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天空淅沥沥地在下红色的雨,电闪雷鸣下“嫁女府”三个血红的大字被照的发亮。空旷又冷清的大堂里罗列着一排又一排的白色纸人,他们咧开鲜红的嘴唇,嘻嘻地发笑。

    风雨交加中有两个人影有意地避开所有的之人,鬼鬼祟祟进了一扇黑色雕花木门。

    “小瞎子,你确定这里有?”其中一个人持怀疑地语气问。

    “先去看看。”另一个人不容置疑地答。

    他们借着手中的烛光点燃烛台,这才看清眼前的环境,昏暗烛火下一排排黑漆木质的牌位环绕四周,冷冷地审视这两位“不速之客”。

    祠堂中间由一块块石板铺成环形,在最中间的那个圆里横立了一口黑漆棺材,棺材被八颗钉子死死封住,上面画满了各种诡异的符号和古文字。这些符号文字深深地嵌在棺材上,和它融为一体,就像活生生从棺材里长出来一般。

    又一个闪电惊过,照亮了屋外的牌匾,上面写的——祠堂。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红色马褂服的少年动了,他镇定自若地绕开棺材,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牌位面前伸出手——

    从供桌上拿起一根香蕉,慢条斯理地剥皮,吃了一口后评价:“是真的。”

    另一个人听见他这句话,也走了过来拿了包饼干开始细嚼慢咽。

    “不过,跑到这里来偷吃贡品,那个嫁女要是知道还不得杀了我们?”

    “先吃饱再说。”

    是的,他忘了,这人一直这么毫无计划。

    是了,这个吐槽的人就是林之,这两个偷吃贡品的就是不久前被花轿送进嫁女府的桑无劫和林之。

    在无界碑内实在很难找到活人能吃的东西,尤其嫁女府,不仅目光所及都是纸做的,就连那些纸人端给他们的吃食都是纸做的,根本吃不了。

    进府后,两人便被关在房中,又是沐浴焚香,又是穿新郎衣之类的。直到第二天凌晨好不容易挑好时机偷溜出了房间找吃的,而祠堂是离他们住的地方最近的屋子。

    幸运的是门外一个看守也没有,不幸的是这也可能说明主人觉得不需要看守也逃不出去。

    待简单饱腹过后,林之环视一圈密密麻麻的牌位才隐隐察觉不对劲,他疑惑地问:“一般像这种祠堂,不都是供奉同一个姓氏的祖先吗,”他的手指从下往上慢慢滑动,表情愈发沉郁,“但你看这里,姓氏都不一样,而且好像都是女性。”

    桑无劫顺着林之的手指看过去,陈招娣、刘淑贞、张亚男、王小妹......,一个个漆黑的女性名字环绕他们,血红的牌位搭成一座死亡佛塔。

    为什么都是女性?而且数量如此庞大的牌位群,居然出现在这一座祠堂里。

    两人都没再开口,诡异感自内而外散发,屋外的风雨吹不进死寂的屋内。

    “犹记春光斐然,不曾有梦~~我恨容颜常驻,我厌笑颜连连~~

    我撕碎了你的脸,吃掉了你的肉,挖了你的心肝,成了你的人,

    啊,我终于,成了你的人!”

    一段女子哀怨婉转的唱腔响起,突然祠堂的大门被打开,眼看就要被发现,林之赶紧拉起桑无劫躲在红绸帷幄后面。

    “七月十二,宜,祭扫。”

    门那边传来一个机械的男音:“今日祭扫,今日祭扫。”

    待他越走越近,两人才发现这说话的竟然是一个等身纸人,嘴里念念有词,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纸桶。看见只是个弱不经打的,林之松了一口气,他轻声地走了出来,掏出美术刀迅速地架在了纸人脖子上,威胁道:

    “不想死就老实点。”

    纸人吓得桶和布都掉在地上,滴溜溜地眼睛直转不停,不断重复地说: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那我问你,怎么我们走了那么久,为什么只看见你一个纸人?”

    “睡觉,睡觉,睡觉......”

    林之有些不耐烦,他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这里的出口在哪?”

