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往前！”章微拿着枪，双方人马对峙在走廊上，“就算你们是A国人，我也照样杀！”
“章微，”辛西娅谈判道，“艾仕潼给你多少钱，我都给你十倍，只要你帮助我今日顺利拿到我想要的东西，A国国防部可以为你提供政治庇护！”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手，辛西娅和艾仕潼谈判失败之后，这个手段狠毒的恐怖分子头领一刀劈下了辛西娅手下的右臂，辛西娅在A国特种兵的掩护下落荒而逃。
这个臭名昭著的黑色星期五组织头领，绝不是好对付的人物，辛西娅有招降之意。
“哦？”章微挑起眉毛，“听起来确实是很令人心动的条件。”
SIA的跨境通缉已经持续了数年，但凡是D国建交的主权国家，章微走到哪里都会被追杀，他不得不逃出境外，游荡在三无的动荡地区。
“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要二十倍酬金，”章微放下了枪，艾仕潼死期将至，酬金未必能兑现，“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乌金归我。”
“待我们活捉了他，从他嘴里拷问出所有机密之后，他的处置权可以归你。”
“归你妹！”两方人马只听头顶一声怒喝，从天花板的通风井里掉出一颗黑色的球状物体，砸在地板上又弹起！
是手榴弹！
众人暗叫不好，来不及躲闪，那颗手榴弹已经炸开，离得近的几个人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就连离爆炸直径有些距离的章微也趴在地上，被震得吐了两口血。
两边都折损不少人，待爆炸的烟雾散去，头顶的通风井里早已没了踪迹，章微抹掉嘴角的血迹，露出残忍的表情，“他们跑不了！”
此刻的核心实验室内，正上演着一场更紧张的对峙。
艾仕潼此刻拿着枪对着盛博士的脑袋，威胁着要盛博士把药剂注射进胡亮的身体里。
此刻地上已经躺了十多个研究员和保镖的尸体，都是艾仕潼最后的试药对象。
盛博士咬牙看他，“你知道这是几十分之一的概率，就算给他试过，你也未必能试到正确的那管药剂！”
“来不及了！”艾仕潼此刻已经完全癫狂，他毫无形象地大叫道，“来不及了！现在就打！”
实验做了快一百组，幸运却一直没有眷顾他，章微的叛乱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艾仕潼，纷乱响起的枪声让研究员和实验体们四散奔逃，眼见大势已去，艾仕潼强行锁住核心实验室的大门，实验体消耗完后，被困死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成为了第一批牺牲品，然后是艾仕潼的贴身保镖。
乌金从通风口跳下来的时候，实验室里能喘气的就只剩奄奄一息的胡亮、盛天翔，以及已经彻底疯狂的艾仕潼，他拿着枪面容扭曲，要盛天翔从剩下没测试过的二十多只中抽一支打给胡亮。
“快点动手！”艾仕潼无视乌金，眼见盛天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枪口一晃，竟然是直接对准了昏迷不醒的胡亮，“你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这个菜鸟吗？！你再不动手，我立刻送他去死！”
盛天翔面色一白，他捏紧了拳头，犹豫地在面前成列的标号试剂瓶里挑了一支。
每个编号的试剂瓶都有两支，是为了艾仕潼准备的，一旦有一支起效，他可以立刻注射另外一支。
艾仕潼眼看着盛天翔拿起了编号89的试剂瓶，立刻将另外一支抢过来塞进怀里。
“盛博士！”乌金大喝一声，明白这也许是胡亮最后的机会，“你想好了吗？！”
盛天翔也在赌，赌他的运气，赌胡亮的运气。
他颤抖着用针管抽出药剂，在空气中挤掉了少许液体，注视着胡亮瘦削的脸蛋，将药剂缓慢而沉重地推进胡亮的身体。
死一样的寂静蔓延在实验室内，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检测仪器，躺在实验台上的胡亮闷咳一声，然后嘴角渗出鲜血，下一秒检测仪器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还是失败了！
盛天翔浑身打了个摆子，靠着实验台跌坐到地上，乌金一脚踢飞艾仕潼冲上前去，不肯放弃地给胡亮做心肺复苏。
艾仕潼瘫躺在地上，面露灰败之色，将那支编号89的试剂从怀里掏出来砸个稀碎。
他仰天长啸，对着虚无怒吼道，“你耍我！”
他恨，他恨把这一切送到他面前的神明，给了他希望，却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跟他开这个玩笑！明明只差一点，为什么！为什么！
乌金趴在实验台上机械地重复着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直到盛天翔的手拦住了他。
盛天翔手掌冰凉，声线低沉，小心翼翼地为胡亮拂去额上碎发，“你把他压坏了。”
