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展昭心头剧震,“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等包拯和公孙策开口,白玉堂便横眉冷竖,嗤笑出声,

    “我看定是那狗县官干的好事!也不知是暗地里受了谁的指使,要空口白牙污蔑一个半大孩子。”

    “白大侠切莫心急,本府已托王朝去往县衙查探,蔡济还未受审,一切安好。”

    包拯几人如今行动受限对此事也知之甚少,唯有与还在外面的赵虎传讯才知晓一些消息。

    “此药草被劫一案实属蹊跷,白大侠方才说到陷空岛订购的草药在黔川府境内被劫走,可知道是在何处失窃的?”

    公孙策捋着胡须问道。

    “路上传讯过一次,手下的人说是在菡县往北五六十里的荒山道上中了奸计被迷晕,醒来后就发现装着药草的箱子被搬空了。”

    白玉堂将手下寄来的信递给公孙策,公孙策接过后细细浏览,半晌后搁下信笺心下有了猜测。

    “大人,白大侠,这封信中所提到的菡县恰在黔川府,和我们现在所在的渝阳府毗邻并且距离茯城只有不足三十里,学生听说渝阳府边界上像菡县这样的小县城碰到一些棘手的案子也会递送到黔川府临近的大城镇办理……”

    “依公孙先生所言,本府猜测,白大侠他们委托的威远镖局的镖师们在丢了镖之后唯恐主家索要赔偿于是将此事按下并未上报,随后前往距离他们路程更近的茯城报了官,这一桩药草失窃的案子多半正是白大侠手下上报的案件。”

    “可蔡济小兄弟是镖局随行的镖师,这一案中他最多算原告,怎的还将他落了狱?”展昭对这一点始终没能想明白。

    包拯细思片刻也不得其解,叹了口气,

    “其中怕还有诸多牵连你我还未能探清,如今只有蔡济能够解答我们的疑问了。”

    ……

    暮色四合,县衙门口的衙内们挑着长杆将门口的灯笼取下,点燃后又挂回去,动作间身后县衙内又传来一声惨叫。

    “唉,半个时辰了,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犯人竟然劳动咱们县太爷亲自去审?诶老张,问你话呢。”

    一个衙内一边将火折子揣回衣袋,一边用胳膊肘拐了拐身旁的兄弟。

    被唤作“老张”的衙内像是走了神,被拐了一肘子方才回过神来,

    “……不清楚,兴许是什么重案要犯吧,这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

    “你这人就忒没趣,今晚上可就咱俩守夜,这夜还长着呢不聊点八卦怎么熬得下去啊。诶我听说你过几天要被县太爷支去跑外差,少说得半个月吧,你老婆孩子你安顿好了吗?”

    这人话挺多,平日里张大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但到底在一起共事,有时也会跟他有来有往地聊上两句。

    可今天张大实在没心思再应付他,一张黝黑的脸煞白透青,眼白充血,于是没应话点完灯之后就顶着一脑袋的虚汗抄起腰刀回了县衙。

    “嘿这人,”

    衙内呿了一声,转头冲张大喊道:“看你那样子别是病了吧?不行你就说,大不了哥帮你守一夜啊!”

    *

    福来客栈中,自从知道蔡济被扣在了县衙大牢以后展昭和白玉堂便有些心神不宁,先不说同他一路走来这半月多少有了些革命友谊,光凭他身上两件案子的关键线索,众人都得想办法把他捞出来。

    经过一番商议,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入夜之后先去县衙大牢瞧瞧,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开堂提审他,若是赵贵平提前对他上了刑他们二人说什么也要把人先带走。

    “展护卫,白大侠,一路小心。”

    包拯和公孙策从窗口目送那两道身影迅疾如风湮入浓墨一般的夜色之中。

    “白大侠还是如此任性啊。”

    公孙策望着夜色中那一点亮眼的白,摇摇头无奈地笑道。

    县衙大牢内,赵贵平一身油腻细汗喘着粗气坐在桌旁,手边是各式各样血迹斑斑的刑具,用牛皮糅制的长鞭上还有鲜血滴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质的焦臭味。

    刑架上的人血衣褴褛,瘦小的身子吊在半空一动不动,十根手指不寻常地弯折着,俨然是被活生生夹断了。

    “大人,”桌子另一侧的师爷停下笔,将写满文字的状纸递给赵贵平。

    “一字不落?”

    赵贵平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但看向状纸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日后的荣华富贵金山银山。

    他从前只贪财,从没干过刑讯逼供这等腌臜又吃力的活,头一次干就碰上这样一个硬骨头。

    十八般武艺招呼过一遍,他抽鞭子抽得手都酸了,上夹板的两个心腹也道从没见过这么硬气的人,是条汉子。

    可最后还是招了。招的好,早点招了就碍不着自己升官发财了,黄泉路上也能少受点苦。

    赵贵平假模假样地怜悯唏嘘了一阵,拍了拍手起身。

    “哎呦!”

