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条之后，刘明川开始刻意避开李糖。

    虽然他的座位就在她正前方，但每次课间休息，他都会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即使不得不经过她的座位，他的目光也会像避开阳光直射般迅速移开，脚步加快，仿佛她周围有一圈无形的结界。

    周三的物理课上，老师让同学们分组讨论电路图。按照座位顺序，本该是李糖和刘明川一组。她看到他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黑色钢笔的笔帽——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李糖，你和刘明川..."物理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刘明川突然站了起来。

    "老师，我能和林小雨一组吗？"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她。"

    林小雨一脸莫名其妙，而李糖假装低头整理笔记，实际上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教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她能感觉到有几道好奇的目光在她和刘明川之间来回扫射。

    那天放学后，李糖在自行车棚堵住了他。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蓝色护腕上沾着墨水渍。

    "刘明川，"她深吸一口气，"你是打算永远不跟我说话了吗？要一直这样尴尬吗？"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让她看不清他的眼睛。"没有。"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那个纸条..."

    "就当没发生过吧。"他突然打断她，左手攥紧了书包带，"我不该写的。"

    李糖想告诉他，收到纸条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想说看到"我喜欢你"三个字时，她躲在被窝里偷偷笑了半小时；甚至想坦白她把他以前的作业本都翻出来，对比过字迹确认是他写的。但最终，她只是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说："我也不想谈恋爱，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我知道。"他轻声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就好。"

    第二天开始，他们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刘明川不再躲着她，但也不会主动找她说话。他们像普通同学一样讨论题目，偶尔聊天，但总有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中间。

    直到某个午休，林小小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糖糖，我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李糖正咬着吸管喝酸奶。

    "刘明川是不是喜欢你啊？"林小雨压低声音，"我观察好几天了，他总是在看你。"

    李糖的呼吸一滞，酸奶差点呛进气管。她下意识看向刘明川的座位——他正低头做题，但耳尖明显红了。

    "怎么可能！"李糖的声音不自然地拔高，"你瞎说什么呢！"

    为了掩饰慌张，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刘明川的后背。男生转过身时，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喂，刘明川，"李糖强作轻松地笑道，"小雨竟然说你喜欢我，太好笑了吧？"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刘明川的表情凝固了，他直直地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那一刻，李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又干了一件蠢事。

    刘明川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转回身去。但他的背影比任何时候都要僵硬，握笔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林小雨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糖摇摇头，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看到刘明川的草稿纸上，写了一半的公式被狠狠划掉，墨水晕开了一大片。

    那天之后，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但李糖开始注意到更多细节：刘明川会在她值日时"恰好"留下帮忙擦黑板；她的作业本发下来时，边角总是被细心抚平；甚至有一次她感冒，桌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盒润喉糖。

    这些细小的温柔像春天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什么。而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在一次次的欲言又止中，变得更加透明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