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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红月楼

    药童拽着福童的胳膊,对着迎面而来的妓生们说道:“唉唷,替你们介绍今天的贵客,这位可是远道而来远近闻名的山谷书生,你们可得伺候好这位……”药童话音未落,福童便被一左一右的妓生们热情地推搡着走了进去。

    待众人散去,垣才从暗处缓缓走出,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白日便开始酗酒作乐的人们让她一脸嫌弃。她轻轻地皱起眉头,尽量避开那些浑身酒气、举止放荡的人。

    红月楼内,丝竹声声,笑语盈盈。

    垣走进室内,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还夹杂着女子的胭脂味,这种混杂的气息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她迅速从怀中拿出锦帕,捂住鼻子,试图隔绝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男子们调戏女子的哄笑声中,垣穿梭着,她的眼神警惕而敏锐,一路左躲右闪,生怕碰着周围那些浑身酒气的醉鬼。

    恍惚间,耳畔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她寻声望去,只见昌沄君与翊善,还有另一位男子正坐在不远处的隔间内喝酒。

    昌沄君在酒兴之中,举止愈发放浪形骸。他一把将身旁的女子搂入怀中,肆意地在她的脸上比划着。他眼神迷离,嘴角弯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出言不逊地说道:“那日我在讲武场将世子的发簪打掉,你们猜怎么样?世子的头发就这样披垂四散,完全就是一副女子模样,就跟这丫头一样妩媚至极。”

    此言一出,周围的女子皆被这话逗笑了。

    翊善与另一男子相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他们知道,妄议储副可是杀头的大罪,更何况昌沄君的言论如此大逆不道,简直是在挑衅王权的威严。

    昌沄君见到翊善与另一男子并未对他的言辞做出反应,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又继续说道:“不是,翊善你不也说过咱们世子邸下身上总是莫名的散发着女人的魅力吗?我说的可没错吧?”

    “臣所言是指世子邸下的字迹清秀隽丽,笔划之间既优美又蕴含力道,展现出非凡的魅力,令人赞叹不已。字迹之美,正如世子之品格,立品端方,光明磊落,令人敬仰。”翊善连忙解释道。

    “你莫非打算一直如此装蒜敷衍于我?怎的,翊善竟是如此惧怕世子吗!”

    看着发怒的昌沄君,一旁的男子连忙上前解围,言道:“君大人似乎饮得有些多了。”

    不料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使得昌沄君的愤怒瞬间爆发。他猛地揪起那人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就是一拳,“喝多了?你这是在藐视身为王亲的我吗?”他怒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怒火都倾泻而出。说着,他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那人的身上。

    连受两拳的男子无力地倒在地上,而昌沄君却并未就此罢休,他上前两步,又是两脚狠狠地踹在那人的身上,场面一片混乱,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劝阻。

    垣在外静静地观察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尽管这人身着男装,打扮得与男子无异,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正是在讲武场所遇的那位女子。

    与此同时,屋内的昌沄君似乎也有所察觉,他透过纱幕隐约看到外面的人影晃动,愤怒之下,他将身旁的男子猛地扔出门外,并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偷窥之人。

    在一旁的隔间内,垣紧紧地捂住女子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等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垣才松开手,低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景心中满是惊奇,她原本只是为了寻找“他”而来这个地方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见女子没有回答,垣也没有继续追问,起身让女子站稳后便打算出去。然而,她的手却被身后的女子紧紧抓住,“公子,你还是先不要出去的好。外面那个家伙是当今殿下的弟弟,他仗势欺人惯了。你现在出去,怕是会惹恼他!”话语中带着几分担忧。

    垣虽然对昌沄君的言行感到十分愤慨,想要立刻冲出去给他一个教训,但当她注意到女子脸上那抹担忧的神色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语气,柔声道:“姑娘不必担心,那家伙不会对我如何的。”

    说着,垣轻轻地挣开女子抓在她腕上的手,转身一脚踢开了隔间的门。她望着正欲发作的昌沄君,嘴角微勾,冷声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叔父。”

    昌沄君抬眼望向世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瞧瞧这是谁啊,邸下怎么会屈尊降贵,莅临这种地方?”

    “世子邸下!”一旁跪着的翊善一脸惶恐,心中如鼓点般快速跳动。他深知昌沄君方才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怕是被世子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站在垣身后的夏景也是一脸吃惊,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心中暗自惊叹,面前的这位竟然是……世子邸下!