    他怪叫一声,原是养尊处优的手上被那烧红的烙铁烫起了泡。

    “快快,去叫王大夫让他在前院等着,把这水泡给我挑了……”

    赵贵平疼得直叫嚷,路过刑架时上去就是狠狠一脚,“晦气!赶紧埋了埋了!”

    “大人,这还没断气呢……”

    “埋了!”

    一群人乌泱乌泱簇拥着赵贵平离开牢房,谁也没再管架子上吊着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只有夜里“呜呜”穿堂而过的风声,将他吹得晃动起来。

    犹同一具死物。

    牢房深处,传来不知是谁呜咽的哭声,压抑着痛苦。

    *

    展昭和白玉堂赶到县衙时,在摸向牢房的路上撞见了行色匆匆的季高,正往前院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走去。

    季高?!他怎么会在这?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不约而同看到了惊疑。

    这可是位老熟人,奸滑多疑、阴险歹毒堪称一绝,他不是在襄阳王手下当师爷吗?怎么会出现在茯城?还和赵贵平有了联系……

    展昭面沉如水,“走,跟上他。”

    白玉堂正有此意,于是不多言语提剑追了上去,和展昭二人坠在季高身后,目送他几步跨进了屋子。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二人清清楚楚瞧见了里头的赵贵平。

    不待思索两人翻上房梁,几步腾挪攀上了屋顶,身下房间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展昭轻手轻脚掀开一角瓦片,屋内的光便透了出来。

    “想不到,展大人干起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也是信手拈来啊。”

    白玉堂趴在展昭身边,贴着他耳朵调笑道。

    展昭被他呼出的热气搔得浑身不自在,往旁边挪了挪回瞪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办正事办正事。”

    从瓦片掀开后的缺口望下去,屋内似乎只有赵贵平和季高两个人,一坐一站,站着的赵贵平给季高递过去一张纸,说道:

    “下官将大人带来的那个犯人亲自审了一遍,知道的都招了。”

    “看来这个赵贵平确实是在给季高,或者说是在给……办事。

    “他递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白玉堂只瞧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角度问题上面记了什么他半点看不清。

    “是状纸。”展昭定睛一看心头巨震,沉声道。

    “上面写了什么?别是把蔡济……那小子现在不会……”

    白玉堂几度欲言又止,生怕自己说出的话一语成谶。

    展昭心下也是一乱,硬是逼自己镇定下来,

    “不行,看不到,我们还是去牢房看看吧。”

    话音未落下方的二人开口了,“这状纸上写的‘离开前将村民带去了连峰山北坡的一处山洞’,连峰山在何处?”

    “回大人,就在茯城西面,快的话一天就能赶到。不过……那山北坡山坳一个连着一个,找起来得花点时间。”

    赵贵平苦哈哈地搓着手,他手底下也没有多少人,那么大一座山搜过去真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去了。

    “那就多派点人手一起找,记住,派去的人一定要信得过。那人呢,你怎么处理的?”

    “大人,那老家伙骨头硬的很,下官费了些功夫才撬开了他的嘴,问完话人就没多少气了,下官已经命人处理妥当,绝不会教人发现。”

    “做得好,这人是我从街市上找到带过来的,那些村民们甚是狡猾,若是发现这老村长丢了恐怕会起疑,你尽快派人去山里找,免得最后人跑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季高说罢便起身离去,临走前还向周遭望了几眼十分警惕,所幸并未看到屋顶上趴着的展白二人,施施然离去了。

    “状纸不是蔡济的。”

    展昭回想下方二人的谈话,确定道,

    “他们口中的‘村长’若展某猜的不错应当就是葛家村的村长,是他联合了村民写下了请愿书。”

    白玉堂摇头叹息,“看情形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赵贵平、季高、襄阳王……残害百姓敛财造势,当真罪该万死!”

    “此事还需尽快向包大人他们禀报,白兄,你先回去向他们说明此事,我去牢里看看蔡济……”

    展昭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堂攥住了手腕。

    “诶你这贼猫,怎么,想撇下白爷一个人去英雄救美,伸张正义是吗?想的美,有事今夜回去再禀报不迟,反正五爷是缠定你了。”

    展昭此刻不想同他辩驳蔡济那小子算什么“美”,翻个白眼就要把手腕抽回来。

    “别不信,耗子缠猫的功夫你还没见识过呢。走吧,我来带路。”

    说罢便扬眉一笑,纵身向远处掠去。

    “无聊,世上哪有耗子缠着猫的?”

    一身侠义的御猫大人望着那道轻快敏捷的身影,垂眼低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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