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天王

    蝉鸣渐歇的九月清晨,严白奕的车碾过校门口飘落的第一片银杏叶。严芊雪攥着书包带的手沁出薄汗,望着"务金一中"烫金校牌,妈妈病房里空荡荡的床铺突然在眼前重叠——原来时间真的能把撕心裂肺,熬成喉咙里淡淡的哽痛。

    "严皇帝的专属轿夫已就位。"严白奕突然伸手弹她额头,歪斜的领带扫过她鼻尖,"记得给本宫五星好评,我带你去登基。"他嬉笑着帮她搬行李时,严芊雪瞥见哥哥后颈被汗水浸透的衬衫,突然想起昨夜书房亮到凌晨的台灯。

    其实她能考上务金一中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小时候经常听爸爸和哥哥聊这所学校,但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班主任领她进教室的瞬间,四十六道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来。严芊雪攥紧衣角,却在瞥见窗边空座时呼吸一滞——那里摆着的薄荷盆栽,叶片上还凝着新鲜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严芊雪攥着课表的手微微发颤,眼前的"高一(10)班"像是命运抛出的跳板。在全校15个班级构筑的金字塔里,4个慢班托底,4个普通班承上启下,4个快班成为跃向顶端的最后台阶,而2个尖子班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

    晨光斜斜切进教室时,严芊雪一眼就锁定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李苏羡正低头钻研习题,发梢被阳光镀成浅金色,随着翻动书页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几乎是小跑着扑过去,书包带子滑到肘弯也顾不上整理,一屁股重重跌坐在李苏羡旁边的空位上,惊得对方手中的红笔划出长长的弧线。

    “祖宗!”李苏羡猛地抬头,笔尖还沾着墨水的手指差点戳到她鼻尖,“校门口等你半小时,我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话音未落,后排突然伸出两根涂着草莓色指甲油的手指,蒋宁把半块桂花糕塞进严芊雪嘴里,“尝尝严艳妈妈做的,特意给你留的。”

    严艳从课本后探出头,发卡上的小熊玩偶跟着晃了晃:“慢班都开始早读了,你再不来,我们要去广播室点《寻人启事》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带着初中就有的默契。严芊雪嚼着软糯的糕点:“那你们找吧,找找我就来了。”

    “你这是从火星飞来的?”蒋宁把英语书啪地拍在桌上,伸手捏她脸颊,“知道我们等你多久吗?刚才班主任差点把你座位安排给别的同学坐!”

    默契的定格,仿佛仍是初中早读课上的日常。四年来,她们从教室后排传纸条的小动作,到中考前夜在奶茶店用草稿纸反复推演控分策略,连蒙题时都能同时选C的诡异同步率,早把彼此的命运缠成了解不开的结。

    世人总说“人生海海,山山而川”,可她们偏要在千万张试卷里,用近乎荒诞的默契划出重叠的轨迹。从初三教室的最后一排,到高中快班拼在一起的课桌,这份能让监考老师都哭笑不得的“分数共谋”,大概就是青春最疯癫也最珍贵的证明。毕竟,哪有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不过是四个小姑娘攥着笔,把“要一直在一起”的执念,硬生生写进了同一张录取通知书里。

    才开学的第一天,崭新的课桌椅还泛着清漆的味道。严芊雪盯着黑板右上角尚未擦净的粉笔痕,突然意识到这堂简短的入学班会已悄然收尾。她拽住李苏羡的校服衣角,喉结因紧张轻轻滚动:“救命,我连班主任姓什么都没记住...你们建班级群了吗?”

    李苏羡扯了扯歪掉的书包带,冲严芊雪翻了个夸张的白眼:“严白奕那辆破车载你环游地球去了?宋兑书老师都把校规背得我耳朵起茧子了。”她故意压低声音,指尖戳着对方额头,“记住了,这位笑面虎的温柔都是表面功夫——跟咱们初中那位偏心怪一个路数,提问专挑后排下手。”

    蒋宁倚着窗台滑动手机,屏幕冷光映出她狡黠的笑。班级群聊界面跳出她五分钟前发的“学习资料共享”链接,点赞数已破二十。“看见没?江山易改,学霸本色难移。”她晃着手机凑近严芊雪,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圈扫过对方鼻尖,“几个月不见就想怼我?先把三角函数题算明白再说。”

    严芊雪抓起课本作势要砸,却在看见蒋宁锁屏壁纸时动作一滞——那是四人初中毕业照,她们挤在走廊栏杆前,背后的凤凰花正开得热烈。“装什么清高?”她突然噗嗤笑出声,用课本轻轻敲了敲对方肩膀,“明明是想我想到失眠吧?”

    木质地板突然传来沉稳的叩击声,像某种无形的指令。严芊雪还没看清来人模样,讲台就被指节叩出两声脆响。戴着红边眼镜的女人利落地束起低丸子头,藏青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间缠绕的檀木手串——她扫视教室的目光,像极了精准丈量的游标卡尺。

    “静一静。”声线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落针可闻。女人指尖划过讲台边缘的粉笔灰,在掌心晕开淡淡的白痕,“宿舍已分配完毕,四人一间。趁着今天时间充裕,多熟悉彼此。”尾音未落,那双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定格在角落,“严芊雪同学来了吗?”

