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蓝锦是瞧见了的。

    刚开始,她还愣了一瞬。

    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脸怎么这般红?”

    萧仁禹抬眸,意味不明地盯了她一瞬。

    旋即垂下修长的脖颈,淡淡道:“我热。”

    蓝锦也点点头:

    “你身上是挺热的,站得离我这么近,热气都扑到我身上来了。”

    “横竖长辈都回去了,你不如去换一件家常衣衫?”

    萧仁禹致歉得倒是爽快,人也远远地走到一旁。

    蓝锦瞧着,他还是那身衣袍,并没有去换。

    她还挺疑惑,问他怎么回事。

    萧仁禹只答:“我没有那么热。”

    蓝锦就这样满腹疑窦地睡下了,还因即将出远门的兴奋频频做梦。

    晨光熹微之际,阖府的人马都动了起来。

    颠簸的马车上,两人各坐一侧。

    蓝锦拿着要盘的账册,萧仁禹拿着要看的公文,谁也没有说话。

    “快到用午食的时辰了!”

    蓝锦从盘账的专注中抬起头来,揉揉酸软的脖子,语气轻快。

    伸手去拿马车里的食盒,里头有烤好的菠萝包。

    马车是梁若虹特意要求的,宽敞得能直接躺下一个人。车上铺了软垫毛毯,坐卧皆宜。

    萧仁禹也放下了一直未翻一页的公文,围将过来。

    “你吃加盐酥酪的,还是不加的?”

    “跟锦娘一样就好。”

    蓝锦哼着小曲,手执小刀将松软的菠萝包从中间划开。

    从小冰匣子里取出冷冻着的牛油块,切下黄澄澄的一片,信手夹到菠萝包中央。

    松软的甜面包是一直温着的,此刻夹了一整片大块的牛油,瞬间奶香四溢。

    半融不融的油脂,携着结晶化的盐粒,在雪白甜香的菠萝包中侵染金黄。

    表面覆盖的一层酥皮,是彻头彻尾的糖油混合物。

    面粉、糖粉和牛油的魅力,在高温烘烤下,全力舒张。

    烤制的时候,厨房浓郁的奶香,几乎引来了全天都的鸟雀。

    因为表皮刷了蛋液,红彤彤的炭火炉里,雪白的面团逐渐蓬松鼓胀,慢慢着上一层金灿灿的外衣。

    天然液种发酵出的面团,有着细密漂亮的结构组织。放进嘴里,松软得好像吃进了一片云。

    油酥壳上被精心压上了深深的裂纹,使得成品表面斑驳交错,就像是一只番邦进贡的香甜菠萝。

    酥脆金黄的菠萝壳子,叫牙齿一咬,倏地碎开。香甜酥松的酥皮,吃起来莫名上瘾。

    蓝锦曾见到贪嘴的小孩子,只揪着那块酥皮咬,好似吃糖霜一般,酥甜美味。

    松软轻盈的面包主体,携着麦香和奶甜,在口腔中四处游蹿。

    冰凉的盐酥酪细腻柔滑,味浓色郁,微微融在面包体之间,格外增添一种层次,让人回味无穷。

    酥软交错,咸甜交杂,冰火相融。

    叫漫长的旅途,也变得惬意有趣了起来。

    蓝锦看着对面的人不动声色地一连吃了好几个。

    一错眼,一整只菠萝油又没了,只留下嘴角的碎屑。

    她忍不住逗他,指着他的肚子:

    “今日出门得早,你可没来及去演武场活动筋骨。这几个甜丝丝的菠萝油一下肚,以后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突然胖了一大圈,可千万不要讶异。”

    萧仁禹默默然:“到了驿馆,我自会活动。”

    竟是把手中新拿的菠萝油搁下了。

    蓝锦这才赶紧补充:“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你接着吃呀,难得做一次。”

    言罢,亲自拿着一块菠萝包,夹上盐酥酪,急急地递给人家。

    谁知手过去得急,一下撞上人家的嘴巴。

    菠萝油表层的酥皮禁不住这一撞,细细簌簌地掉了他一身。

    蓝锦心中警铃大作,这可糟了。

    以她悉心观察的结果来看,这位萧大探花,可很是有些洁癖在身上。

    她立时手忙脚乱地把菠萝油搁回小碟子,从自己的怀里扯出一方温热的丝帕,乱无章法地擦掸起来。

    萧仁禹阻了她的小臂,尚且和颜悦色道:“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蓝锦正心虚着,本就不好意思。

    执意道:“就让我来,别跟我客气!”

