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L打包了一堆甜品回到他的作战室，这些应该足够他撑到渡回来。他的心情比出门的时候好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被填饱了。

    他打开案桌上的笔记本，找到之前卡尔斯发给他的关于Beyond的训练文件。他本应该在跟对方见面之前就看的，但是一直被别的事情占据着时间。

    视频里面显示的是弗吉尼亚的SLA训练场，L很了解这个地方。弗吉尼亚是SLA的青训营所在地，不仅如此，联邦军事院校也在这个地方。这里也是陆军总部驻扎地，有着超高的安全防卫系统。在正式进入SLA之前，L就曾在这里学习并接受训练。不过在加入SLA之后，L就离开了弗吉尼亚前往各个驻派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这个训练场跟他离开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肉眼可见地增加了很多训练仪器。

    视频里播放的是Beyond的一段训练场景。画面中的人站在300米跑道的起点，随着提示音落下即刻跑出，仅花了15秒就跑完全程，然后他花了2秒翻过20米高的障碍墙（L注意到在最后10米的位置Beyond直接从墙面跳了下来），之后是一段500码的水道，他以标准自由泳的姿势8分钟就游完了全程，再之后是一段障碍跳、钢网伏地前行等常规项目，他都超过最优标准成绩20~30%完成。完成全套项目，他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L有些震惊，这是普通人能达到的程度吗？即便是通过号称全世界最残酷的SLAs魔鬼训练，恐怕也达不到这种成绩吧？还是说他远离训练场太久，现在的SLA队员的体能已经远超正常人类了？他迅速打开最新一期SLA各行动小队的体侧成绩，快速浏览了一遍，大多数都在正常范围，就算有极个别超过最优线的情况，也没有超过太多。

    他盯着画面中的Beyond的身影，他的训练服已经全部被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体上，让运动之后贲张的肌肉群曲线更加明显的显现出来。他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甚至没有过于明显的喘气，在L的印象中，即便是最优秀的训练员在做完这一套之后都不得不双手扶膝，大口喘气，更别说大多数人直接累趴在地上。也许这并不是他的极限。

    L被这个想法震惊到了。

    L打开另一个训练视频，是在打靶场拍摄的，分为两段，一段是静止靶，一段是移动靶，使用的是AR-50步枪。他用了不到10秒完成组装，然后开始射击，结果毫无悬念，50发子弹没有一发脱靶，而且都在10环内。L又打开一份PDF文件，里面是Beyond的ASVAB成绩单。ASVAB测试的是士兵对专业知识的掌握程度，一般对于入伍士兵的要求不会太高，超过31分就算合格。L当年的成绩是全科满分。他迅速浏览了Beyond的成绩，也是全科满分。

    L知道卡尔斯如此看重Beyond的原因了。

    他确实算得上一个天才。

    很少有人能做到脑力跟体力同时如此发达。他是在一边接受地狱般的训练的同时，一边学习的吗？L感叹他如此充沛的精力。他将自己稍微带入了一下，并很快得出结论，他无法做到这种程度。当然他也是以优异的成绩通过地狱测试的人，但是Beyond的成绩已经远远超过优异了。L并不是不能接受别人在某些方面比自己优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但是他还是稍微地对Beyond的成绩产生了疑问。倒不是怀疑他作假（要是能在号称地狱教官的卡尔斯面前作假，那也算得上一种本事），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不过现在并不是寻求答案的时机。他将他的疑问默默地塞在想象中的柜子里，等待合适的时间再将它取出来。

    凌晨4点的时候，L收到了从技术部发过来的黑箱数据解析的结果，以及船上监控录像修复的情况。

    “大佬，总算加班加点地给你整出来了，不过，监控记录只勉强修复了四段，剩下的都烧得妈都不认识了。”电话里的男人略带疲惫的说道，背景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艾伦，也给我点一份，妈的，饿死老子了。”

