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玥把车停在铂悦府,回头的时候看到姜莱已经睡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姜总,到家了。”她轻声唤醒姜莱。
姜莱睁开眼,头痛欲裂,揉着太阳穴下车:“车你开回去吧。”
“好。”乔玥点点头,“小姜总,都会过去的。”
别人不了解姜莱,她却了解。
她是姜莱资助的第一个孩子,毕业后便被她招到了盛怀集团,姜莱这个人在工作中非常严谨,有时候对她也很严厉,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更快的成长。
姜莱对她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
姜莱没说话,冲她挥了挥手。
乔玥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姜莱到了家,靠在门上缓缓滑落在地。眼泪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这是她和沈确的家。
墙上还挂着他们走过山川湖海,相拥亲吻的照片。
当初挂上去的时候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刺眼。
她放声大哭,空荡的家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嗓子都哑了,西服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她抹了把眼泪,站起来从柜子里拿了一把高尔夫球杆,朝着照片墙走去。
举起又落下,玻璃碎裂,有几片擦过她的脸颊,可是姜莱不觉得疼,只是抿着唇,更加用力地砸着。
曾经的美好在这一刻都变成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扎在她心里。
门被敲响,传来江上歌急迫的声音:“姜姜,开门!”
姜莱手中的球杆蓦地落地,她立在那儿,看着被她砸的稀巴烂的照片墙。
沈确的笑脸扭曲的呈现在她面前。
恶心。
好一会儿,门被打开,江上歌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
她从没有见过姜莱这副模样。
第一次见姜莱的时候是在高中,那时候的她明艳动人,圆眼里永远盛着笑意,她生的漂亮,从小就是众多男生追求的对象。
而此刻的姜莱,狼狈不堪,双眼红肿,嘴唇被咬破,脸颊上划破了几道口子,有血渗出来,而她却好像感受不到。
“姜姜…”江上歌眼眶发酸,伸手抱住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姜莱被她抱着,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江上歌才听到她说话,嗓音如同破烂的风箱:“上歌,他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江上歌关上门,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这才看到一片狼藉的照片墙,“哭吧姜姜,哭出来就好了,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姜莱摇了摇头:“我不哭,我没什么好哭的。”
江上歌看到她笑了,笑得浑身都在抖:“我有什么好哭的?为了一个背叛我的男人,我应该高兴啊!”
“背叛?”江上歌瞪大了眼,“姜姜,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莱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她有些喘不上气。
好一会儿,江上歌才听到她说出所有的事情。
姜莱说:“上歌,我应该开心的,可是我为什么这么痛啊?我痛的快喘不上气了。”
江上歌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的背:“姜姜,不要说了…”
姜莱没再说话,她趴在江上歌怀里,安安静静的。
“上歌,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江上歌摇头:“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上歌,我好困啊…”
“睡吧姜姜,睡着了就都好了。”
在梦里,姜莱回到了临城大学。
炎热的9月,临城大学开学。
姜莱挽着江上歌的手走进校园,她的心情很好,她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就在眼前。
“需要帮忙吗?”身边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和江上歌的聊天。
姜莱回过头,男生穿着一件白体恤,笑着看她。
那是一双桃花眼,眼尾点缀着一颗小痣,鼻梁高挺,薄唇上扬。
很好看的皮囊。
“啊,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姜莱礼貌地点头。
“好。”他点点头,没再继续纠缠。
收拾好行李,姜莱和江上歌一起下楼,楼下不远处是各种社团招生,江上歌兴奋地晃晃她的手臂:“姜姜,咱们去看看吧?”
“走!”姜莱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社团,咱们可以一起进去!”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走到社团招新现场,人山人海中,一个社团吸引了姜莱的目光。
摄影协会。
那里围满了人,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男生坐在位置上,抬头应和着面前的人群。
“上歌,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江上歌顺着姜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行啊,走走走!”
姜莱好不容易挤进去,听见他说:“这是社团招新表,同学,你先填一下吧。”
男生没抬头,姜莱接过招新表,和江上歌躲到一边填写。
“给,填好了。”她把表格递到他面前,“然后呢?”