    就算叫人家捉住臂膀,她仍旧手脚不停。

    彷佛把他的衣袍,当作做完了菜需要收拾的台面。

    利落果断地东擦西擦,一点也不见外。

    宽大的衣衫好似蜿蜒的山路,又因其上好的料子格外油光水滑。

    甜香的小碎屑,顺着衣裳的褶皱,淅沥沥地奔到一处。

    蓝锦果断地伸手欲擦,还没动几下,就叫萧仁禹热烫的大掌攥住了手腕。

    她的手还没离去,隔着衣衫,只觉一片软热。

    萧仁禹镇定自若道:“好了,锦娘。谢谢你,我自己来罢。”

    蓝锦颇有些不甘:“怎么不叫我擦?我就是撒了点碎屑到你身上嘛。我也道过歉了,而且,这都快擦完了。”

    她边说边动。

    只觉手下的触感,暗暗地起了些没见过的微妙变化。

    萧仁禹直接把面前不老实的人抱到了身旁坐好。

    蓝锦若有所思......突然灵光乍现。

    这个手感......就像昨日在书房时一样。

    噢,原来如此。

    偏头看向冷如佛陀的萧探花——面色虽肃,耳根的红热一时难掩。

    马车行至一片葱郁无人树林,颠来簸去。

    蓝锦玩心大起,把帕子随意往旁边一掷。

    贴近身旁借喝茶掩饰的人,在他耳畔发出恶魔低语:“怎么了呀?萧探花。”

    一只手也顺着他的胸前,一路蜿蜒而过。

    啧啧,还是那么坚实。

    就挺好摸的。

    另一只手顺势攀上了他的后颈,白皙的肌肤透露出一种可疑的薄红。

    起了坏心的少女星眸如潭,虽则不施粉黛,却是叫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只觉这张芙蓉面,近得迫人失控,占满了他的脑海。

    从未在白日间这样近距离地细看过对方。

    光影给软嫩面颊上的细小绒毛,洒上一层近乎神圣的金。

    红润的樱唇吐气如兰。

    可惜说的都是些让他生出冲动、快要忘乎所以的话。

    难得此人乖乖定在原地,不推不拒地任她摆弄。

    蓝锦饶有兴致。

    用她的指尖,描摹过浓黑峭拔的眉,湿润澄澈的眼,来到刀削般的鼻。

    长得可真好看。

    眼见使坏的人就要凑上来浅啄一口,萧仁禹突然开口:

    “抚州官吏去年的考评册子,锦娘可曾过眼?”

    蓝锦满不在乎:“那是大公主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行住在官驿,少不得要与他们打交道。他们与天都的往来,一时难以查出。凭借考评的结果,大抵能猜出各自的派系。大公主要介入吏部与户部,大抵会从此处入手。”

    萧仁禹娓娓道来。

    蓝锦不高兴他的打断,仍旧锲而不舍道:

    “那我们就不住官驿,住客驿。何况,这是你的政务,再不济还有大公主兜着,我可不愿打白工。我就做好蓝记摊车的事,其余的也插不上手嘛。”

    萧仁禹勾唇一笑。

    “好,那就住客驿。”

    蓝锦只觉这粲然一笑,衬得眼前人愈发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她不禁将身子贴近,覆上了诱人的唇。

    面前的人并未谨守无动于衷的姿态。

    长臂一揽,拥住她,情不自禁地轻柔爱抚。

    她身子一颤,更加满意地去捉眼前人的舌。

    他的吻也愈发深重,上身随之贴近。

    舌尖倏然逼开她的齿关,与她的舌暧昧缠绵。

    热烫的长臂徐徐向上,扣住了她的后颈。

    身前的热闷已经叫人四处追寻也找不到出口,身后的禁锢又添上一股热烫。

    他尚嫌不足,贪恋地吮弄着她的唇舌。

    似乎要把她的香气舔舐殆尽,镌□□头。

    蓝锦彷佛得了鼓励与允准。

    腾出一只乱摸的手,轻柔地托起眼前人的下颌骨,眉眼温存地捧住。

    舌尖灵动,坏心地挑逗卷弄他的软舌。

    人也往怀抱里越缩越深,用纤纤玉指滑过嶙峋突起的喉结,换来一声深重的急喘。

    扣在颈后的大掌箍得越发紧热,渐渐覆住她整个后脑,希冀二人的寸寸相贴。

    不可名状的火簇在身上处处翻涌,燃尽又起,一浪高过一浪。

    她忍不住轻轻摩挲他的侧颈,指腹下滑腻温暖,诱使她突破繁复的衣扣。

    面前的人吐息艰难,促喘着拦住她的手。

    彷佛怪她不专心,更加卖力地吞吮着她几乎红肿的嘴唇。

    与她十指相扣,叫她无法再四处施为。

    她不甘地挣了一挣,眼前人刻意不叫她如愿。

    于是她便单方面终止了这个吻,沿着下颌骨,一路暧昧地转去他的耳侧,吐出一片酥麻的热气。

    他浑身战栗不已,一侧的身子都已酥倒,身上紧热之地何止一处。

    扰人心绪的坏人尚在耳畔低声细语:“萧探花,怎么不让我摸一下呀?”

    热源从左侧换到右侧,脖颈间再度热潮汹涌。

    刻意覆上的软热,逼得人不得不正视心头叫嚣的欲海。

    每次再无法按捺之时,试图浅尝辄止。

    可人的欲望彷佛不知魇足的兽,只会得寸进尺。

    窃窃蜜语随着吐息忽明忽暗:

    “萧探花,那夜不是摸得挺好的吗?我只摸一下,一下就好噢。”

    她的话能信,那就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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