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展昭便和白玉堂寻到了城东的这家“福来客栈”。

    青墙黛瓦,有些年头的招牌挂在左右两个朱红灯笼中间,门外的石槛上别着一杆酒招旗子,上书“迎来送往”。

    客栈门口不见守卫,可从门外打眼望进去,堂内坐着的食客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练家子。

    “还真是被监视上了。”白玉堂剑眉紧蹙,软禁朝廷命官,这茯城县令有几个脑袋够他这样霍霍的?

    展昭用剑柄碰了碰他,“别看了,事不宜迟先找到包大人再说。”

    说罢二人便绕过街市走进客栈背后的窄胡同里,足尖连点翻身纵跃而上悬吊在二楼的窗沿上,细听片刻,朝着包拯几人所在的厢房跃去。

    *

    另一边,一辆窄小不起眼的乌蓬马车驶入县衙后门,甫一入门车夫便“吁”一声勒停马车,扭头对车厢中的人恭敬说道:

    “大人,到了。”

    马车下立着一身材矮小敦胖的中年人,几根模仿儒雅文人留着的胡须挂在那张油腻奸滑的脸盘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就是掌管茯城一应事务的父母官,赵贵平。

    此时,这位在百姓面前端的一副官大人模样的县太爷在这辆马车面前却是一脸的奴颜婢膝,极尽谄媚——

    “大人,您下榻的别院已经收拾好了,好酒好菜也都给您备齐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路险难行,下官特地选了好些美姬候在院里,就等着给您接风洗尘呢!”

    马车中人摆足了架势,直等到下首的赵贵平拱着手静立了半晌才一掀布帘施施然跨了出来。

    所谓的“大人”尖嘴猴腮一双眯缝眼里满是算计,须髯杂乱的脸上堆满褶皱。

    来人赫然是那襄阳王身边的头号军师——季高!

    马车下是府中小厮趴跪在地上作的人凳,季高踩着人凳下了马车,指着地上的小厮冲赵贵平摇头,“仆从虽下等,赵大人也犯不上这么用啊。”

    “是是,小的这就让他滚远点……滚一边去!不知道搬个脚凳过来吗?蠢货!”

    季高对身后赵贵平的骂声充耳不闻,“舞姬这些也都撤了吧,在下是代王爷来谈正事的,贪图享乐像什么样子。”

    赵贵平无一不从,连连点头应是。

    二人一路穿行过后花园,赵贵平亦步亦趋跟在季高身旁。及至书房,季高使了个眼色命赵贵平把伺候的一干人等都撵了出去,房门关上,眼底凶光毕露——

    “蠢货!险些坏了大人的好事!”

    赵贵平俯低身子不敢言语,额头冷汗直往出冒。

    关于赵贵平这个人,你要说他有多大胆子那还真是高看了他,平日里的他不过是仗着头上这顶乌纱帽惯会给自己捞油水,把自己当个土皇帝似的在这茯城地界里作威作福。

    可自古有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不,早前上面传信说要让他盯紧途经茯城的沿路驿馆,拦截住怀揣密信打这经过的可疑人员,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务必要把人留在茯城地界……结果他为着点蝇头小利,疏忽了布防让人活生生从眼皮子底下窜了出去!

    听说那封密信事关重大甚至有可能惊动圣人,事情一旦闹大了甚至会把火烧到那位大人身上,那后果可不是他一介小小芝麻官能担得起的……如今办砸了差事甚至引来了那位大人身边的心腹师爷,后续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他都不敢开口多问。

    季高不作声,赵贵平连喘气都不敢用力,正是一筹莫展之际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是跟随季高一同前来的仆从,在门外恭敬禀报,“季先生,人带来了。”

    季高应声“知道了”,随后转身看向赵贵平。

    “事已至此,王爷仁慈不打算再同你追究此事,但你若想要将功补过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赵贵平附耳过去听季高耳语吩咐着,脸色逐渐由红转青,他面色惶急地跪倒在地,笨重的身子磕在地上发出"嗵“的一声闷响,对着季高一阵哀嚎:”大人,这可使不得啊!这,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下官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季高不耐地看着地上的赵贵平,心道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也难怪干了十年还是个县官。

    “慌什么?掉脑袋的事你做的还少了?赵大人,看在你虽成事不足对王爷却也算忠心的份上,季某奉劝你一句,王爷大业在即九转功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若在此时掉了链子让事情败露,那才是杀头的死罪啊!反过来想,若因为你的一臂之力他日王爷荣登大宝,功宴群臣时必有赵大人你的一席之位……孰轻孰重想必赵大人心中也应当有所定夺罢?”

    ……

    房门开阖,季高离开书房向卧房走去,虽没得到赵贵平的答复但他已是成竹在胸——这赵贵平天性胆小怕事,但若对其施以威逼利诱,其实很容易拿捏。相信不出几日他就会厘清利害,如此一来王爷交代的事情也算是办妥了。

    季高走后赵贵平扶着椅凳缓缓站起身来,深秋的寒风从半开的窗间吹到身上一阵沁凉,他才恍觉方才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骑虎难下。

    这就是他今时今日的境况。

    安谧的午后凉风带起满阶的黄叶,书房中传出一声长叹来,漫长的寂静过后,里面传出声音,

    “去把张大叫来。”

    *

    福来客栈,展昭和白玉堂翻越围檐成功避开了门口的守卫与包拯几人会合。一番寒暄过后众人也对彼此这段时日的经历有了大致的了解。

    “甘亭驿一案疑点众多,蔡济作为此案唯一的幸存者和知情者应当掌握着不少内情。”

    展昭将甘亭驿一事告与包拯,“兴许是对我二人信不过,他言明一定要等到面见大人时当面阐清,因此我与白玉堂便将他也一路带来了茯城,只是昨夜临近茯城时在山林中遇袭,我们与他走散至今还不知他的下落……”

    说起这个,展昭眉头拧在了一起。一路走来也能看出蔡济此人心思单纯又无武力傍身,如今与他们走散还不知流落去了何处,更何况据他自己所说他的身上还有与此案相关的证物要呈递给大人……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分开之际你我二人已告知他入城来寻包大人,可如今客栈层层封锁想必他也靠近不得所以未能寻来,只是不知道这臭小子现下溜去了哪里。”

    白玉堂安慰展昭,心里却也犯起了嘀咕,生怕这倒霉孩子一个不慎落去了贼人手里。

    “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听你二人所言本府也大致了解了情况,你们所说的蔡济可是年方十八身约七尺身穿一袭青衫,鼻尖处还有一枚小痣?”

    “不错!大人可是见过他?他现下身在何处?”

    包拯闻言与公孙策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他如今牵涉一桩药材失窃案,正身在县衙大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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