男生抬起头,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换上笑容:“是你啊,学妹。”
姜莱这才看清,这不是一开始要帮她提行李的那个人吗?
“你们认识?”江上歌在她身边小声地说。
姜莱也小声回复她:“不认识,但是刚刚他想要帮咱们提行李来着。”
江上歌笑着戳戳她的腰:“可以啊姜姜,刚来学校就有人心动喽!”
“别乱说。”姜莱拍开她的手,“需要我们回去等消息吗学长?”
男生点点头,拿出手机放在她面前:“加个微信吧学妹,到时候我联系你。”
姜莱扫了他的二维码,添加好友的页面跳出来。
他的网名起的很简单:S。
姜莱收起手机,看看身后等的不耐烦的同学们,简单道别后便走了。
男生看了看手机,唇角漾起笑意。
S:你好,我是沈确。
姜莱收到信息,低头看了看。
将来:你好,姜莱。
后来姜莱和江上歌成功的加入了摄影社团。
沈确是他们的社长,更是姜莱的直系师哥。
大学期间,姜莱并不知道沈确是沈氏的公子,就像沈确也不知道她是盛怀的继承人。
姜莱长得漂亮,当初沈确看到她第一眼就心动了,她加入摄影社团后,沈确更有机会同她接触。
一来二去姜莱便心动了。
在一起的那天,沈确拜托江上歌去给他们做见证。
而她被沈确捂着眼睛走进餐厅,迎接她的是漫天飞舞的彩带和朋友的笑声。
沈确说,姜莱,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沈确说,姜莱,你会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喜欢的女孩。
姜莱睁开眼,房间昏暗,她的脸上一片潮湿。
姜莱,都这样了,你的梦里居然还是他。
屋外传来电视的声音,姜莱起身,揉揉剧痛的头,推门出去。
江上歌正用毛巾把玻璃包起来,看到她的身影,皱着眉向她走过来。
“还好吗?怎么就睡这么一会儿,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姜莱摇摇头,听到新闻播报。
“最新消息,沈氏总裁沈确于22日上午车祸不幸去世,据悉,当日车内一同离世的还有一名女子…”
江上歌拿起遥控器,狠狠地按了关闭键,却还是让声音传入了姜莱的耳朵。
“上歌,你回去吧。”姜莱蹲下身,去处理刚刚江上歌没处理完的垃圾。
“我陪陪你吧姜姜。”江上歌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摸上碎片,“小心!”
“你不要这样姜姜。”江上歌一边哭,一边拿出医药箱给她包扎,“你哭出来吧,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姜莱摇头,原本明亮的眼睛里黯淡无光。
过了好一会儿,江上歌听到她说。
“上歌,我哭不出来。”
她的心好痛,比任何时候都痛。
爱人的背叛与死亡在同一时间发生。
这一刻天地孤寂,只有她是最可笑的存在。
江上歌红着眼睛,紧紧抱住她。
她记忆中的姜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颓败,狼狈。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江上歌摸着她的头发,“你该怎么办啊姜姜…”
姜莱拿出手机,手机屏亮起,上面是沈确捏着她的脸拍下的照片。
“怎么就死了呢?”江上歌听见她虚无缥缈的声音,很淡又脆弱,仿佛声音一大就会消散,“怎么就出轨了呢?不是说过最爱我吗?不是说过要和我结婚吗?不是说过我会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吗?”
“上歌,这是报应吧。”
江上歌感觉胸口湿湿的,她哭了。
“对,是报应。”江上歌使劲点头,“不忠诚的人,不得好死。”
姜莱觉得自己不应该哭的,可是她的眼泪好像收不回去。
八年,足够她走出学校步入社会,也足够她从姜同学变成小姜总。
姜莱不知道怎样去描述自己的心情,她紧紧攥着江上歌的衣袖,哭的说不出话。
她都不用看,现在的各类平台报道上肯定有她的名字。
负心汉死了,她和她的八年沦为了整个临城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