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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捕快小李

    周灵翻看了手中的欠条,其实每笔银子并不多,多是三到五两左右的诊金和药费,但几十张欠条加在一起,总数便有一百二十余两。

    这实在是一笔巨款。纵然知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但兜里寒酸的周家姐弟此刻也不敢立即包揽过来,因为不知道何时才能还上这么大的窟窿债。

    周灵才粗略翻了一遍,确认字迹无误,那老大夫的孙儿便急着把欠条扯回去,语气不善地嚷嚷:“看够了没有,我们家可没有讹你,这每一张欠条都做数的,你们趁早还钱就能两清了。”

    “我们并没有推诿不还的意思,只是眼下实在是囊中羞涩……”周灵硬着头皮赔笑脸道:“我们姐弟平时都在这客栈里经营酒菜,客栈虽是昨日新开业,但生意还算不错,有了进项,只是当下不够银钱去还这笔钱……二位能否宽限一段时日,等客栈进项多了,我们会陆续还上这笔银子。”

    “宽限时日?”那小大夫拧眉怒目,大喝一声:“当初就是给你们父母宽限时日,才拖拖拖一直拖到人死了银子还没还,难道还想身死债消?门儿都没有!我看你们几个跟你老爹差不多德行,又想着拖拖拉拉把这笔债混过去,哪天悄悄关门跑路了,我上哪儿寻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去!”

    这小大夫说的话粗俗难闻,连老大夫都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他收敛一些。

    周灵听完面如寒霜,任谁被这样指着鼻子骂,心里都不会好过。可对面是理直气壮的债主,她是拿不出钱还债的人,她只能握紧拳头忍了又忍。

    周灵僵着脸挤出笑容:“可我们眼下实在拿不出银子,小大夫一味逼迫我们,我们也变不出银钱来啊。”

    “那就拿你们这间客栈去抵债!”那小大夫话接得飞快,仿佛一早想好了似的,“要我说,你们守着这间客栈也挣不到大钱,还不如趁早卖个好价钱,不仅能把债还了,还能余下些银钱回乡下过好日子。”

    小大夫忽然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

    不料周灵根本不听他的主意,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间客栈是我家祖业,历经三代,我父母过世时都未曾卖掉,我们自然也不能轻易贱卖。还债的银子我们会另想办法,只需过些时日……”

    “这可由不得你们!我阿爷说了,最多再给你们七日时限,若七日后还不上银子,便告到衙门,请衙门查封你家客栈,拿去抵债!”小大夫朝老大夫使了个眼色:“阿爷,对吧。”

    老大夫看上去面善,有些于心不忍的模样,但在孙儿的催促下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此事。

    “七日?”周灵嘴唇微涨,半天都合不上。七日内要他们凑出一百余两银子,简直不可能……除了卖掉客栈,别无他选。

    她还想商议争取一番,那两人却不给她机会,带着欠条告辞了,只说七日后还不上钱便衙门相见。

    因着药房欠条的这桩事,周灵一整日都眉头紧锁,只有在食客上门时才挤出笑容来迎客。

    心里装着事儿,她在后厨切菜时都在惦记着七日内还债之事,差点儿没把手指给切了。

    一天下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在后厨前堂忙里忙外,虽说今日也入账了三吊钱,但她完全没有了昨日挣到钱的那种兴奋劲儿了。

    似乎每入账一个子儿,那叮铃清脆的铜钱声都在提醒她,还差多少两银子才够还上爹娘留下来的这笔债。

    这样的念头像噩梦一样萦绕着她,直到她入睡都不踏实,还在做被人催债的梦,梦到七日后她还不上钱,那两个大夫带着官府的衙差来把客栈查封了,他们姐弟妹三人被扫地出门,在街头流浪讨饭吃……

