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原本还对余铮的各种谋划存疑,但在这一刻,他真真正正地信服了白鸟大王,一道绿色的流光,余铮嘴里衔着一截树枝。
【还是要多谢你了余铮,你这样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报答,这是我本体的一部分,你把它炼化吃掉,于修为有益。】
余铮原本还在想这该不会是什么天材地宝,听完景星的话却浑身一激灵,【你把你本体给我干嘛!还要我吃掉它?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我不要!】
景星腼腆地笑了笑,【你就收下吧,就像自然界中树木落叶一样很正常的。】
【诶?不对啊!你不是兔子吗?这明明……】余铮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喂!你在后面偷偷笑什么呢?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原来是元晴初时不时就回头盯着景星,在看到他突然出现的微笑时快步移到了后面。
“没……没什么!”景星原本还在想如何向余铮解释,可元晴初突然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慌忙答道。
可惜,有母亲在,元晴初怎么也赶不走景星这个奇怪的人了,一行人走到马车处回了元府。
李容婉调了几个下人到翠华居帮景星收拾住处,一群人又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元府正房,元怀清听了女儿的讲述,也觉得自己夫人今日之举甚是古怪,按理来说她不会做此出格之事。
李容婉吩咐完下人如何安顿景星之后,回到房中对上的就是一黑一白两张脸上同样瞪大的两双眼睛。
“诶呦!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瞪着眼睛吓人一跳!”李容婉抚了抚心口笑骂道。
“娘——您到底为什么把他留在家里啊!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刚来京城还是得谨慎一点吧?”元晴初起身跑到李容婉身边抱住母亲的胳膊晃了晃。
两人走到桌前坐下,李容婉抓住了元晴初的手轻拍:“满满,爹和娘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过的开心幸福就好。只是你爹忽然升来京城,不知何人捣鬼,爹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你。那日去慈宁寺你可还记得?”
“女儿记得。”元晴初看母亲严肃的神情,点点头。
“娘去找了寺中住持,算了一卦,住持说你命有一劫,而变数则在一人身上。”
“娘,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他就是那个变数吧?”
“没错,住持说,京中多波折,缘分已注定,你们会数次相遇,共渡难关。娘也只是想看看这位景公子到底是不是你的有缘人,倘若是,那便最好,若不是,我们给他些钱财把他打发走,也不算坏事。”
虽然元怀清父女二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李容婉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你要记住,他将与元家命运紧密相连,一定要留住他……一定……”
李容婉这次的决心比以往都要坚决,就仿佛是死死缠住的绳结,父女二人拗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回到灵樨院时,桃枝跑来说那只兔子和那鸟都不见了,元晴初也没在意,挥挥手随它们去吧,要是回不来最好,反正她最初就不同意带它们回来。
一夜无梦。
次日,元怀清去户部当值,李容婉却突发头疾,晕的厉害,元晴初在正房侍疾。
“夫人,小姐,门外有一小厮递来帖子。”李容婉身边的丹蕊走进来,手上还举着张笺纸。
元晴初接过帖子一看,原来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姐要在三日后办赏菊宴,请了些与之年龄相仿的公子小姐赴宴,父亲作为刚升上来的户部官员,是侍郎下属,自己收到请帖也不算奇怪。
“满满,这请帖上的意思,应该是要你一人赴宴,这……你别去了,我们寻个由头推了吧?”李容婉担心女儿一不懂京中规矩,二在京中没什么熟人,会被那些世家公子小姐欺负。
“娘,没事的,光天化日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我爹刚来京城还没站稳脚跟,我若是不去,被人乱传闲话怎么办?更何况,宴席上万一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岂不更好!”
李容婉仔细想了想,虽然担心女儿,但还是同意了。没办法,他们在京城里的确只能谨慎小心,不能走错半步,女儿虽然说不上才智过人,但鬼点子不少,那些人既然不能明着害她,那背地里倒也不一定谁输谁赢。
就这样,元晴初带着李容婉给的“巨款”到街上置办裙装头面,以及给侍郎夫人和小姐的礼物。
珍宝阁
“掌柜的,你说我试的这套头面要多少钱?!”元晴初看着自己头上这套素雅精致的白玉垂心头面,怎么也想不到能贵成——
“八十两。”掌柜的笑呵呵地比了个八。
元晴初暗自掂了掂母亲给自己的十几两银子,顿时觉得自己头上的首饰有千斤重,生怕被人撞到不小心掉下来,颤颤巍巍地让侍女把头面小心拆下来放好。
正拆着,一个衣着富贵的姑娘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元晴初:“掌柜的!这套头面不错,她买不起,我要了!”
