都忘了带，救命，最近自己过得有点迷糊。
划开后看到是小帅哥，不对，应该说是……蜜蜂小帅狗？
。：可以啊，但是你昨天的医生今天不上班，要不你来我这？都一样的，挂个复诊号，不收费
莫翊想了一下，这个医院确实再没有第二个“熟人”了，所以干脆回了句“好”，就出门了。
来的路上喝了杯豆浆，想起昨天医生说的别吃太热的，就要了杯常温的。
程丞很早到了医院，科室里只有自己和护士，“早啊春霞姐”
“早啊小程医生，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程丞点了点头，心想，有吗？干脆改天做个卧蚕消失手术算了，不能让他们以为他天天口罩下是呲着牙一直傻乐。
表情变为困惑的程丞走到自己的电脑前，看到莫翊已经来了，这回换他惊讶，开请假条这么急的吗，左右都不用上课了还来这么早。难道是怕又不认识路所以提前来到处找一下位置吗。
“来这么早啊”程丞语气中没表露太多惊讶，面对患者很多时候都要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对方根据自己的语气猜测自己的病情，所以此刻他也用见怪不怪的语气随意问道。
“嗯”莫翊也没太多情绪的表示道，他现在带着口罩，程丞并没能透视看出很大的变化。
程丞打开电脑，等着慢慢打开，对方虽然很巧和他三天见了第四面，但不幸对方其实看似是个话少的小帅哥，此刻科室里只有他俩，程丞竟在电脑缓慢开机声中生出了一丝尴尬，“有点慢哈，话说回来你打算请几天”，程丞转头看对方。
“嗯……”莫翊少见地沉默了一下，慢慢抬起手摘口罩，问道“你觉得呢？”
他是在真心发问，但看到真人版蜜蜂小狗的样子也是真心好笑，还没来及表情管理，眼中的笑意都藏不住了，护士进来清点器械，打趣道：“小程医生你最近开心的事挺多呢”
程丞也意识到自己表情没绷住，对方也有点绷不住，他赶紧道：“抱歉抱歉，主要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和你平时帅帅的样子很不像”尤其是现在这个表情，轻轻蹙眉的样子，平时看会觉得挺酷挺拽的，如今有种不协调的诙谐。
不过莫翊并没生气，只是觉得对面的这个程丞，还挺喜欢笑的，第一次见自己，明明是他被别人骚扰，却还要微笑着向自己道歉，那时应该是出于客套。后来抓到小偷说的那些话，还有放声大笑就不像是出于礼貌，倒像是真的开心，还有现在……
“七天吧，够你慢慢恢复了”出于自己的小小愧疚，程丞说道：“最长开到七天，因为我们这一般也不会出什么大病，其他外伤什么的缝了线也都是七天左右恢复好来拆线”，突然想起什么，程丞问：“你缝线了吗”
或许是出于程丞的解释，觉得七天足够了，反正用不了可以提前销假，比再出来一次强。
“缝了”莫翊点了下头。
“嗯，那你也七天来拆线，还找拔牙那位医生就行”
“好”
程丞给他写完了假条，”你去楼下自助机打印就行。”
莫翊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径直下楼了。
程丞突然又想起什么，跟自己实习生交代了句也快速下楼。
程丞找到莫翊的时候跑得有点喘，一手扶着自助机一边递给莫翊一个东西，用他拔牙时围在脖子上的塑料布包着，莫翊低头看着他的手。
程丞说道：“冰袋，你拿回去再敷一敷吧，昨天他们太忙了没顾上，太不好意思了，等你下周来拆线，我们去吃个饭吧。”
没有商量的语气，陈述得很平静，莫翊轻微挑了下眉，被刘海遮住，程丞不会看到，过了半晌，程丞觉得小孩又要拒绝了，莫翊说：“好啊”
然后拿过冰袋隔着口罩放在脸庞，程丞以为他要走了，莫翊却又突然问了句“我现在这样看着好笑吗”
“不好笑”他怕是自己的笑让小朋友自尊心伤到了，补充道“倒是挺可爱的，很多人都会这样，别再多想了哈！”程丞说完轻拍了拍对方的肩。
莫翊有一瞬地下意识要躲，也被程丞捕捉到了，但两人都装作无事发生，程丞先开口“我回去看病了啊，你别总一直敷，隔几分钟拿下来”
莫翊点点头，也走向门口离开了。
回学校直接回了图书馆，约了一间单人自习室，落下的课莫翊自己也能补上。
一向很少想七想八的他今天意外走神了，把思绪拉回来的前一刻是程丞的那句“我们去吃个饭吧”，他很少和比尔一起，不管是做什么，所以即便是住了三年的室友请他帮忙说请他吃东西，他也会拒绝，而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答应下来这句话，帮忙只是顺手的，或者说他见到对方，本能去做的，从没想过报答。
……想来想去不如不去想，莫翊打开平板和网盘里的教材，为周末补习的ppt做准备，他不想动脑子的时候就做这个，既能完成一些任务，又能帮他把注意力一点点集中回来。
做完已经十一点了，莫翊出去吃了个饭，又继续回来啃课本，一直跟着今天的课程表学完，又复习了一部分前面，才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快到期末大家都挺忙的，回来就已经很晚，有对象的和对象打打电话，没对象的打打游戏，大家各玩各的，偶尔谁提两句最近的新闻或八卦，大家应和几句，基本就该洗洗睡了。虽然莫翊回应的时候不算多，但大家也不会因此孤立他，毕竟都上大学了，大家也都知道每个人只是性格不同，就像有的人喜欢甜豆腐脑，有些人喜欢咸的一样，没有必要因为这些揪着人家不放甚至搞出我们不跟他玩的小学生把戏。
只是莫翊罕见地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