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家中都有谁?”柳长卿又问。
“回大人,徐力家中已无旁人了。”息影回复道。
“怎么回事?可查清楚了?”柳长卿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家人都去世了吗?
“我们查到他曾有个儿子,后来不知何故去世了,然后他的妻子也跟着去了。”
柳长卿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就想到从此处入手,兴许能找到突破口。
他们查了一圈,发现关于徐力儿子之死的来龙去脉,似乎被人刻意销毁了。
如此看来,要查出真相,必须得问问蒋家的老人了。
柳长卿向庆文帝说明了情况,庆文帝便同意他去北境问询蒋家之人。
回到柳府,柳长卿将自己即将去北境的消息告诉了花如烟。
花如烟觉得此行路途遥远,让他务必小心。
之后,又觉得应该将此事告诉苏巧儿,看她有没有什么话需要转达,或者有没有什么想要送给蒋青鸿的东西。
柳长卿随即就让人去知会苏巧儿一声。
当晚,苏巧儿就来到柳府,送来了一床棉被,两套衣服和鞋子。
全部都是她亲手缝制的,每针每线都是她的一番心意。
而后,她又交给柳长卿一封信,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了。
“前阵子才送了这些,这么快又做了这么多?”花如烟见苏巧儿有些憔悴,想必她是每晚酒楼打烊后,还在赶制衣服和鞋子。
“多做些,他肯定用得上的。”苏巧儿笑着回道。
花如烟有些心疼地劝解道:“你也不要将自己弄得太累,这样他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我明白。想比他在北境缺衣少食的,我这又算得上什么呢!”苏巧儿似乎全然没有将花如烟的话放在心上。
花如烟略微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对了,还未曾恭贺过你们有了孩儿呢!还有多久出生?”苏巧儿看着花如烟挺着肚子,笑着问道。
花如烟摸摸肚子,笑着回应:“多谢,还有四个月。”
“那等孩子满月,我要来喝满月酒!”苏巧儿笑得眉眼弯弯,用手轻轻碰了碰花如烟的肚子。
苏巧儿惊喜地喊道:“他动了呢!”
“是啊,看样子他很喜欢你呢!”花如烟也笑了。
苏巧儿只觉得孕育一个小生命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不禁感叹:“真是神奇!”
花如烟点点头,回应说:“是呢,我也觉得十分有趣。”
苏巧儿与花如烟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柳府。
她很高兴花如烟能找到心中所爱,也羡慕她能有柳长卿这样心疼她的人相伴左右。
相比之下,自己可能此生都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也注定要孤苦一生。
可不知怎的,她还是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蒋青鸿,即便他们二人现在相隔两地,也很难再聚首,但起码,她还有份念想。
想到这里,苏巧儿不自觉地笑了。
或许,这就是她凄苦人生中的一束光,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吧!
息影原想陪同柳长卿一起去往北境,可知桃那边害喜害得着实厉害,他一时也抽不开身。
柳长卿看他一脸愧疚的模样,笑着打趣道:“现在知道我当初为何不让你继续跟着我了吧!”
息影撇撇嘴,没有说话。
柳长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好了,这次你能暗中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此去北境路途遥远,你跟随我一起,只留两个怀着身孕的人在京城,我反倒不放心。你就在京城帮忙照应着些!”
息影一脸无奈地说道:“好,那大人路上小心,早些归来!”
“嗯,放心吧!”柳长卿说完就上了马,扬长而去。
为方便照应着花如烟,息影也带着知桃回到柳府暂住。
两个怀着孕的人,每天的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孩子,做的事情也都是小孩的衣服、帽子、鞋子之类。
知桃害喜有些严重,息影每天都想方设法让她好受些,花如烟也给她传授了一些经验。
有花如烟的陪伴,知桃的心里好受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起来。
柳长卿骑着快马,一连赶了五天的路才到北境。
见到蒋青鸿时,他正在搬石头。整个人面容消瘦,人也黑了一圈。
柳长卿带他到一旁说话,问他近况。
蒋青鸿笑道:“好得很,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柳长卿见他依旧如往常那样乐观,为他高兴的同时,也知道他这是不想让旁人为他担心。
“这是苏巧儿托我给你送来的东西,都是她亲手缝制的。还有这封信,是她想说的话。”柳长卿将东西交给蒋青鸿。
蒋青鸿接过东西,眼角泛红,低着头强颜欢笑道:“怎么又送这么多过来,用也用不完!”
柳长卿看着蒋青鸿,说:“都是她的一片心意,莫要辜负了。”
蒋青鸿点点头。
他突然想到柳长卿大老远从京城而来,肯定不是特意送东西的,就问:“对了,你这次来北境是有什么事吗?”
