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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彼岸花开

    潇潇感觉自己睡在一片轻飘飘的云朵上,忽而云朵被风吹走了,她直直地往下掉,先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里,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战,后又被一只大手捞出,丢进了熊熊烈火中,无数的火舌舔舐着她的皮肤,衣服全燃着了,炙热的火焰就要将她整个吞噬。

    迷迷糊糊中她拼命撕扯身上的衣物,嘴里想要喊救命却只是呜呜啊啊说不出一句整话……

    因义王府除了粗使丫头、老妈子,并无可心的女侍,等太医的间隙,凌云鹤让手下临时从云影阁调来雪晴和秋雅两名暗卫,伺候着将潇潇身上的湿衣除去,用温水给她擦了身子,又拿来几套干爽的女式内衣,一套换上,另外的放在旁边备用。

    郭太医凌晨接到命令,匆匆赶来。望诊,号脉,又听凌云鹤简单介绍了起因,心下了然,很快便开好了药方,交待给下人去煎。

    尔后从药箱里取出郭氏独针,在潇潇大椎、风池、合谷、三间等处取穴下针,缓缓捻转。接着取出一支三棱针,在十宣处点刺放血。

    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折腾一番,潇潇出了一身汗,额头摸着已不太烫了。

    郭太医写完医嘱,看病人形势有所好转,便提出告辞,临走前却又不太放心,对凌云鹤反复叮嘱:

    “王爷,下官有话直说了。虽说现今暂时退热,但此女失足落水受到惊吓,肺中可能进水,又湿衣夜宿河岸,风寒已入骨,病情恐有反复,如高热再起,需使人用温水为其擦拭降温,夜里时刻观察,切不可大意。汤药需连服七日方可止,否则余寒不尽,后患无穷。”

    “好,都记下了。这些是给你的赏银,烦请郭太医笑纳。另外,相信郭太医是个聪明人,今天的事情不用我多言吧?”

    “王爷,下官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一心只想救死扶伤,其它事情一概不感兴趣。下官记性差,出门后便会忘记此女,只记得来义王府为王爷诊过脉。”

    “看来本王没有看错人。不早了,郭太医赶快回去歇着吧。”

    “王爷言重了,下官告辞。”

    两名侍女配合着,好不容易给潇潇喂了药,又擦拭了一遍身体,换了干净的内衣,等她沉沉睡去,便站起身低头待命。

    凌云鹤从外间进来,探头往床上望了眼,低声对二女道:

    “你们也忙了大半夜,都下去吧,明日辰时再来侍候。”

    “是,属下告退。”

    凌云鹤屏退众人,在床头坐下,就着昏黄的烛光,一眼不眨地望着床榻上像只猫一样安静地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不是梦,他真的又见到她了。就在此刻,在他身边,在这触手可及的地方。

    凌云鹤澎湃的内心终于安静下来。

    看潇潇蹙了下眉,他连忙用大掌抚上她的额头,感觉还是有些微烫,便从面盆中拧出一块湿棉巾贴于她的额头上,如此反复数次,不厌其烦。

    天光微亮,潇潇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了。她睁开一双迷茫的杏眼,打量着周围华丽的床幔,不知身在何方。

    目光随即向远处移去,昏黄烛光下,一双炯炯有神眼睛正意味深长望着她。

    潇潇吓了一大跳,想要站起身,却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青渺呢?这衣服……”潇潇颤声道,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别动,你感染了风寒,很严重,需好生养着。”凌云鹤收回目光,起身退立床前。

    “放心,衣服是侍女换的。青渺没有危险,应该回烟云寨复命了!”

    “你……为何救我?我要走,让我走……”

    潇潇使出浑身力气挣扎着坐起了身,又挣扎着下了床,光着脚朝门口奔去。

    只是还没等她迈出一步,身子一软,不听使唤地朝地上倒去。

    凌云鹤无奈地笑了笑,身形一晃抢步上前,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不由分说将她塞回床榻上,盖上了被子,又用双手死死压住锦被两侧,禁止她乱动。

    望着那双近在咫尺干净坦荡的眼眸,潇潇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停止了无用的抗争。

    “好吧,先不走了,你放开我!”

    “好。”

    凌云鹤立即君子般松开双手,转身走到桌边坐下。

    三年前她送他解药,他这是要报恩吗?潇潇思忖着,逐渐放下心来。

    但是不久后,另一个闹心的问题开始困扰着她,并且越来越迫切。

    “请问,呃,那两名侍女呢?”

    “怎么了?秋雅和雪睛伺候了大半宿,我看你睡着了,就让她们先回去休息,姑娘有什么事情请直言,不必客气。”

    “算了,没什么事!”

    潇潇悻悻地转过身子朝向墙壁,心想:说得好听,难道我要告诉你本姑娘想上茅房吗?

