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

    华府立家数百载,历经劫难无数,无数先辈为家族牺牲,他们死后尸骨葬入华氏祖坟,牌位就被供奉在这佛堂,这里名为佛堂实为祠堂。

    “华九龄拜见各位前辈。”少女俯首跪拜,挺拔的脊背弯了几分,往日清淡的眸子更浅淡了几分。

    突然听到墙角窸窸窣窣的声音,浅淡的眸子带上了笑意。

    只见从厚重的灰色围帘后面,钻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慢慢的蹿出围帘,还不忘护着手里的食盒,见到华九龄高兴坏了,“小姐,我来了,你怎么跪在地上啊,这多冷啊!快,我拿了垫子来,铺上就好了。”

    华六把食盒放在地上,麻溜的从背上掏出一个灰色棉垫,掸了两下灰便放到地上。

    华九龄却迟迟没有动静,眼里带着犹豫“小六,你不该来的,佛堂重地,闲人免进。”

    “小姐,你生气了吗?”小六小心翼翼的问道。

    华九龄淡淡摇头,“我只是担心连累你。”

    华六松了一口气,继续把食盒打开,是上好的玉面芙蓉汤,“你我之间说什么连不连累,只要大小姐你不生我气就好了。”

    “快喝吧!这是我从厨房现拿的,绝对新鲜,那馒头就不要吃了。”华六将食盒摆在中间,馒头挤到角落里。

    说完还不解气,把馒头扔的老远,“这东西怎么吃吗,家主也太过分了。”

    “小六。”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能说家主的半点不是。”华六拿了一把勺子轻轻的放在汤碗上,把汤碗捧给华九龄“快尝尝。”

    华九龄看着华六殷切的模样,实在不好拒绝。

    拿着汤碗慢慢的喝了一口,眼神一下就亮了,“鲜香味十足,倒不像是厨房的餐食了。”

    华九龄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的,华府向来饮食清淡,平日里连盐味都很少见,这般鲜香十足的菜倒是十分少见的。

    华九龄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个不会是?”

    华六也低下了头,懊恼的摸着自己的脑袋,这是他从厨房随便拿的,估计还真的是,若是她的可真是麻烦了。

    现实深深给她们上了一课,佛堂外传来叫骂的声音,还有周围叽叽喳喳的附和声,光听这嗓子就知道是寄居于此的—孙二娘子。

    华府有两个最不好惹的人,一个就是威严十足的家主,一个就是这个让你有理说不清的孙二娘子。

    至于孙二娘为何敢如此嚣张,自然是因为她是先夫人的远方表妹,仗着与夫人沾着几分亲,自持自己救过这华府唯一的子嗣,向来是在这华府横着走。

    孙二娘子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是华九龄偷了她的汤,只是有人看见华六在厨房偷偷摸摸的,不过这又如何,华九龄在佛堂不敢出来,怎样说还不是她说了算,这样他儿子进武堂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我是不是又惹祸了啊!”华六有些害怕,倒不是害怕孙二娘子而是害怕连累他家小姐,本来他家小姐就处境艰难。

    “没事,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是我们喝了这汤。”华九龄淡定的喝着芙蓉玉面汤,居然都挨了骂了,自然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美味。

    “果真味道不错。”说完淡定的擦着嘴角,而一旁的华六却慌的不得了,外面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了,若是不出去怕是罪名都给定完了。

    “大小姐,你就由着她这样诋毁你。”

    “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嘛?更何况说说而已,我又不能少一块肉,何必当真。”华九龄淡定的开始抄写佛经。

    “小六,你快走吧!她不敢闯进来的,若是再不走,只怕是真的被拿住了把柄。”

    “好吧!”华六也明白私入佛堂乃是大罪,若是被抓到了,他倒是无所谓,最多就是被打一顿,就是要连着小姐无辜受累。

    “大小姐你保重,我会悄悄来给你带吃的。”华六恋恋不舍的走进厚重的围帘后面,掀开一块板砖,里面是一条通往桃源的地道。

    小时候华九龄也常常被罚跪祠堂,按例,受罚者不得贪图享受,每日只得3个冷馒头,跪在青石板砖上抄写佛经十遍。

    华九龄最长的时候被罚过两个月,那时候她才九岁,日日煎熬之下,发了高烧也无人发现,还好华六十分担心她,趁着夜晚的时候偷偷来见她,不顾家法门规,把她带去见了大夫,自然挨了一身重罚。

    后来两人就想了一个法子,直接从桃源挖了一个地道过来,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外面的叫骂声依旧没有停歇,华九龄有时候都佩服孙二娘的肺活量,从前扯到后,从三大姑七大姨,扯到她那早逝的娘。

    孙二娘单手叉腰,一只腿支在花园的石椅上,“你说我那蕙质兰心的姐姐哦!要是知道她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是个贼,也不知道会不会从坟里面跳出来。”

    孙二娘说的尽兴,全然没发现危险的来临,“不过我那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华大哥有出息就赶着来投奔,最后啊!”