    “原来翊善也在啊,身为侍讲院的师长,竟然大白天的,就跟宗亲一起饮酒作乐?还真是‘优秀’!”垣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她说完,目光转向地上被昌沄君打得头破血流的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接着,她对着昌沄君嗤笑道,“你的个性依然是没有变,据我所知,殿下曾明确告诫过你,不要随便端出宗亲的架子,恣意出手打人。”

    “我哪有恣意出手打人,他欺瞒王室,我只是在教训他。”昌沄君说完,还不忘补上一脚。

    垣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玩味,继续说道:“教训?哼,我不会向殿下回禀这件事的。不过,你得明白,殿下他正伺机要修理你呢。当然……大妃也是一样。”

    昌沄君心里一慌,赶紧转移话题,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话说回来,邸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要是需要女人的话,宫中的姿色还满足不了您吗?”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世子的反应。

    垣轻轻一笑,嘲讽道:“您以为我和叔父您一样吗?我不过是来见朋友而已。”

    “朋友?”昌沄君看着紧跟在世子身后、不敢抬头的夏景,眼神中略带着审视的意味。

    垣并未给昌沄君时间反应,她直视着昌沄君的眼睛,指着自己头顶上的笠帽,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笑容说道:“叔父的射术精进了不少啊!不过……叔父倒是给侄儿讲讲,您觉得侄儿怎么就拥有了女子的妩媚了?”

    听着世子的话,昌沄君吓得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垣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昌沄君,眼中尽是鄙夷与不屑。她冷冷地说道:“您最好安生一些,殿下正愁找不到刺客的替罪羊呢。若是您想成为刺客背后的主谋,背上弑杀当朝储副的谋逆罪名,被斩首示众的话……就继续嚣张下去吧。”说完,垣便不再理会昌沄君,带着夏景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楼,垣注意到身边的女子显得有些拘谨,便想缓和一下气氛。她微笑着说道:“说来真是巧啊,本以为你我二人在讲武场之后便无缘再见了,没想到今日如此有缘,再次见到姑娘。敢问姑娘闺名?”

    夏景闻言,微微福了福身,如实回答道:“小女卢氏夏景,是兵曹参判卢学修大人之女。”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羞涩。

    垣心中暗自揣摩,兵判是尚宪君那派的。心中稍起涟漪,生出一丝猜忌,但当她目光触及夏景那纯真无邪的面容时,所有的猜忌瞬间如晨雾般消散。

    她不愿让这份无端的猜忌影响到自己对夏景的关怀,于是温言说道:“原来是兵判大人的千金,我虽不解姑娘为何会现身此地,但此地纷扰,姑娘还是少来为妙。以姑娘的容颜,若被他人窥见真身,恐怕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夏景聆听着面前人的关切之言,心中如同被甘霖滋润,甜意盎然。

    “公子!您原来在这里,小的寻觅多时了。”这时,福童从远处望见垣的身影,急忙呼喊着奔来。

    躲在暗处望风的俞恭也匆匆上前,一脸焦急地说道:“小姐,看时辰老爷要退厅了,若是老爷回去了发现您不在,怕是会担心的。”

    夏景心中暗自腹诽,这俩人真是太不会挑时机了,难道没看见自己和邸下正谈得投机吗?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宛如一只受了气的小猫咪。然而,她也明白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于是努力平复心情,对匆匆赶来的俞恭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让你担心了。”

    听言,垣心中忽生一丝愧疚,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她连忙转过身,对着夏景欠身致歉道:“时候确实不早了,兵判大人若是迟迟不见姑娘归来,心中定是焦急万分。”说着,她瞅了瞅天边渐渐暗淡的光线,心中又添了几分担忧,“况且,姑娘独自回去的路上万一遇见什么不测,我心中怕是难以安宁。要不……还是我送姑娘回去吧,这样也能确保姑娘的安全。”

    一旁的福童看着面前的垣,就像见了鬼一般,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用手揉揉眼睛,反复确认着,没错,这确实是自家世子邸下,但平日里的冷酷和威严怎么都不见了呢?福童心里嘀咕着,怎的今日变得如此温柔了?

    主在前,仆在后,四人缓缓行进,各怀心事。

    其中最为平静的,莫过于我们那位深沉的世子邸下。她仿佛与尘世隔绝,独自遨游在自己的思绪海洋。这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如何巧妙惩戒昌沄君叔父,以期减少不必要的纷扰。

    而夏景的心中,却如小鹿乱撞,忍不住偷偷打量身旁的世子。她发现,相比初次见面,“他”更加英俊非凡。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弯弯的眉毛,以及白皙皮肤下淡淡桃红色的唇,都让夏景心动不已。她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真是好看极了!

