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总，”张承业贴在单向玻璃上去看实验室里的乌金，“你刚说这个实验室我也有份对不对？”
“我想要一个人，你那些事情我全部都不管了，港口还是照常，”张承业回头指着乌金，“我要他。”
艾仕潼显然也是刚看到乌金，他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哟，这不是我们二进宫的美人吗？怎么又撞到我的手里来了？”
“你…… 你也见过他？”张承业回头震惊地看艾仕潼。
艾仕潼透过玻璃打量着这个漂亮的特务，他垂下的长睫毛被汗水浸湿，结成一缕一缕，应该是刚被猛电过一顿，指尖还轻颤着，此刻柔软得仿佛可以由人任意搓揉，但艾仕潼还是难以忘怀，那修长的手指夹着锋利冰冷的刮胡刀片贴在他的动脉处，下一秒就要他血溅三米。
艾仕潼招过一个黑衣保镖，跟他耳语两句，又按下按钮，“开始吧。”
“你不能杀他！”张承业上前一步抓住艾仕潼的袖子，“他、他是……你会后悔的！你快把他放出来！”
“张总，‘天堂’的美人随你挑，”艾仕潼甩开他手，示意保镖将张少爷按在沙发上坐好，“何必单恋一枝花。”
“快些开始吧！”艾仕潼看了一眼手表，“都已经耽误3分钟了。”
“投放样本准备完毕，西王母计划第一千零四十四次实验，投放样本为西王母第五代改良版。”
“他会死吗？！”张承业紧紧盯着玻璃后的乌金，他还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有可能会死，”艾仕潼笑了笑，“但是活下来也可能活不了多久。”
“投放倒计时，十、九、八，”
“不不不，”张承业摇头，“他不能死，艾仕潼，你知道他是谁吗？”
“七、六、五，”
“知道啊，特别调查处乌处长，前SIA上尉，你说哪一个，”艾仕潼轻蔑道，“还是你想说，陈有为花了一千万从我手里买回去的姘头？”
“四、三、二，”
张承业震惊地看着艾仕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催命的倒计时一声又一声地响起，当广播内数到一的时候，玻璃内的乌金似有感应一样刷地睁开了眼睛，带有杀气的眼神直直透过那面单向玻璃凌厉地看向观察室。
艾仕潼被这眼神逼得后退了一小步，他对这个眼神记忆深刻甚至一度形成了肌肉记忆，这一刻仿佛身份调转，他才是砧板上的那块鱼肉。
“释放样本！”
实验室天花板释放出一阵白色烟雾，实验室里的众人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他们或是捂住自己的口鼻，或是哭喊砸门。
只有乌金。
他从地上蹒跚靠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穿过那些惊恐万状的人群，径直走到那面镜子前，用手臂丈量了一下玻璃的长度和宽度，优雅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五指，然后紧握成拳。
“他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砸玻璃不成？！那可是防弹玻璃，拳头绝不可能砸穿的！”
“这是L4级实验室，不可能的！”
艾仕潼站在原地脸色凝重，他低头看了一下表，距离样本释放已经过去了2分钟。
还没到时间。样本作用时间是5分钟。
乌金却好似也在倒计时一般，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监控，下一秒，实验室和观察室内的灯光同时熄灭，众人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像有预感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面玻璃的方向，下一刻，实验室内传来一声闷响，众人看不见的黑色玻璃上出现一个以弹孔为中心的蛛网状花纹。
众人还没来得及动作，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艾仕潼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后退几步，“玻璃要碎了！！快跑！”
“门被反锁了！”摸索到门边的保镖喊道，应急灯的微弱绿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色。
艾仕潼大汗淋漓，他知道乌金想做什么了！凭借他的身手，绝不可能轻易地就范！
艾仕潼劈手抢过保镖手上对准玻璃的枪，“蠢货！你是想让他砸得更快吗？！不准开枪！快去开门！”
L4级别的实验室每一道门都装有气密装置，就算是在观察室，每一个小房间也都有单独的密钥锁门，此刻系统误判他们房间出现了泄漏，已经自动锁死。
观察室内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摸黑去输入长达20位的管理员密码，只听玻璃的方向，一声闷响砸在蛛网中央，是人的拳头！
这人出拳又快又准，裹挟着80公斤的力量重重砸在玻璃上，只消三拳，众人便听得一声清脆的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
玻璃被打通了！
