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故人

    小男孩瑟缩在墙角,哭得甚是伤心,衣着华贵的小女孩百无聊赖地甩着小皮鞭走过来,却见角落的男孩甚是聒噪。

    她平日最厌恶吵闹的孩童,便随意将手中的皮鞭一扬,抽在面前的地上,昂着小小的脑袋趾高气昂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哭闹?”

    本来小声呜咽的小男孩,哭得更是涕泗横流,“哇——”

    原本居高临下的小女孩,平日里哪有人敢在她面前喧闹,可见小男孩哭得滑稽,反倒觉得有些可爱,一时竟比平日多了几分耐心。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她却像长辈一样,蹲下身子轻声询问男孩,态度温和许多,“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自己在这里?”

    小男孩听着小女孩甜甜的声音,渐渐止住了哭声,在圆圆的脸蛋上抹了一把鼻涕,嗫嚅道,“我,我叫阿屿,我找爹爹。”

    “好,阿屿,不哭……本公主带你去找爹爹。”小女孩的声音与她方才的话渐渐重叠。

    面前男人深情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脑海中的画面散去,宁溪苒想要再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阿屿在,小苒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南洵屿听到昼思夜想的人在面前唤着自己的名字,只想紧紧地将她抱住,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眼前着魔的男人将她抱得喘不过气,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也不知为何会唤出眼前人的名字,自己或许认识他,他也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可无论如何她完全想不起来。

    面前这人,似是故人,可自己,却不记得他是谁。

    自从那日到了那地方,自己便只有关于父母亲人的记忆,其余的人事,皆是一团迷雾。

    为何这小将军将自己与御史小姐认错?如果不是他本就疯癫,莫非伍小姐当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宁溪苒心中有太多疑问,似乎有千头万绪想要涌出来,却理不清楚。

    “未来姑爷,您也太无礼了!我们小姐名唤伍似钰,您就是不记得,也不该唤别的女子的闺名。”

    阿音十分不满地道,她想要拉开南洵屿,平日的蛮力此时就好似一点也没有作用,她只得怒目圆瞪着一旁呆滞的南云,“你,你还不快来拉开你们将军!”

    南云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在原地,也不怪少爷认错人,纵然是他,也将这少爷的未婚妻认成是小公主。可任凭伍御史再得圣宠,也不敢将公主掳来充作自己的女儿。

    “将军,将军!公主在宫里昏迷着。她不是公主,是您的未婚妻,伍御史的千金。您,您方才还要退婚,如今却……。”后面的话南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搬出伍御史来希望唤醒自家少爷。

    “若是伍御史知道,怕是不好交代。”南云用力将着魔的南洵屿拉开。

    南洵屿这才如梦初醒般停下口中呢喃。

    他缓缓松开怀中的人,目光紧紧盯在她脸上,这的确是与小苒很像的一张脸,不,几乎一模一样。

    南洵屿松手的瞬间,宁溪苒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呼吸急促,身子虚得仿佛要飘起来。

    她明明看着眼前的人未动,却感觉自己的魂魄在与这具身子分离,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而伍似钰的身体似断了线的傀儡一般就要从南洵屿手中滑落。

    “小苒,你怎么了?”才将要松开手,南洵屿就感觉怀中的少女身子一软,没了支撑。

    他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的头轻轻搭在自己肩头。

    “小姐!小姐!”阿音急得要哭出来,忙上前在一旁扶住小姐的身子,也顾不得此刻小姐被南洵屿抱住。

    宁溪苒借力靠在南洵屿肩膀上,用尽力气抬起手抚上胸口暖玉的位置,一瞬间才感觉魂魄归位,心神稳了些许。

    她不清楚为何如此,或许自己才刚与伍似钰的身子融合,又尚未寻得离魂,怕是魂魄太过虚弱,无法支撑如此大的心神消耗。

    当初若不是有幸得兄长帮忙,自己的离魂恐怕早就在那忘川离岸迷失了,哪里还有机会还魂。

    眼前的事她还没有能力理顺,不能再耗费心力了。

    “小……,为何不请古神医来替你瞧瞧。”南洵屿犹豫着,他也不确定眼前的人是谁了。但即便是伍似钰,再没有退婚之前,他也有责任照顾对方。

    他手指轻抚着厚实手掌中她的手,少女的手柔软纤细,掌心光洁细腻,心中一沉,这双手不是她的。

    他慢慢松开少女的手,在自己手中摊开,反复看了看,才轻叹一口气。

    宁溪苒看着他的举动,心中吃惊。

    自己作为公主,在宫中摔摔打打的那些事,哪里是宫外的男子可以随意知晓的。

    他竟连自己掌心有无茧子都如此熟悉?