    而且今日,世子不仅在昌沄君那个纨绔子弟面前英勇地为自己解围,还出于担忧,亲自护送自己回府。这样体贴入微的举动,让夏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她不禁暗自思量:不行不行,我得克制一下自己的情感。毕竟,我们只是两面之缘,“他”就这样对我如此关照,之后可怎么办呢?而且……“他”不会对每个女子都这么好吧?想到这里,夏景的心中仿佛被一盆冷水浇过,瞬间浇灭了刚刚的温暖与喜悦。

    身后的福童满心困惑,自家邸下不是应该直接回宫吗?为何会对一个刚认识的女子如此上心?甚至,邸下对自己和金尚宫都未曾展现过这般细腻的关怀?真是令人费解!

    一旁的俞恭注意到自家小姐芳心暗许的神情,她瞥了一眼旁边出神的家伙,心中不禁暗暗不悦。她想不通,为何自家小姐会对这个小子如此心动。

    一行人抵达兵判府前,垣望着门道,关切道:“天色已晚,姑娘早些回去歇息,以后尽量避免去那种地方,以免再生今日之类的麻烦。”

    夏景听后心情大好,回道:“多谢邸……公子的关心,我今日也是一时冲动,遇到这般事情自是不会再去的了。”意识到俞恭尚不知其身份,夏景连忙改口并点头致谢。

    随后,垣带着福童离去。

    回到宫中,垣静坐于殿中,心中却难以平静,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方才,回想自己那时的谦让之态,她不禁暗自疑惑,为何会对她如此不同,没有保持一贯的疏离。

    正当垣沉浸在这样的思虑之中时,福童轻轻步入殿内,恭敬地禀报道:“邸下,金尚宫让小人来为您准备就寝。”

    这话语如同一阵清风,轻轻吹散了垣心中的些许纷扰,也让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思绪。

    垣抬头看着眼前的福童,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必了,今日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先下去吧。”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听着垣的拒绝,福童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准备离开。然而,走到一半时,他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忍不住又折返回来,上前一步,问道:“您今日为何那般?明明只需离开便是了,那位可是兵判的千金,兵判大人又是尚宪君的人!若是被她知道了您的秘密,该如何是好呢?”福童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显然对垣今日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

    听着福童的质问,垣一时语塞。在书筵上,面对翊善提问的治世之道,她都能对答如流,游刃有余。然而,对于福童此刻的问题,她却感到一片茫然。只得含糊地辩解道:“正是如此,我们才更不能随便对待。我今日已经试探过了,她似乎并不知晓我的秘密,因此,我们也不必为此多生事端了。”

    看着垣的反应,福童心知自己再问也是徒劳,于是决定不再追问,转身退出了殿内。

    .

    夏景回到府中,她回想着今日与垣的种种,心中如翻涌的江海,久久无法平息。

    一旁的俞恭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要我说那公子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倾心。他白日里便去红月楼那种烟柳之地寻欢,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更是心不在焉,显然是在想着旁的事情。”

    夏景听了俞恭的话,心中自然明白,但想着“他”毕竟是世子邸下,身份尊贵,身边自然不乏美人环绕。即便红月楼中的女子再被奉为绝色,与宫中的女子相比,也自是没法比的。

    一想到邸下身边都是美人,夏景便不由开始担心起来。她自信自己的魅力和才华,但却也害怕邸下会被那些宫中的女人所迷惑,那该怎么办?刚才的喜悦一扫了干净,眉头皱起。

    俞恭看着自家小姐一副忧心的模样,以为小姐终于被点醒,不再执迷于那个小子了。

    (尚宪君府)

    郑锡祖端坐在尚宪君的对面,心中有些忐忑,不知尚宪君找他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郑致韵是你的儿子对吗?”尚宪君把玩着手中的物件,突然问道。

    郑锡祖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他心中有些疑惑,君大人为何会突然提起他的儿子。

    “听说他在明国救了礼部侍郎的性命,这次来访的使臣团内有礼部侍郎,若是他能在世子跟前,对于我们来说大有裨益。”尚宪君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算计。

    郑锡祖听着尚宪君的话,心中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依大人之见,那孩子该以什么身份陪侍邸下身旁?”郑锡祖试探性地问道。

    尚宪君沉默稍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翊善向殿下乞骸骨了,那孩子年纪尚幼,若是封翊善却也不合规矩,便让他先任司书一职吧。”

    .