见识过样本厉害的保镖们在心中统一重复着同一句话，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艾仕潼举枪对准了那个方向，那边却没了动静，这短暂的宁静让所有人心下都生出一种寒意。
霎那间，观察室的灯光大亮，众人还没有从眩目刺眼的亮光中睁开眼，黑漆漆的洞口飞出四颗音速子弹，每一颗都精准命中了一名黑衣保镖，艾仕潼瞳孔一缩，下一秒面前的黑色玻璃碎片四散飞出，乌金竟是直接用身体撞破了摇摇欲坠的单向玻璃，他在满地碎片上就地一滚，瞬间就到了艾仕潼眼前！
艾仕潼立刻扣下了板机，乌金的动作一滞，却毫不受影响地迅猛扫腿绊倒艾仕潼，就如同两年前在‘天堂号’邮轮上那样，扑上去狠狠地甩飞了艾仕潼手上的枪。
“艾仕潼，”乌金冷冷的声音在艾仕潼耳边响起，锋利的玻璃碎片抵在他的喉头，“上次算我失误。”
“乌金！”艾仕潼恶狠狠道，“你也别想活！你已经感染了样本！你就算能活过今天，也活不过下个月！”
“第五代西王母搭载了DT5，就算你侥幸躲过筛选，两周后你的基因就会开始畸变，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能活到第三周！”
“DT5是什么？”
艾仕潼不答反笑，“你大可慢慢体会。”
“这样吗？在你我畸变之前，”乌金语气毫无波动，“这段时间也足够你吐出所有西王母的秘密了。”
“不，晚了，”艾仕潼残忍地笑道，“实验开始前，我已经让人带着50个样本罐到了市中心，一个小时后，如果没有收到我的命令，没有锚点标记的第五代西王母就会在这座两千万人口的城市中心爆炸，然后顺着流动人口在一周内扩散到整个D国！”
“放了我，”艾仕潼威胁道，“不然没有人能活！”
“与我有什么干系？”乌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既然你说我也活不过下个月，干脆全国人一起死又如何！”
“你不敢！”
“为何不敢？”乌金扯着他的头发，用玻璃片抵住他的脖子，真用力下手去划，艾仕潼脖子上顿时鲜血如注，低头就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我现在就杀了你！”
艾仕潼惨叫一声，见他不受威胁，只能咬牙放出底牌，“放了我，我保你不死，你故意打破玻璃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吗？！”
“怎么？被样本感染了还有解药？”乌金抵着他从地上站起来，“我听说你还有第二个实验室，不如死前带我参观参观？”
“不在这里，”艾仕潼咬牙，“但我办公室确实有三管抗体，感染半小时内注射有效！”
两人说话声音一顿，同时看向观察室另一角。
“滚出来！”乌金怒喝一声，室内竟然还有一个活人，从沙发后面颤颤巍巍地站起一个人，发型凌乱的张承业高举双手，就像见了救星一样，眼含热泪、情感充沛地高声呼喊一声，“嫂子！”
“你谁？”乌金皱眉警惕道，手稳稳抵在艾仕潼咽喉处。
“嫂子！是我啊！”张承业指着自己的脸，激动地往前一步，“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和陈有为在太平山的后花园那个！我就是翻墙跑了的那个！”
“别想乱来！”乌金虽然有些模糊印象，但并不记得见过他，“后退！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不然我立刻杀了他！”
“嫂子我跟你是一伙的！”张承业再表衷心，“我刚还想救你来着！”
艾仕潼喉咙中发出赫赫的声响，乌金手指已经捏紧了他的咽喉，“你…… 退…… ”
艾仕潼愤恨地看着眼神清澈的张少爷，感情乌金掐的不是他的脖子，他要再前进一步，乌金就要把他活活掐死在这里了！
好在乌金及时发现了这一点，手劲松了一点，艾仕潼这才得到了稀缺的空气。
“把枪踢过来！”乌金原来枪里的七颗子弹在他的精心计算下全数用尽。
张承业老实地把刚被艾仕潼甩飞的那把枪踢到乌金脚下，乌金箍着艾仕潼的脖子蹲下身去捡，艾仕潼看准时机，猛地推了一把乌金，也扑过去捡那把枪，长条的玻璃片在他的脖子上又划出一条鲜血淋漓的口子来。
谁料乌金动作比他更快，他在地上一个猛扑，右手抓枪上膛，雷厉风行地开了一枪，艾仕潼顿时抱着小腿惨叫起来。
乌金谨慎地踩着艾仕潼的小腿，掰折了他的左右手腕骨，又用枪指着让张承业去解下保镖的鞋带，牢牢捆住他的双手，“艾总，现在可以老实带路了吗？”
乌金拎着艾仕潼的后领，对监控做了个手势，下一秒那扇需要输入20位管理员密码才能打开的门立刻亮了绿灯，原来并不是系统检测，而是被人控制了。
“乌上尉真是神通广大，”艾仕潼哆嗦着拖着腿迈出大门，“艾某甘拜下风。”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枪带进去的？”
“闭嘴！”乌金只狠狠踢了他一脚，“往前走！”
“你们人不多。”艾仕潼踉跄走着，此刻病毒泄漏的警报声在走廊响起，那些守卫和白大褂纷纷按程序奔命，他们一路竟然没有遇上什么人。
艾仕潼笃定道，“不然你不会冒险进实验室，我算算，中央监控室一个，除此之外再有一个你。”
“这里在地下500米，是天然的信号屏蔽器，”艾仕潼声音轻快起来，“我猜猜，你们的增援是不是还在苦等你的消息？”
“喂！你！”乌金用下巴点点在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的张承业，“走前面！”
张承业立刻狗腿一样窜到前面，回头问他，“嫂子，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