    这噩梦直接把她吓得一激灵,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

    外头天色才蒙蒙亮,可周灵已经彻底睡不着了,索性翻身下床,走到院子里,拿昨日的剩饭喂小鸡。

    她自己也胡乱塞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等天光亮起来的间隙,把厨房和院子里的东西清点了一遍,算算这些能抵多少银子……

    “呸”,她猛地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这些零碎的食材杂物怎么可能抵几分银子嘛,她真的是发愁发魔怔了。

    唉。

    不过方才那么一清点,周灵发现先前采买备下的食材和柴火都所剩不多了,是时候出去再采买一些补齐。

    可想到六日后便是还钱的最后期限,若是还不上银子,客栈都要查封了,说不定采买的食材还没用光便要封店了,多讽刺呀。

    这些疯狂的念头像缠绕的藤蔓肆意生长,一点点湮灭她正常过日子的念想,绞断她原有的客栈经营规划,让她举棋不定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停!

    周灵在心底大声喊停这些念头。

    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日子还过不过了。不能六日后的死局还没来,她就先被这些未曾到来的困难吓崩溃了。

    她深呼吸安抚自己,先按原来的规划走下去,该采买采买,兴许事情会有新的转机。

    周灵想通后,带上钱囊出了门,照旧往东市走。

    今日东市来了一伙京城游历过来的杂耍艺人,在东市菜市口最热闹宽敞的那块地方表演耍牙、喷火、变戏法,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过去看热闹。

    周灵心情不佳,原本没什么兴致凑上前去看表演,只想快些采买完东西回客栈。

    “好好好!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这戏法儿我都没见过!”

    “别说你没见过,你爷爷我活了六十岁,也是头一回见呐!”

    前方穿来接连不断的叫好声,掌声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令周灵也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戏法儿这么好看啊?

    她实在忍不住凑上前去,凭着瘦小的身姿游鱼一般钻进人堆里,穿过外圈的人山,走到里圈视线稍阔的地方,凭她的个头总算能瞧个仔细了。

    那人表演的的确不是“三仙归洞”这种传统的戏法,更像是西洋人的魔术。周灵观摩了一会儿便断定,这位变戏法的兄台定然是跟西洋人有过接触,他的手法融会贯通了中西方的障眼法特点,出其不意地将手里的铜板变出一朵花,又把花朵放到左耳边塞进去,从右耳拉出来。

    几番变幻下来,周围的人皆是啧啧称奇,拍手叹服,掏钱打赏也比往日大方得多。

    周灵虽也叹服此人手法玄妙,但看多了现代人更为精湛出奇的魔术,她对此兴趣并不多。加上讨赏银的盘子快转到她身边,她手里没有多余的钱拿去打赏,于是一猫身子,又从人堆里钻了出来。

    不过像她这样往外走的还是少数,更多的人听说了东市今日又杂耍的热闹,一茬又一茬地往这里围过来,就为了一睹这难得一见的戏法表演。

    许是担忧人群过于纷乱拥挤,衙门还派了一队官差过来维护秩序,避免人群骚乱发生意外。

    饶是如此,周灵往外撤的时候还被涌来的人撞了四五六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地揉胳膊肩膀。

    早知道刚才就不挤进去看热闹了!

    她的手捂了捂被撞疼的腰,忽地猛然惊觉,糟了钱袋不见了!

    周灵立马回头,环顾四周地面,哪有钱袋的影子。再仔细回想方才撞她的那几个人,更是不知去处。

    她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钱袋里有两吊钱,虽然不多,可也是她的辛苦钱,还需要银钱来采买东西呢!