    福童看着在殿中发呆的垣,轻轻地走上前,提醒道:“邸下,到书筵的时间了。”

    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道:“走吧。”

    “邸下,今日新的书筵官来报道了,”福童一边引路,一边说道,“据说是尚宪君大人亲自挑选的青年才俊,学识渊博,才华出众。”

    “哼,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能坚持多久。”垣满是不屑地反驳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待入室内,垣径直走向上位,边走边道:“初次见面,久闻先生博学之名,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虽然嘴上说着客套话,但眼神却透出审视和挑剔,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对方的博学之名。

    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垣的心中更是充满了疑虑。她暗想,这定是在外祖父面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不然怎会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世子的书筵官。

    看着眼前的世子,郑致韵心中暗自感慨。与去明国求学前,与世孙告别之时相比,世子竟似未有多大变化,依旧是那么威严而深邃。

    他遂欠身恭敬地行礼,道:“微臣新任司书,司宪府监察郑锡祖之子郑致韵,拜见世子邸下。多年未见,不知世子邸下这些年过得如何?”

    听着眼前之人报上家门后,垣脸上的笑容确实立马垮了下来,显得有些意外和不悦。

    郑致韵见世子久久未曾开口,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想要抬头看看世子的玉容却又不敢,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看来邸下忘记微臣了。”言语中透露出一阵失落。

    .

    书筵结束后,走在路上的垣越想越气,她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质问:“怎么回事,为何他会成为司书?你都是怎么办事的!”显然对郑致韵成为司书的事情感到非常不满。

    福童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显得有些狼狈。他连忙解释道:“小人不知,这事是尚宪君安排的,小的也不便插手。”

    回到东宫殿后,垣坐于榻上,右手撑着脑袋,眉间流露出淡淡的焦躁,时不时还轻叹几口气。

    金尚宫见状,轻声细语地安慰道:“邸下其实不必如此担忧,侍讲院之中司书众多,多一个他不多,少一个他也不少。您只需保持如常的冷静与威严,不出半月,那厮便会因无法适应而自行请辞。到时,哪怕是尚宪君大人,也无话可说。”

    “是啊,邸下您只需拿出平日气那些个书筵官的法子,还怕那家伙不辞官吗?”福童在一旁插话道。

    垣刚想赞同金尚宫的法子,便听到福童这多嘴的一句,顿时火冒三丈,抬眼瞪去。

    福童看着眼前的世子,没有害怕反而庆幸想着:我们不怒自威、雷厉风行的世子邸下终于又回来了!看来昨日那个温柔体贴的邸下,确实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自家邸下,是绝不会有柔情的一面的!

    者隐君一早便来到了东宫殿,他听闻郑致韵成为了侍讲院的新司书,心中盘算着替他讨个情。毕竟,他与郑致韵曾是同窗,关系也还算不错。

    “邸下,”者隐君小心翼翼地开口,“听闻侍讲院来了个新的司书?您觉得此人如何?”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以免让世子感到不适。

    “不过是个靠着父亲上位的家伙,怕是没什么本事。”

    这句话在者隐君耳边响起,他心中不禁一紧,知道这是世子对郑致韵的初步评价,显然并不看好。

    然而,者隐君还是决定替郑致韵说几句公道话。他恭敬地回应道:“是吗?臣听闻郑致韵可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学识渊博,不仅如此,他还结交了不少优秀的好友,在其之中也有一定声望。”

    垣闻言,勾起一抹冷笑:“哼,那些人啊,就是一些趋炎附势、惯于拍马屁的小人。他们为了讨好外祖父,不惜使用各种肤浅的伎俩,企图以此换取青睐和恩宠。在我眼中,这种虚伪的行径只会让人感到恶心和厌恶。与这类人为伍的人,想必也是品性相投,一丘之貉。”

    者隐君闻言面色尴尬,手指微颤地拿起面前的茶杯。他小口泯着杯中的茶水,每一口都仿佛带着几分苦涩,不仅是因为茶的味道,更是因为心中的尴尬。饮完茶后,他又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缓解了那一丝丝的难堪。

    垣则手中端着杯子,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茶香袅袅,从鼻端缓缓沁入咽喉,她忍不住小酌了一口,心中赞叹:真好喝!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门外突然传来福童的通禀声:“邸下,到书筵的时辰了。”

    垣的心情瞬间被破坏,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瞪着门外,不耐烦地回应道:“知道了!”