    莫非他与自己有什么关联?可是,为何自己根本不记得他。

    两人眼神对上,南洵屿神色黯淡,失去了方才的神采。宁溪苒却反倒目光灼灼,想要把眼前的人看穿。

    阿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宁溪苒下意识缩回手,摩挲着右手中指的茧子,眼眸低垂,明知对面的人发现不了自己不是伍似钰,却还是有些心虚。

    她这副身子本就不是小苒,根本不用担心被拆穿,哪里有人能看穿一个人的魂魄呢?

    “小姐,想来古太医还没走远,不如阿音请他回来。”阿音仍旧担忧地看着宁溪苒,眼眶里泪水打转。

    喘息片刻,宁溪苒感觉恢复了力气,轻轻推开南洵屿,扶住阿音的手,“我没事了。放心。”

    “你,为何唤我‘阿屿’?你知道什么?”他的目光如寒霜一般,方才的情深如许仿佛是另一个人,看得宁溪苒周身发冷。

    南洵屿怕她逃脱似的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吃痛蹙眉。

    “南小将军,快松开我家小姐!”阿音心疼地上前,赶忙将小姐的手抽离,仔细查看没有受伤的痕迹,所幸只是微微发红,她忙轻轻揉搓着小姐的手腕。

    “我……”宁溪苒不知如何作答,她也想知道为何自己会叫出他的名字。

    她更想问他,为何将伍似钰误认为自己。

    只是,她不能这样说。现在的她不是宁溪苒,而是伍似钰。她的身份不允许,她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

    见面前的少女若有所思,却不答话,南洵屿心中越发烦躁。

    这女子当真是伍御史的女儿吗?世上竟有如此容貌相似的两人?

    难怪伍御史一直不同意退婚,莫非早有谋划。且不说当时父亲给自己定的这门婚约也甚是蹊跷。可如若不是早有谋划,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

    不,纵然是巧合,他也不容许任何人企图替代他的小苒,哪怕容貌再相似,都不是她。

    想到这,他拳头紧握,关节处有些发白。无论如何,不管是谁害了她,他都要将小苒救回来,什么人也休想替代她。

    阿音见小姐不语,以为她受了惊吓,忙出言维护, “南小将军,您未来姑爷的名讳,我们府上哪里有人不知晓?更何况小姐是与您有婚约之人。将军身份尊贵,小姐纵是唤了南小将军名讳,您也不止如此无礼吧。况且,小姐方才从昏迷中醒来,要是弄伤了小姐,老爷定不饶过。”

    阿音哪里看得了小姐被人如此欺负,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宁溪苒身前,小小的身子低了宁溪苒半个头。

    南洵屿被阿音这一通驳斥得面皮发红,看着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个少女,才渐渐冷静下来。

    伍似钰长居闺阁,未必懂得这些。但看着她,总想起宫中昏迷的小苒,为何小苒还不醒?

    想到此,他更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对不起小苒。

    “小姐,在下失礼。”他虽拱手致歉,只是行止间哪里有半分歉意。

    宁溪苒看到他的举动,心中自然明了。他并不喜欢这个未婚妻,甚至有些厌恶。

    片刻后,宁溪苒平复气息,声音也冷了几分,“南小将军,你我素不相识,方才只是一时失言,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听你的随从讲,你今日是来退婚的。既然要退婚,就更应当恪守礼节。”

    “阿音,送南小将军出去。”

    “是,小姐。”如音重重应下,“请吧,南小将军。”

    她杏眼圆瞪,一字一顿地,伸手指向院外的方向,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南洵屿听到面前少女驱赶自己的样子,倒是更有几分她的神情。

    他摇摇头,纵是有几分像,也不是她。

    “南云,进宫!”南洵屿带着南云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

    阿音也一路小跑着跟着,生怕他们不乖乖离开似的,直到他们走出院门一直到前院她才停下往回走。

    待她们出去,宁溪苒身子一软长舒一口气,慌乱地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面前的铜镜映照出一名温柔的少女,娇小的面庞,眉如柳叶,眸如星河,娇俏的鼻梁,只是樱唇显得有些苍白,宁溪苒不由伸手触摸。

    果真,是一张让人无法分清的面容。

    只是伍似钰或许身子虚弱,面容有些瘦削,除此之外,自己竟一时间也看不出她与自己的分别。

    为何,会有与自己如此相似的女子?

    又为何,恰巧自己还魂在她的身体上?

    宁溪苒不相信有如此巧合,兄长定然是知道些什么,或许这正是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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