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多少货？”Beyond问道。

    “5万支AR-16步枪，2万支□□手枪，还有配套的子弹，以及一些别的装备。”L坐上了他的椅子，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开始浏览起卷宗。他不需要去翻早些时候CIA发给他的资料就能回答Beyond的问题。虽然这些数据他只看过一遍，但它们都很清楚地印在他的脑子里。

    劫匪并不是一个小团体，这是显而易见的。尽管这个条件已经筛选了大部分帮派，但是剩下的有嫌疑的团体的数量也是惊人的。而且这是帮派为自己劫的货，还是受人委托劫的货？这一点单凭现在的证据也很难确认。马来西亚的局势很复杂，或者说整个东南亚的局势都很复杂。这里不仅有海盗、□□，还有军阀。尤其是后两者，他们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有可能独自吞下这批货。

    Beyond走了过去，毫不忌讳地去看L的电脑。L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介意Beyond的行为。

    他看到了桌子旁边放着的几张纹身的草图，这是早先L画给FBI团队的。他看到了被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劫匪，不过很可惜他们都没有露脸，不然他至少可以知道他们的名字。看起来现在除了等着调查队的人找出更多消息之外，就是多了解一些东南亚的犯罪团伙的信息了，别的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他抬头研究着显示屏上出现的各个犯罪团体，以及L画出来的那副关系图。他操作控制台上的按键，点开各个犯罪团体的详细信息，仔细阅读起来。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透过窗帘的阳光一点一点地拉长光线。

    “这个帮派似乎跟别的帮派都没有太多的联系。”Beyond研究了一阵之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帮派很神秘，是一个新加坡的海盗组织，它并没有别的犯罪团伙那么活跃，FBI对它的关注也不是很多，知道的信息也少。”L瞥了一眼Beyond说的那个组织的名字，说道。

    “那它为什么在你的筛选范围之内？”

    “这个海盗组织之前劫过几艘大的货船，但是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的作案手法令人印象深刻。不过，由于不知道底细，无法下更多的结论。”

    “神秘又业务熟练的海盗团伙，不是很适合被雇佣过来作为劫船的帮手吗？还有，你看它的名字，影蛇帮，影，蛇，是不是跟你画的这幅图很像。”Beyond将L的画纸拿了过来，指着第三幅刺青图像。他将画纸沿着图像边缘稍微折了一下，使得图像部分在光线下隐藏在了阴影里。这幅画从正面看起来像是一片海浪，但是将图像侧过一点，确实很像一条蛇。

    L看了看图，又看了看Beyond，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Beyond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沙盘，“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吗？”他看起来有点尴尬，但是语气中又隐隐带着一些期待。

    “不，很合理的猜想。”L快速地回答道。Beyond不自觉地放松了肩膀，觉得松了一口气。他感到自己的胸口有颗小小的火星在一闪一闪地跳动着。他将它称之为喜悦。然而他又很快地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不就是被夸了嘛，值得这么高兴吗？

    L无视了Beyond天人交战的内心活动，继续说道，“虽然这个猜想建立在明确敌人雇佣海盗劫船的基础之上，而这一基础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实在的证据支撑。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劫匪手上的刺青就是这个图案。”L感觉到Beyond刚刚翘起来的隐形的尾巴慢慢地垂了下去，他话锋一转，“不过，同样的，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个猜想是错误的。”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其实很多推理最初都是一些天马行空的猜想，通过一步步地探索，最终证实。”

    L轻轻转动着椅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来验证一下你的猜想吧。”

    L的话音刚落，像是回应他一般，一阵来电提示音适时响起。

    Beyond看着L将耳麦熟练地扣在耳朵上，按下接听键。由于耳麦完全对外封闭，Beyond什么也听不见。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整个过程L没有丝毫的神情变化。

    “怎么样？”L刚一挂断电话，Beyond立刻就问道。

    L没有如他所料地那样直接给出答案，“CIA的情报人员告诉我，刚刚截获了一段从叙利亚发出的无线电，接收地点是马来西亚的芙蓉。”他将身体转到左边，在地图上立即找到芙蓉的位置。“这个地方是距离波德申港口最大的城市，也是森美亚洲的省会。”随着L手指的滑动，芙蓉的街道建筑在卫星地图上一一显示出来。

    根据CIA的情报，敌人大概率在芙蓉跟劫匪碰头，以完成军火交易。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交易地点。L浏览着地图，快速地获取着信息。这里足够大，各国商品贸易往来频繁，人多眼杂，即便运输大量货物也不会引人注目，而且相比它的邻居吉隆坡，这里的治安较为宽松，为犯罪活动提供完美的屏障。

    一旦确定了敌人的身份，整个事件就显得简单了。

    L脑子里迅速地草拟着各种行动计划，同时拨通了渡的电话。

    “时间提前了，渡，我计划今晚9点出发，请在这之前做好准备。”吩咐完渡，他转身面对Beyond，“你的猜想也许不错。现在距离出发还有两个半小时，你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做‘你的准备’。”L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的很重。