“嗯,确实有些事需要找蒋府的人问问。”
蒋青鸿好奇道:“找蒋府的人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长卿回道:“前不久丞相中毒身亡,下毒之人叫徐力,他的妻子曾是你的奶娘。”
“徐力?奶娘?”蒋青鸿回忆着,“我记得奶娘在我冠礼那年突然上吊自杀了,后来,他丈夫也离府了。”
“那你可知道奶娘为何要自杀?他们是不是还曾有个儿子?”柳长卿见蒋青鸿还有些印象,就继续追问。
蒋青鸿回道:“确实听说有个儿子,不过不在府上。至于奶娘为何自杀,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问父亲,他也没说。”
“好,我知道了,我再去问问其他人。”柳长卿更加觉得此事透着蹊跷,定是与蒋国公脱不了干系。
柳长卿又找到了几个老嬷嬷,仔细询问一番后,才知道事情大概。
原来,徐力之子徐刚之前一直在为蒋国公办事,有次,因为抢夺一家铺面与丞相之子李怀远起了冲突,两伙人大打出手。
徐刚因为头部受到重伤,当晚身亡。他的母亲受不了丧子之痛,也跟着去了。
之后,徐力便离开了蒋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柳长卿弄清事情原委,很快就赶回京城,找到李怀远询问当时情况。
可李怀远的言辞却与蒋府的嬷嬷不一致,他称当时只是下人们与徐刚起了点口舌之争,并未大打出手。
柳长卿虽不了解李怀远为人,但丞相教子有方,这个满朝皆知。
看来,此事还得细究下去,其中牵扯之事恐怕未必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连续奔波了十来日,柳长卿疲惫不堪地回到柳府。
回府时,花如烟与知桃正坐在外面边晒太阳边刺绣。
柳长卿杵在那儿静静地望了许久,直到知桃的余光瞟到他。
“呦,老爷回来了!”知桃高兴地对花如烟说。
花如烟扭过头,看见柳长卿正微笑着望着她,顿时欣喜地起身向他走来。
“什么时候回京的?”花如烟问。
柳长卿回道:“今早。”
“事情查得如何了?”
“还有很多疑点。”
花如烟见他眼中布满红血丝,看上去甚是疲惫,就没有继续追问,“一路辛苦了,快去歇息吧,晚些再聊。”
柳长卿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着说:“小家伙又长大了!”
花如烟笑着点点头,“嗯,长得可快了。”
息影外出买梅子回来时,听说柳长卿安全回府,心中高兴,晚些时候又去雅桃轩点了些菜带回来。
柳长卿醒来时,天已黑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花如烟就坐在桌子旁,正在绣东西。
柳长卿起身向她走来,花如烟笑着说:“你醒啦!”
“嗯,你在绣什么?”柳长卿看着那针脚像个小老虎。
“我准备绣个虎头鞋。”花如烟放下手上的针线,问道:“饿了吧?”
柳长卿点点头,“确实饿了。”
“息影从雅桃轩端了些菜回来,快去吃吧!”花如烟拉着他的手就往门外走。
“你慢些,别动了胎气。”柳长卿见她健步如飞的样子,从背后还真看不出是个怀了身子的人。
“不碍事,秦大夫说他好着呢!”花如烟回过头笑着对柳长卿说。
“那也不行,别走太快,我害怕!”柳长卿生怕她脚下不稳,磕着碰着,连忙走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让她仔细脚下。
花如烟觉得他过于担心了些,不免又笑道:“我娘生我时,还陪着我爹出去做生意呢!哪就那么娇贵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保护好你和孩子,不能出半点差池。”柳长卿依旧不肯放手让她快步走。
花如烟忍不住吐槽:“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柳长卿的眸光中透着柔情,轻声哄道:“旁的事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就听我的吧!”
“好好好,我走慢些,总可以了吧!”花如烟见他言语之中尽是关切和担忧,不自觉地也退让了。
柳长卿见她松口,这才稍微安心些。
二人步伐一致地来到饭厅,看见知桃就坐在那边指挥着,息影负责听命。
“真没想到息影竟然沦落至此!”柳长卿不禁感叹,突然想起曾经有人对他说,若是成婚后像大人一样被人管束,那我宁可一辈子不成婚!
如此大的反差,只让柳长卿暗暗憋笑,“那小子,不还是跟我一样了。”
“大人,你醒了!”息影见到柳长卿,高兴地挥手,“快来用饭吧!”
柳长卿扶着花如烟一步步地向他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