    孙二娘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光照射到自己眼睛上,往下看才发现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啊!”

    “华九龄…你敢!”

    华九龄冷笑,目光渐渐下移,“我为何不敢,表姨当真觉得我怕了你不成,你这脖子上戴的是我娘的翠玉双喜珠串吧!”

    “你胡说,这,是我的。”孙二娘眼神滴溜溜的转,“这是你娘送给我的。”

    华九龄嗤笑一声,“有何凭证。”

    “她们都看见了的。”

    围观的三人纷纷点头,“我们亲眼看见夫人给表姑娘的。”

    华九龄漫不经心的用劲,孙二娘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是吗?”

    三人紧张的看着华九龄,纷纷摆手又点头。

    “是,还是不是。”

    “是。”

    “陈二嫂子,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十二年前秋日进的府吧!我还曾去见过你的婚礼,我年早于十四年前就去世了,你是如何见的,见的是我娘的鬼魂吧!”

    中间微胖的妇人顿时失了言,“想来是我记错了吧!”

    左边稍高的妇人还是力挺孙二娘子,“是是华府的家生子,我的父兄都是为华府牺牲的,我可以证明是夫人给孙二娘子的。”

    “华倩倩。”

    那娘子明显一愣,这小姐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得父兄余恩,特赐姓为华,幼时走散,二十芳龄才得以找回,后嫁于田庄上的管事为妻,那你说说你又是何时见的。”

    眼见底细全被人揭露了,华倩倩也明白自己是没有了辩驳的余地,便悄然退下了。

    华九龄小心翼翼的摘下珠串收入怀中,眼睛里像是有一只控制不住的猛兽,“你怎么敢,不过一介村户,仗着与我母亲有着那点点血缘,便在这府上作威作福,如今到还敢说起我母亲的不是了。”

    孙二娘心里害怕的紧,生怕这侄女手上一用劲,自己就身首异处,“那个侄女啊!是表姨说错话了,你就原谅表姨吧!”

    “凭什么。”华九龄匕首高高的举起,眼见就要割破孙二娘的脖颈,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突闻一声断喝传来“住手!”

    华九龄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挥舞在空中的手像是被什么狠狠抓住再难下移半分。

    “华大哥,你可算来了,快救救我啊!九龄这孩子要杀死我啊!”孙二娘看见救星来了,用手捂住胸口,立马期期艾艾的叫了起来。

    华天容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对着华九龄呵斥道:“还不把刀放下,成什么体统。”

    华九龄认命的把刀放下,突感一阵掌风传来,不敢躲避,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白皙的脸上出现五个清晰的红印,微低着头,清晰的看着那几人嘲笑的嘴脸。

    “父亲!”抬头间眼眸中星光点点,又倔强的散去。

    为何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罚我。

    低头低声道:“我没有错,是她们挑衅在先。”

    “跪下,无论何人先犯错,我看到的是你持刀伤人,你说是还是不是。”

    华九龄慢慢屈膝跪下,咽下屈辱,眼里全是不屈,无论怎样,错的都是自己罢了。

    孙二娘子得意的笑着,决定再加一把火“华大哥啊!你可得好好收拾这个小妮子,简直不像话,你可是让她罚跪佛堂,她自己就敢偷跑出来,还要杀了我啊!”

    旁边两人连连附和,华九龄冷眼扫过去,这才看到角落还有一位看起来精瘦的妇人,原来是她偷偷去报信的啊!

    华天容怒气上涌,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是这般桀骜不驯,连在他面前都敢这般目中无人,平日里还不知道怎样作威作福啦!

    今天偏要好好挫挫她的锐气,拿下腰中束起的长鞭,只见那长鞭长约两尺,缠着银丝,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寒光。

    “啪!”

    长鞭破空而来,发出“咻”的一声,华九龄咬紧牙关也承受不起这一鞭的重量,手撑了地又倔强的跪直,像是宁折不弯的杨柳。

    “胡作非为。”

    “擅出祠堂。”

    “你可真的是可以!”华天容一字一段鞭子落下的速度比话快得多,不一会洁白的地面上慢慢渗出血迹。

    华九龄倔强的抬起头,眼里不屈的目光,带着点点火光,简直要把华天容灼伤。

    “你不服是不是?”

    “是!”

    “你不服我今天就打到你服为止,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华天容将鞭子挥舞的更加用劲,空气中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华九龄小声的哼叫。

    华六本来打算回桃源,突然看到小厮们都躲在一处假山后面说着什么。

    “你说家主不会真的要把小姐打死吧!”

    “那可说不准,家主怒气上头,下手都没有分寸。”

    “啊!那该怎么办?谁能来救一救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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