    Beyond本来还想再问些事情，但是L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他只好将自己的疑问暂时压下去，朝L点了点头。

    L到达停机坪的时候，Beyond已经等在那里了。就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他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上半身靠在运输机登机护栏上，神情放空看着远处的天，脚边放着一把狙击步枪。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本能地警觉起来，但在看到来人是L的时候又放松下来。他抬手远远地朝L打了一个招呼。

    “现在我们算扯平了吧？”等L走进时，Beyond从靠着姿势站直，咧开嘴朝他笑了笑。

    “算是吧。”L回了他一个微笑，随后迅速登机。他俩都没有带行李。这趟旅途如果不出意外，晚上就能回来。

    负责驾驶的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飞行员。此刻他正在驾驶室调试着按键。等L和Beyond在座位上安顿好，飞机即刻起飞。

    截获的消息明确了交易时间是在晚上8点，但是没有说具体的位置。也许通过城市的监控记录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显然现在没有这个时间。

    L乘坐的这架运输机由一代“鹰”式战机退役后改装而成，配有四台F110加力涡扇发动机，时速可达3500千米，是目前SLA速度最快的战机，比超级战斗机还快，不过它并不像战斗机那样可以配备机炮导弹等武器。它的主要且唯一的作用就是将L迅速地传送到世界各地。这是专门为L改造的战机。

    不过芙蓉并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他们只能将战机开到吉隆坡的空军基地临时停驻。这就意味着他们到了吉隆坡之后需要马不停蹄地前往芙蓉。L提前联系了派驻在吉隆坡FBI分支机构的同事，要求他们备好车。

    总之，时间紧迫，现在的情况不算太坏，但也远谈不上好。

    高速的战机优点是快，缺点是在飞机上只能一动不动地被束缚在狭小的空间里。这是L最讨厌的地方。刺耳的空气摩擦声和涡轮声吵得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几个小时的路程简直像受刑。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任务，L绝对不会采用这种通行方式。即便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仍然无法习惯。

    Beyond看起来状态倒是蛮好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能在这种地方睡着，L简直要佩服他。

    飞机一到目的地，立刻有人过来接应。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探员，大概25岁左右，身材颀长，有着亚洲人和欧洲人的混血样貌。他说他叫雷彭巴，负责协助L的这次案件。

    雷一边在前面开着车，一边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L介绍着案件的最新进展。他们已经按照L此前的要求对波德申港口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并记录下了21号晚上8点之后所有在港口卸货的船队。幸运的是，当天晚上在这里卸货的货船并不多，不然以他们目前的人手可能不够。

    L翻看着雷递给他的资料，因为没有港口录像拍摄设备，资料里面全是一些文字描述。当晚8点之后，有18艘货船在这里停靠，12艘在港口卸货。看来劫匪应该故意挑了这个时间点，减少被人看到的风险，这样确实有效，但是一旦被人盯上，目标的稀少又使得他们显得突出。12艘货船的货物中，有9艘运往芙蓉。

    不过运货公司倒是同一个，好运连连。

    L简直要笑出声来，而坐在后座的Beyond看到这个名字已经笑得前俯后仰。

    该说他们确实有点信仰在身上的，对吧？

    经过几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芙蓉。

    好运连连是马来西亚一家知名的货运公司，基本承包了整个国家80%的运输量，每天运送的货物量巨大，要从中找出21号晚上运输的那批有很大的难度。雷说他们实在没有人手实行调查，L表示理解。

    “关于新加坡的‘影蛇帮’你这边有什么新的信息吗？”L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查看着芙蓉的地图，偶尔跳转页面查看相关资料。

    “非常抱歉，并没有调查到新的信息。这个帮派行踪隐蔽，可能需要打入内部才能获取更进一步的信息。”雷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当然这没有撒谎的必要。

    事情并没有超出L的预期。现在有两条追踪方向，一条是敌人，一条是劫匪。根据CIA截取的信息，推测敌人应该是昨天晚上才来到马来西亚，如果能调查一下酒店的入住信息说不定能找到目标，但在不知道敌人的名字的情况下这条线似乎不太可能，何况他们大概率用的是假身份。如果从劫匪这条线查，就需要知道他们把货运到哪里，但也同样面临着身份的问题。两条线都不太容易，但后者更具有操作性。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去这个货运公司查货运记录吗？”Beyond身子向前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确实是最可行的方法。不过怎么潜入是个问题。可能需要一些伪装。”L仔细想了想，“我刚才尝试了一下攻击他们的网站，但是他们使用的是内网，完全与外部隔离。要查资料必须得使用他们内部的电脑。”

    “潜入的话，这应该是FBI的专长。对吧兄弟。”Beyond笑着拍了拍雷的肩膀。

    “我这边没有问题，但是我不太懂电脑之类的东西。”现在网络还不算普及，知道的人不多，精通的人更是稀少。L无疑是少数人之一。

    “你只需要掩护我潜入就行，剩下的我来解决。”只要L能碰到他们的网络，他就能知道。

    “好吧，好运连连在芙蓉只有一家分店，地址在城西。”雷一边开着车，一边告诉L相关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