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一天的黄昏，夕阳将教室染成橘红色。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粉。李糖坐在座位上，看着同学们互相传递着毕业纪念册，欢声笑语中夹杂着些许离别的伤感。

    "糖糖，给我写个留言吧！"林小雨把一本贴满星星贴纸的精装本子推到李糖面前，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她今天特意扎了两个小辫子，发绳上的草莓挂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李糖笑着接过，在空白页认真地画了一幅简笔画——两个扎着马尾辫的小人手拉着手，背景是她们常去的小卖部。她在旁边写道："愿我们永远是最好的闺蜜，高中也要常联系！要记得每天给我发消息哦~"

    写完最后一个波浪号，她抬头环顾教室，目光落在靠窗位置的刘明川身上。他正低头整理书本，夕阳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蓝色护腕在余晖中显得格外醒目。李糖咬了咬嘴唇，拿着自己的纪念册走了过去。

    "刘明川，"她轻声唤道，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能给我签个名吗？"

    男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他接过那本浅蓝色的纪念册，指尖在扉页上停留了片刻，却迟迟没有落笔。李糖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怎么了？"李糖疑惑地问，手指不自觉地卷着衣角。

    刘明川轻轻合上纪念册，递还给她："等会儿。"

    李糖愣在原地，看着他又低下头继续整理书包，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她失落地回到座位，把纪念册塞进抽屉，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怎么了？"林小雨凑过来，嘴里还含着根草莓味棒棒糖。

    "没什么。"李糖摇摇头，却忍不住又往刘明川的方向瞥了一眼。

    约莫十分钟后，一个身影停在她的课桌旁。刘明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她的纪念册。他沉默地翻开到空白页，俯身写下三个字——"刘明川"，笔迹力透纸背。然后他轻轻合上本子，转身离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李糖呆呆地看着那个背影，直到林小雨用手肘捅了捅她："快看看他写了什么？"

    翻开纪念册，除了那个孤零零的名字，什么都没有。没有祝福，没有寄语，甚至连个句号都没有。李糖用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三个字的轮廓，墨水还有些湿润，蹭在指腹上留下淡淡的蓝色痕迹。

    傍晚，按照学校安排，留在本校考试的学生要负责打扫教室。李糖拿着扫把，心不在焉地清理着地上的纸屑。同学们嬉笑着在黑板上画涂鸦，有人用彩色粉笔写下"毕业快乐"四个大字。

    "李糖，我去倒垃圾。"刘明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转头，看见他提着满满一桶垃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

    "哦...好。"她点点头，继续低头扫地，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当那阵脚步声再次靠近时，李糖正踮着脚擦黑板。突然，一朵淡紫色的小花被递到眼前——是校园里最常见的那种野花，五片花瓣微微卷曲，花蕊上还沾着雨水。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

    她错愕地抬头，对上刘明川闪烁的目光。男生迅速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继续去收拾讲台上的粉笔盒。但李糖分明看见，他的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手心里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瓣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李糖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回到座位，从抽屉里取出那本纪念册。她翻开写着"刘明川"名字的那一页，轻轻将小花夹在里面。合上本子时，她突然发现，那三个字的墨迹晕开了一点，像是被什么液体打湿过。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悄然隐没。李糖把纪念册紧紧抱在胸前，闻到了混合着墨水、纸张和小花清香的复杂气息。那是青春的味道，是离别的味道，也是某个少年欲言又止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