    福童自知邸下心中不爽,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邸下的进一步指示。

    “真是扫兴,”垣不满地嘟囔着,“既然如此,王兄便去忙自己的事吧。殿下命王兄负责使臣团来访一事,想来也有很多要准备的事宜,我便不留王兄了。”

    者隐君闻言,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者隐君离开后,垣也起身走出殿外,语气坚定道:“更衣,去校场。”

    福童闻言,连忙跟上垣的步伐,焦急地劝阻道:“邸下,您这样不去昼讲真的没事吗?自册封世子以来,您可是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书筵啊!这要是被殿下知道,怕是会对您不满的。”可福童的劝语并无用……

    另一番,郑致韵在打听到世子在校场后,匆匆前来,一脸焦急。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邸下,为何不来书筵?臣的责任就是为邸下传道授业解惑。还请邸下更衣移驾侍讲院。”

    “正中!”场边内侍挥着旗子,高声喊着。

    垣射完一箭后,动作流畅地紧接着又抽出一支箭,将其稳稳地搭在弓弦上。她一手持弓,一手紧紧抓住箭矢,眼神坚定而冷峻。她道:“传道授业解惑?呵呵,真可笑。你也许能为我授业解惑,但至于传道……我想没什么好向你学习的。”

    语毕,她猛地一松手,箭矢如同流星般划过,直指靶心。又是一声“正中”响起,箭矢稳稳地钉在了靶心上。

    垣放下手中的弓箭,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可是听闻,你在经营三开房,甚至还涉足妓院帮人针灸。不过你爹确实厉害,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把柄也让人寻不出。不过……这也无妨,毕竟这侍讲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侍讲官和司书了。”

    “您要怎么才肯接受微臣。”郑致韵不死心地求问着。

    “大概在你良心发现,自己主动辞官的那一天吧。”垣冷笑一声。

    郑致韵坚定地回应道:“那邸下怕是要失望了,我绝不会轻易辞官的。”

    听着他言之凿凿的话语,垣只觉得无语,嘲讽道:“真是厚脸皮啊。也对……世子的老师这个职位确实令人眼馋。看来,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个不会错失任何良机的人。不过,如果你还有一丝廉耻之心的话,就自己向殿下请辞吧。”

    “不若邸下与臣打个赌如何?会讲之时,若邸下能得到全部通字性,臣便心甘情愿辞官回家;反之,则请邸下莫要再如此任性,乖乖参加书筵,如何?”

    听完郑致韵的提议,垣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我为何非要同意与你打赌呢?还有……你以什么身份与我这个一国世子打赌?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真是自不量力,可笑至极。”

    “那邸下究竟要如何,才能同意臣的提议呢?”郑致韵语气中带着急切与坚持。

    垣看向郑致韵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冷漠,“哼,不会有这种机会的。不过……如果你愿意赌上你的性命,那我就另当别论了。”说罢,她再次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远处的靶子。

    郑致韵愣在原地,见世子并非玩笑之言,而是真的要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才会考虑接受他的提议。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直愣愣地向靶子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垣看着靶前的郑致韵,内心震惊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愤怒。这厮竟如此大胆,竟想用这种方式,借助悠悠众口来逼迫自己答应他的提议!思及此,垣也不再有所顾虑,她紧握手中的弓,用力拉满,箭头直指靶心。

    看着世子发怒,以箭直指师长,一旁的宫人们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纷纷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劝说着:“邸下……请三思!”

    在一旁的福童也吓得魂飞魄散,他瞪大眼睛,看着世子那愤怒的模样,心里直呼不妙。他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心里想着:要是金尚宫在就好了,凭自己是根本劝不住邸下的啊!

    “没想到你竟大胆至此,好啊!既然你一心寻死,我这便成全你。”声音冷若冰霜。垣没有一丝的犹豫,箭矢已然搭在弓上,划破天穹,带着呼啸的风声,径直向着靶子射去。

    只听“噔”一声,一如既往的正中,只不过这次不是在靶上,而是落在郑致韵的官帽之上。

    这一箭的力量之大,使得官帽瞬间被射穿,箭矢的尖端甚至穿透了郑致韵的发髻,把他吓得不轻。

    郑致韵的两条腿开始直哆嗦,他瞪大眼睛看着插在自己官帽上的箭矢,一时间竟无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上下摸摸自己的身子,确认自己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垣见他逐渐从那副畏缩的模样中恢复过来,才缓缓开口道:“看在你展现出的那点胆识上,我决定接受你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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