    “到。”她尴尬的举起手说。

    “那就好,201宿舍,李苏羡,蒋宁,严艳,严芊雪……”接着就是噼噼啪啪一大堆的念着她们不熟悉的人名。严艳手舞足蹈的抓着蒋宁的衣角道:“太完美了,有心了这老师。”

    严艳话音未落,蒋宁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镜头扫过四人发亮的眼睛:“家人们,这波叫天选宿舍!必须拍个vlog纪念——”

    严芊雪小声嘀咕道:“你说我们会不会在宿舍开一场演唱会啊?”李苏羡没好气的笑了一下接道:“肯定会啊,我们四个没有手机都可以聊天到凌晨。”堪称完美的神?

    午休铃声响起时,蒋宁已经把课桌拼在一起,四个人像初中时那样围成圈。严艳变魔术似的掏出几包辣条,李苏羡则举着手机播放搞笑视频,笑声引得隔壁班同学频频侧目。严芊雪咬着辣条,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忽然觉得,妈妈离开后的第一个秋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回宿舍后,李苏羡叠校服的动作突然顿住,淡金色发梢垂落遮住眼底的心疼。她将带着阳光气息的衣服塞进严芊雪怀里,声音轻得像揉碎的云朵:“你看,连校服都知道要替你多晒会儿太阳。”指尖不经意扫过好友泛红的眼眶,“小群里那几百条未读消息可不是摆设,四大天王的承诺,保质期可是一辈子。”

    她们单独有一个小群,从初一认识到现在都一直建着的《四大天王》,群主是将宁,其他三个都是管理员。

    晚风掀起阳台纱帘时,蒋宁突然把手机倒扣在桌面。荧光夜灯映着她扬起的下巴,发圈在光影里晃出俏皮的弧度:“敢说忘了咱们的‘云奔丧’仪式?”她点开《四大天王》群聊,九十多条语音消息瞬间炸开——严艳模仿蜡笔小新的安慰、李苏羡分享的搞笑视频,还有蒋宁自己录的魔性笑声,混着背景里此起彼伏的“严芊雪加油”。

    “其实那天...”严艳突然掀开床帘,发梢垂落的弧度刚好挡住眼底的心疼:“我们在奶茶店算控分策略时,就顺便写了好多好多愿望清单。”她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凤凰花瓣,“第一条就是——要陪严芊雪把所有没来得及和阿姨做的事,一件一件补上。”她们玩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的预备铃撕开薄雾时,严芊雪正盯着课本上晕开的墨迹发呆。宋兑书踩着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檀木手串与讲台碰撞出清脆声响:“校服昨天都领了吧?从下个星期一开始就要严查了哈,下节课是你们数学课吧?那些从初中开始就考二三十分的同学你们有福了。”

    此话一出,严芊雪转头与蒋宁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俩?12?”

    走廊,女人踩着细高跟踏入教室时,粉笔灰在她身后扬起一道雾霭。她指尖夹着教案,深灰色西装裙裹着修长的身形,像是一柄出鞘的冷剑。当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傅予棠”三个字时,粉笔与板面摩擦出锐利的声响,“我的名字叫傅予棠,叫我傅老师就行。”尾音拖得很长,像要把每个学生的神经都绷紧。

    严芊雪和蒋宁小声说道:“这老师长得好权威啊。”

    九月的日光斜斜切进教室,将傅予棠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倚着讲台,眼镜在逆光中泛着冷光,粉笔灰簌簌落在深灰色西装裙上。"高中不是游乐场。"她的指尖划过黑板上未擦净的函数图像,"你们以为的闲暇,是别人眼里的黄金时间。"

    教室里弥漫着新课本的油墨味,却盖不住少年人躁动的气息。后排男生偷偷交换漫画,前排女生看着热门小说。傅予棠突然将三角板重重拍在讲台上,金属撞击声惊得所有人脊背发凉:"觉得无事可做?"她扯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手术刀,"那就把初中课本翻出来,从有理数重新学起。"

    蝉鸣声透过半开的窗户涌进来,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傅予棠开始讲述自己的求学经历,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她耳后的疤痕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当年我在你们这个年纪,"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手串,"每天比别人多刷两套卷子,就为了证明天赋不够,努力来凑。"

    暮色渐浓时,操场上的喧闹声透过窗户传进来,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正在进行晚自习前的活动。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女生们清脆的笑声,混着广播里播放的流行音乐,编织成独属于校园的黄昏乐章。严芊雪收拾书包时:“我们这个星期的课程表还没有出来,我们要出去吃火锅吗?”

    "可以啊,去吃火锅!"蒋宁一把勾住严芊雪的肩膀,"听说校门口新开的那家超正宗!"四人嬉笑着走出教学楼。

    校门口的梧桐叶在暮色里翻涌,火锅店里飘来的牛油香混着烤串的焦香,将初秋的凉意都煨成了暖融融的期待。严艳举着手机导航,:“直走第三个路口!评论说他们家冰粉绝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小吃街,霓虹灯牌在玻璃门上投下斑斓的光影。火锅店门帘掀开的刹那,热浪裹挟着辣椒与花椒的辛香扑面而来。严艳早已霸占了靠窗的卡座,面前堆着小山似的菜单:“毛肚黄喉鸭肠各四份!”

    铜锅咕嘟冒泡时,李苏羡突然将可乐罐推向严芊雪。浅金色发梢垂落遮住眉眼,她的声音混着沸腾的汤底:“敬我们的高中第一战。”四罐饮料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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