    周灵自责地咬唇,把嘴唇咬出血丝都不自知,瞪大了眼睛茫然地在人群里搜寻,却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眼前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袖。那人扯了扯袖子,竟然没扯动,只好返身停下来,看着周灵。

    “诶诶诶,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儿啊,竟敢扯我们头儿的袖子,快松开!”那人还没开口,倒是他身边的人冲着周灵直嚷嚷。

    周灵抬起头,露出一副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如诉如泣地望过来,迅速让刚才嚷嚷的人哑火了。

    被她抓着袖子的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温和好听:“小姑娘别着急,说说怎么回事儿啊。”

    周灵扁了扁嘴,看着对面那人一身捕快打扮,对她温和耐心地问话,她有种见到警察叔叔的亲切踏实感。尽管这位捕快看起来还没到叔叔的年纪,还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小伙。

    周灵抓着“捕快叔叔”的衣袖,憋回眼泪,把刚才钱袋被扒手偷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头儿,这儿人山人海,她又没看清撞她那人的脸,只记得是个穿青衫短打的男人,这让我们怎么去找?”

    周灵听他身边的衙差这样说,便知是推辞回绝的话了,她急得上火,紧紧攥着捕快的袖子摇了摇:“这钱囊对我很重要,劳驾叔叔费心帮帮忙吧。”

    她嘴一快,把叔叔的称呼脱口而出,喊得对面的青年捕快嘴角微微抽搐。

    “……我这年纪,还不够做你叔叔。”他难为情地抓了抓眉毛,自报家门道:“我叫李正谊,是雍都府衙的捕快,你叫我李捕快就行。”

    周灵也自知方才失礼,拱手赔礼道:“民女失言,请李大人海涵。钱囊一事,还请李大人多多费心,民女周灵感激不尽。”

    李正谊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没把方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他分出一队人继续维护治安,自己另外领着三个衙差在附近搜寻偷走钱囊的可疑人。

    “人多不好找,需得费些时辰,我等几人会尽力搜寻,但你也别抱太大期望。午时之前,你在这颗榕树下等我的消息。”

    李捕快嘴上劝慰周灵别抱太大期望,但自己还是很上心地扎进人群里搜罗。连他身边的属下都忿忿不平地抱怨:“头儿,你也太热心肠了吧,这么多人我们四个找到什么时辰去啊,我还想躲在树荫下喝凉茶呢。”

    “跟着我,我有办法找到。等找到了,请你们哥儿几个喝凉茶。”

    他这么一说,手下人立时来了劲,嘴甜道:“头儿,凉茶不凉茶的不要紧,我们主要是想帮百姓做好事儿!”

    李正谊轻笑一声,懒得拆穿他们几个,领着人往大路口去了。

    周灵在原地转悠了一会儿,手上没有银钱采买,她一时也不知该去哪。

    “周姑娘?”

    一道拘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灵转身,意外又不意外地瞧见了金纶。

    不意外是因为东市金家粮铺的位置离这儿很近,她会在此处遇见金纶倒也不算碰巧。

    而意外是因为……她没想过,他还会主动过来跟她搭话。

    毕竟前日之事才过去没多久,周灵对那帮纨绔公子的火气还未消除,连带着瞧他也十分不顺眼。

    “我认识你吗?你认错人了吧。”

    周灵延续那日两人互相说“不认识”的说法,继续跟金纶划清界限。

    可金纶却没如她料想那般生气走开,反而黏了上来,较真地解释道:“你真不认识我了吗?前些日子我们打过赌,你帮我解开了重排九宫,我输给你五两银子,我不可能认错啊。”

    周灵还是不想搭理他,故意拿话怼他:“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兴许你记错了,我跟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公子八竿子也打不着,怎么可能认识。”

    “不可能记错!”金纶听了她的话也有些生气,大跨一步堵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认真地纠正她:“我还记得那个重排九宫的解法,教会我的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我不可能记错!”

    他说话的模样像小孩儿似的,气鼓鼓,有几分赌气的意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认真地夸赞她,说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

    周灵听完,心里憋着的气像被扎破的气球,全跑没了,最后只觉得好笑。

    这人是故意的吗?三两下就把她高高树起的心防瓦解了大半。

    也许是她心太软,脸太薄,刚才还绷得紧紧的嘴角一下子松懈下来,荡漾出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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