    “好的，谢谢。”L真心表示感谢。

    “说啥呢，应该的。你一直都没睡吧，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听不进去。就这样吧，挂了。”

    对于这样不经意间的善意，L总是非常受用，即便是已经习惯了独自在黑暗中前行，这样的小小的温暖，也让他觉得很舒服。

    L Lawliet  Beyond Birthday

    Beyond被透过窗帘的阳光唤醒。他昨晚睡得很好，难得的一个无梦的睡眠，让他整个人都精神百倍。他起身走到阳台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感受着清晨略带潮湿的空气亲吻在他皮肤上的感觉。这个驻地是在东海岸的格林威尔，Beyond已经在这里呆了3个月，他的大部分任务都是以这里为根据地执行的。

    三个月啊，感觉像是第一次看见这里的清晨。

    Beyond站在阳台上伸了一个懒腰。他的宿舍楼是在6楼，整个基地，除了行政楼外最高的地方。倒不是因为没别的房间，只是他喜欢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的感觉。就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当然他这话不会对着别人说，不然绝对会被人嘲笑中二病犯了。他看着远处的河流在金色的晨光中波光粼粼的闪动着，美丽的像是一副油画，但是这条河的名字却不太高雅，barber creek，哈哈，给这条河取名字的人不会是个理发师吧？

    他按照惯例先去训练场。现在是早上6点半，常规的训练是在7点半，此时场地上空无一人。这很不错。倒不是他害怕被人看见，只是他不喜欢被人像看猴子一样观摩。他像往常一样做了一套常规训练，然后回宿舍冲了个澡。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

    渡回来的时候，L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他动作轻柔地都到L的椅子边，准备拿毯子盖在他身上，但是L已经醒了过来。

    “渡，早上好。”L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L。”老人和蔼地笑着回应。

    “我今晚要去马来西亚，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L从椅子上稍微坐直了些，眼睛下带着明显的乌黑，认真地看着渡。

    渡丝毫不介意他刚回来就被安排了任务，反倒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虽说明面上是作为L的私人管家，不过渡其实更像是L父亲一般的存在。他是L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你去几天？”

    “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好的，我会为你准备好点心。”

    “谢谢你，渡。”L弯起嘴角，给了老人一个恬淡的微笑。

    “不用客气，L。”渡回以慈祥的微笑，“对了，有件事需要告诉你，我已经向研究所提交了正式的辞呈。”渡一直是研究所的骨干级科学家，手上的专利高达几百个，曾经供职于牛津大学研究中心，后来被重金聘请到国家国家实验室，参与的实验项目都是极具重要意义的，无论是对于国家国家，还是整个人类。尽管他荣誉傍身，但是他却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他今年已经70多岁了，银色头发已经爬满了整个头颅，他总是面带微笑地面对每一个人，在他的周边总是萦绕着令人感到舒适的柔光。L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他觉得如果真的有天使，那一定是像渡这样的。

    L对渡向研究所递交辞呈感到些许惊讶，不过很快就理解了。他是为了我才辞职的。L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但不可避免地又产生一丝愧疚。这么好的老人，他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去享受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禁锢在自己身边。他已经70多岁了…L拒绝继续想下去，似乎只要不提起那个字眼，既定的结局就不会发生。他很少有这么感性的时候，但是面对这个几乎给了他全新生命的人，他毫不介意自己幼稚的一面。

    “你知道，你不必这样做。”L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他本就乌黑的眼底更加严重。他几乎有些忧郁。

    “是的，但是我想这样做。”老人俯下身，伸出手抚摸着L那一头凌乱的墨色头发，“我想要帮你，这就是我的愿望。”

    有什么东西流过L的心口，温暖又强烈。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一点点从匣子里泄露出来，像萤火虫般跳跃着。它们并不炽热，但是L还是感到一股灼烧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涌出眼泪。

    “谢谢你，渡，为你所做的一切。”

    “不客气，L，我会一直在。”