言辞之直率而不留情面,语调之张扬野蛮,令人不由得心生反感。
刚刚拆完的元晴初回头看去,只见女子身着缃色绫罗百蝶衣,头戴金镶玉蝶恋花簪,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元晴初借着店中客人的遮挡,轻轻戳了一下老板低声道:“掌柜的,请问这位小姐是?”
老板也被这举动迷惑得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迎上前去:“哟,这不是顾小姐嘛!”
顾?哪个顾?很有名吗?
周围的人听见掌柜的一声高呼,自觉地退成一个圈,圈里只剩下掌柜、元晴初和这位“顾小姐”。
“这套头面,我要了!掌柜的还不给我拿来?”
饶是再迟钝,元晴初此时也该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自己本身也买不起这套头面,倒也没必要跟她争什么,只不过这态度真的很……
掌柜的抱歉地看了一眼元晴初,将盒子转手递给了这“顾小姐”。
“顾小姐”也不含糊,打开看了一眼,便痛快地付了钱。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她却凑上来,摩挲着盒子,“这头面果然是素雅别致,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野丫头配得上的,唯有配那京城第一才女才是最合适不过的。”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元晴初。
元晴初一听这话,顿时炸了毛。她能受得了这种气?受不了!但……她可以忍。没办法,谁让她现在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呢……
周围的人全都沉默地低头挑着首饰,就连掌柜的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溜走了。
“真巧啊,没想到在哲理还能偶遇顾小姐。”一道温和恬淡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只见“顾小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无害,亮着光转向了声音来源:“林公子!小女也没想到竟有如此巧遇。”
声音之做作,表情之扭捏,元晴初都差点收不住表情。
男子却面色不变,仍是浅笑着说道:“想来顾小姐已经逛了许久,不若快些回去休息,莫要太过劳累。”
“多谢林公子挂念,那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话音刚落,元晴初便看见刚刚中气十足得能吃了自己的人转眼间变得摇摇欲坠,步态蹒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而那“林公子”也不过是在店里转了一圈便离开了。
眼下这事是解决了,可赴宴的头面还是个问题,上门的礼物也还没准备,可父亲月俸都只有三两银子,实在买不到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正烦心时,之前消失的掌柜的突然出现:“这位小姐,方才让您受了委屈,实在是小人的罪过。不若小人将这套镶珠嵌宝累丝点翠头面赠与您作为补偿?”
掌柜的倒是大方,一出手看起来比刚刚的白玉头面还贵上几分。
“那……好吧!”元晴初承认,自己真的很想多犹豫一会儿,让掌柜的感受到自己所受伤害之深,可荷包告诉她,不行!
出了珍宝阁,元晴初让桂枝仔细捧好盒子,免得被来往行人撞到,自己则是边走边思索该如何解决这礼物。
“可以把娘从洛县带来的牡丹花茶送给侍郎夫人,毕竟这茶是洛县特产,花香扑鼻,散郁祛瘀,连京城都少有。可是这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元晴初被桃枝拉了一把,险些没站稳,抬头时只见一小厮微笑着站在面前。
“这位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这种淡淡的语气令元晴初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瞧瞧这脸也有几分熟悉。
看了看天色,还早,坏人应该不敢出来,元晴初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桃枝拉了拉元晴初的衣角,桂枝也紧抓着盒子用眼神传达担忧,元晴初只是摇摇头,转身跟上了小厮。
直到见到本尊的那一瞬间,元晴初这种陌生的熟悉感才有了解释。
“在下林洵舟,冒昧请元小姐前来,还望见谅。”端坐在桌前身披青锦镶边玉色绸衣的男子缓缓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元晴初看眼前这人颇合眼缘,行止有礼,大度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只是不知林公子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