    一柱香过去,她表情扭捏地在被子里翻来翻去,忍的辛苦,却始终羞于启齿。

    凌云鹤疑惑地望着床上那个如虫子一般不停扭动的身影,以为她又要使什么下三烂的手段,但是分析下眼前光景又觉得不太可能。忽而灵光一现,好象明白了什么。

    当下也不多问,从外间拎了一只木桶进来放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潇潇从床上扶坐起来。

    潇潇吃了一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凌云鹤让她坐在床榻边,又蹲下帮她穿好鞋子,待她身子能坐稳不再摇晃了,便转身向外走去。

    看见那只木桶,潇潇整张脸一下子烧得像煮熟的螃蟹壳,要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又来不及多想,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

    辰时未到,雪晴和秋雅便早早过来伺候。凌云鹤交代她们要用心照顾,按时喂药,便匆匆离开了。

    潇潇依然浑身无力,持续低烧,整日几乎不能下床。雪晴端了早点进来,她勉强喝了几口清粥,便摇摇头让撤下了。

    她心里急得慌,只想身子赶紧好起来,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无法想象如果烟云寨诸人知道她睡在凌云鹤的床上会怎么想。

    但是事与愿违,越想赶快好起来越不能好,吃了药,到了晚间,不知为何又开始咳嗽起来。

    而凌云鹤一整天都没露面,不知在忙什么事情。也是,贵为王爷,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吧,怎可能一直屈尊照顾她。虽然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如今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清亮磁性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姑娘今日怎样?药可按时吃了?可有再烧?可曾用膳?……”

    秋雅边汇报白天情况边掀起门帘,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庭院时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潇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凌云鹤抢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

    “躺着别动。”

    “还是给我换个客房吧,不能一直占着王爷的位置。”潇潇有些歉疚。

    凌云鹤回头对雪晴和秋雅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告退。

    “不必,这里方便些。我白天休息过了,今晚上不想睡,就在这灯下读书。”

    说完从案几上拿来一本兵法秘籍,在床侧坐下。

    “想吃什么了就说,马上让膳房做。有什么事情也告诉我,不必拘礼,就象在自己家一样。”

    潇潇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睛里逐渐蒙上一层晶莹的泪光:

    “你实在不必这样。我爹他们,一直都在计划怎样除掉你!而且我还是刺杀徐世镜的凶手……”

    长久的沉默,只听见蜡油滋滋燃烧的声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僵局。

    凌云鹤慌忙站起身,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潇潇扶起,握了空心掌,在她后背轻拍,待缓过来了,又端来一杯热水让她饮下。

    潇潇背靠软垫半躺着,头依然有些沉,但是感觉与白天比起来已经好多了。睡了一整天,现在的她没有一丝睡意。她想跟凌云鹤好好谈谈,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更何况,他们不过两面之交,还没有熟悉到彼此无话不谈的地步,又怎知,他会愿意以真心解开她的疑惑。

    烛光下,女孩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清秀的小脸看上去温柔妩媚又楚楚可怜,一双如水的眼眸扑扑闪闪,眼波流转间如梦似幻。

    凌云鹤有些看呆了。这些年,遇到过无数年轻貌美的女人,更有一些殷勤主动想要投怀送抱的,他从未正眼看过,更别提对哪个动心了。童年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不愿随便踏入婚姻被女人孩子牵绊住。

    而她,虽然不算很惊艳,不算好出身,却是唯一一个让他有了特别感觉的女子。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既然老天爷又送她到他身边了,他一定好好把握,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潇潇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见她双颊突然升起红晕,凌云鹤有些担心,连忙伸手拂上她的额头,感觉好像也不太烫,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何时,潇潇竟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来到了一片血红的彼岸花海,无数的白色蝴蝶在身边翩翩起舞。

    她看见娘亲带着哥哥从花丛中走来,便开心地向他们跑去,但是刚到跟前,两人忽然变成两只白蝶向远处飞去。她拼命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娘亲!哥哥——”

    “醒醒!任潇潇,快醒醒!”凌云鹤扑过来摇晃着她,把她从梦魇中叫醒。

    潇潇斜靠在床头,看清眼前魁梧的身影以及那满脸的急切和关心,内心微动,不由泪流满面:

    “你知道吗?十年前,我娘亲被他们杀了,哥哥不见了!

    我失去了家,失去了除我爹以外的所有亲人!我娘亲连只鸡都没杀过,为什么他们要杀她?!还一刀、两刀,捅了很多刀……她浑身都是血……我常常梦到她,娘亲总是说她好冷,好冷……”

    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凌云鹤心里像被烈火炙烤一般痛,他再也忍不住,长臂一伸,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他眼里冒着可怕的火光,一字一句,宣誓般,像是对潇潇说,也像在自言自语:

    “你信吗?有一天,我会为所有无辜受牵连的人报仇,也会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你哥哥叫任逍遥对吧?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找回来!”

    床前的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将两人笼罩在一片皎洁的光辉里。

    原来他并不是瞎子聋子,他什么都知道。难道大家都错怪他了?

    潇潇一动不动,静静地伏在凌云鹤怀里。她有些迷茫,搞不清事情为何突然演变成这样。她下意识地想,不应该这样的,这样不对。

    她想要挣脱,但是那个怀抱是如此温暖,又如此令人安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迷恋。

    对了,应该是烧糊涂后产生的幻觉。索性什么也不去想,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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