    技术部发过来的黑箱资料里面包含了一段对话，说的语言似乎是马来西亚当地的某种方言。L将这段语音摘录下来，发送给FBI的侦查部门。修复的四段监控录像里面倒是拍到了一些人，不过他们都巧妙地用宽大的帽子遮住了摄像头的拍摄，将脸掩盖在阴影下，他们的衣服则是跟船员一样的制服，完全掩盖住了他们的身份特征。L用拇指跟食指研磨着下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放映四段录像的屏幕。其中三段拍到的是敌人潜入驾驶舱和甲板的画面，第四段则是一个小型冲突现场。伪装成船员的敌人似乎被巡逻队发现了异常，在要求他转身检查的时候，对方突然发起袭击，一个扫腿将巡逻队员绊倒，在他准备拿呼叫机的时候抽出别在靴子内侧的匕首，割开了巡逻队员的脖子。整个过程除了轻微的肢体碰撞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L反复观看这段视频，画面中的男子身高约185左右，体型适中，从帽檐下方隐约可见一些棕黑色的头发。L推断他的年龄大概在35岁左右。从他的动作来看，似乎有一些中国武术的痕迹。他拔出匕首的瞬间，从手套的缝隙中露出一节手腕。L将画面暂定在这一刻，然后不断放大。他的手腕内侧似乎有一片墨色的阴影，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被误认为袖口在灯光下的投影。这片阴影看起来像是一个符号，不过由于在手腕内侧，这个符号只能显出一半。

    L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纸，将这个图案尽可能详尽地画下来，然后根据线条的走势，推断出它被遮挡的部分可能的模样。他一共画了8副可能的图形形状，将他们连同原件截图一并打包发给侦查部门。或许这是多此一举，可能他们仅凭原片就能识别出这是哪个帮派的，不过L还是习惯将自己能做的做到极致，剩余的再交给别人。

    CIA和FBI都是情报收集部门，但是由于FBI成立时间更早，在世界范围内的分支机构更多，很多信息可能知道的比CIA更清楚。而且这次的敌人大概率是被雇佣干活的，平时可能参与更多的是犯罪类事件，跟军事行动大概率牵涉很少。SLA隶属于国防部，跟CIA是同一个部门，而FBI是隶属于司法部，按理说SLA不能直接跨部门寻求帮助，不过L能明目张胆要求他们做事肯定也是得到上级部门的同意的。这也是L尽可能将自己能做的部分做好，剩下自己实在无法短时间内做到的才交给他们做的原因。他们已经合作了多次，每次都能非常迅速地提供L要求的东西，L对此非常感激。

    此前L根据劫船发生点给出了几个敌人可能潜藏的城市。事件发生在马六甲海峡中段，L推测他们大概率会在马来西亚的某个地区上岸，最大可能性是距离最近的港口波德申。之所以这么确定他们不会去印尼，主要是因为距离太远，而且附近没有合适的港口。军部为运输这批货物选择的这条航线，本来预计是在巴生港补充物资的，劫匪可能已经提前知道这一消息，所以才会在将到达巴生港之前动手。这艘船从旧金山出发，已经在海上航行了20来天。这个时间，无论是人力还是船力，都已经是疲乏的状态。而且按照航行速度估计，第二天早上应该就能到达巴生港补充修整。这很容易让人产生懈怠的情绪。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可能也抵抗不了人的生理本能。能在7个小时将船上的货物卸下，再将船开到远离海岸的地方毁掉，这一定不是一个小的团伙。这个团伙有着非常熟练的海上打劫技巧，可能是职业海盗。

    当然也有不按照常理出牌前往别的港口的可能性，但是无论如何，越快到达陆地他们的胜算才会越高。海上的目标太显眼了。

    马六甲海峡是国际港口，即便是在战时，这里也被各国使用得特别频繁，但是跟它频繁的贸易往来不匹配的，是它不那么完备的治安系统，所以这里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犯罪者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