乌金这才从丧失战友的悲痛中醒过神来，手掌下的胡亮早已没了生息，他双眼紧闭着，脸上是死人的苍白，心肺复苏的按压生生压断了他的几根肋骨。
“对不起，”乌金眼角闪过亮光，“对不起。”
乌金想起他招揽胡亮的时候，胡亮尚不知道这是一场秘密的面试，他只一边大口吸溜着面条，一边眉飞色舞地跟乌金大聊特聊些什么007和史密斯夫妇，说自己选错了专业，其实他更想去干些刺激的事情，就算死了遗体也能捐做大体老师留在帝国理工的医学院里，接受学弟学妹的朝拜。
胡亮说，觉得科研无聊，他其实有点讨厌自己的教授，他总是强迫他们修改一些细枝末节的格式，好吧，其实还是因为教授开除了他的科研搭子，他因此不想再做科研。
胡亮还是怕死的，只不过他当时只当乌金是隔壁电影学院来他们学校蹭食堂的学生，就是聊聊不当真的，直到他真的被无牌的军用吉普从学校门口绑走，他先是强装镇定地要求对方释放自己，然后抱着乌金的大腿大哭说自己不想死，哭湿了乌金的半条裤子。
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呢？没有人不怕死，胡亮在港岛实验室地下为乌金注射抗体的时候也怕极了，他看过实验室的资料，那些实验体的惨死画面就在眼前，但他是学这个领域的，明白这份抗体的意义，如果西王母被用作生化武器大规模爆发，那这份抗体就是D国所有人的唯一希望。
越云烽事后托王天一给他带话，感谢他的大义，并承诺他可以在SIA能够实现的范围内许一个愿望，胡亮死后SIA会帮他完成。
王天一有些可惜地记下胡亮的愿望，并告诉他这个愿望有些亏，胡亮摇摇头，要王天一保密，说自己也算死得其所了。
胡亮还是死了，死在乌金眼前。
乌金哽咽了一下，说道，“胡亮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不想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盛天翔抓住胡亮失去温度的手指，像尊雕塑一样凝视着胡亮的脸。
‘我师兄虽然是个反社会人格，干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但他绝对是个天才，得有人用枪比着他的脑袋，强迫他去走正道，如果我都放弃他，那就再没有人愿意管他了。’
“他让我们把你抓了，在你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关进去改造几年，”乌金停顿几秒，“他从来没有放弃你。”
盛天翔微不可见地轻笑一声，他把胡亮的尸体从实验台上拉起来，艰难地背负到自己背上，想把他带走。
实验室大门处传来开启的声响，乌金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他两人谈话间，原本瘫倒在地的艾仕潼不知何时已经抱走了剩余的二十几支药剂，正跌跌撞撞地向门外逃去。
“！！！”乌金回头看了一眼盛博士和胡亮，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枪，快步追出门去。
门外安静得可怕，乌金刚踏上走廊，一只手从后边伸过来迅速勾住了他的后勃颈，乌金下意识要反击，就闻见了熟悉的松木香气。
下一秒一连串子弹砸在乌金刚才所站之地，若不是那人拖住乌金，乌金已经被埋伏在拐角的敌人乱弹打死。
那人拖着乌金闪身躲进更衣室，两人在一片黑暗的狭小空间里肌肤相贴，乌金搂住这个男人，长缓一口气，“陈有为。”
陈有为并不说话，他甩开乌金的手，冷漠又客套地讲道，“乌处长，小心些。”
只有他砰砰直跳的心脏泄漏了他的紧张。
乌金在昏暗的光线里找准陈有为的脸，小心翼翼地想安抚他，“生气了？”
门外传来激烈的枪战，是陈有为带来的人和埋伏的人交起了火。
在哒哒的枪声掩映下，陈有为第一次主动用手隔开了乌金的吻，“别动手动脚，我们两没关系。”
乌金在一片黑暗中沉默，陈有为是真的生气了，直到门外枪声结束，陈有为推开门走出去，都没有主动再碰触乌金一下。
老廖站在门外，手上拎着一把冲锋枪，“这边走廊已经清空了，但是我刚在楼下发现了这个，”老廖把C4炸弹的照片展示给他们看，“他们想把这里炸毁，我们要尽快撤离！”
“不好！”乌金面色一变，“顾准和花豹去样本室取样本了，得尽快通知他撤离！”
“样本室？”老廖脸色也凝重起来，“刚才对面大部队都往样本室去了！”
“我们来了多少人？”乌金问，“对面起码有三十几人，且都配重火力。”
老廖看了一眼陈大少爷的脸色，不说话，陈有为冷冰冰地开口答道，“都在你眼前。”
“？！”乌金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就两个！”陈有为不耐烦地重复道，“都在你眼前了！”
“只有两个人？！”
“我们两轻装简行，昼夜不停，”老廖解释道，“比增援要快几个小时，大部队还在后面。”
乌金看向一脸冷漠的陈有为，明白轻装简行和昼夜不停这八个字背后的辛苦，“陈有为……”
“别叫我！”陈有为从鼻子喷出一口气，转身要走，“你要是不想我来，我这就走！”
“要要要，”乌金赶紧拉住他，“这里就差你们两个战斗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