    只见纸人犹豫些许,眼神里闪现狡黠的光,言语中透露些许兴奋地回答:“水井,水井,水井......”

    很好,林之干脆利落手起刀落,纸人被轻松地划开,裂成两半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往外逃窜。

    桑无劫走出来嘲笑:“他说谎话的本事连你都不如。”

    “至少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看见水井就直接跑。”

    为了避免暴露,他们商量后离开了祠堂,打算到处再去找找出口。

    只是刚走不久,祠堂棺材上的钉子开始松动,一阵铃声响起,女人幽幽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

    “啊,我终于,成了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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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阴沉的天空下红雨倾泻,空气格外沉闷。

    雨水自屋檐顺流而下,滴在回廊边上,一滴滴的声音格外清晰,亦沉默地难耐。黑暗和红雨遮挡了大部分视线,让人几乎看不见其他的建筑,不断穿梭的回廊像手心的命运回旋线,没有尽头。

    明明之前走过,但这次桑无劫总觉得浑身不适,像被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猛地一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

    林之似乎也受到了天气的影响,鲜少说话,只一味地往前走。

    脚下的路似乎被拉长,又无限期拉远,久而久之,绝望感油然而生。

    压抑的氛围蔓延开来,几乎喘不过气。

    怔仲之间,林之直直地站在前面不动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桑无劫回过神来,问了一嘴:“怎么了?”

    “又变成红路了。”

    林之指了指右侧,熟悉的土质再次出现,来时没注意的细节在脑海里变得清晰,树木、花草、房屋......虽然之前也在下雨,但能隐隐看到藏于雨中的这些东西。

    “连一个纸人都看不见了。”

    林之淡淡地说,这才是最奇怪的点,所有的活物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条没有尽头的回廊。

    不对劲。

    两人同时涌现出这种感觉。

    “来的时候不是这种路,也不是这样的回廊。”

    不仅是路,被红雨洗刷的还有他们的记忆。林之想起来了,不是红路是石板路,而且他们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回廊,直接穿过院子就是祠堂。

    桑无劫也察觉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被蒙了一层布,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盲目地一直在这条走不出去的回廊里绕圈子。

    像是在验证什么,他跨出回廊,随后摇了摇头,什么都看不到,万物皆正常。

    眼睛出问题了,桑无劫迅速反应过来。

    他跨了进来,奇怪的是身上并未有湿痕,脚底也是干干净净,没有留下鞋印。思索了一会儿后,脱下墨镜走到林之面前,渗人的眼珠里嵌入他的身影,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

    “你看看我的眼睛。”

    林之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后,神情一凝,就在看过去的瞬间,一个身穿破旧红嫁衣,披着暗色红盖头的女人显现在身后。

    女人的身体半悬空,一双脚小到不可思议,而她的手正死死地捂住桑无劫的眼睛,轻声呼唤:“新郎,新郎~~”

    她这样肆无忌惮,桑无劫却毫无反应,如同一个聋哑人,听不见也看不见。

    这是碰上鬼遮眼了,这鬼的来头还不小,居然连他都能中招。林之心中了然,他慢慢地滑出藏在袖口的美术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就说别偷吃她的贡品,你看,倒大霉了吧?”

    随后又轻声嘱咐:“千万别动,划伤不赔。”

    瞬间林之冲他肩膀就是一刀,桑无劫眼睛都没眨一下,女人迅速松开了手,但还是被林之的刀尖划破了红嫁衣。

    “呜......呜呜呜.....”

    下一秒女人竟然抚摸着自己被划破的袖口嘤嘤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倒像被他们欺负了。

    林之收好刀,恶趣味地也学着女人呜呜大哭,

    哭?谁不会似的。

    吓得女人直接止住了哭声,变成小声啜泣,乐的他合不拢嘴。

    不过在她松手的瞬间,景色也恢复正常了,桑无劫视线清明,他转头冷淡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蒙我的眼睛?”

    女子低柔委屈的回答从盖头内传来,嗓音听起来十分年轻:“十四,好玩。”

    “十四?那你跟着我们干嘛?”林之听见回答收起玩笑的神色,不解地问道。

    过了一会十四缓缓抬手,葱葱玉指点了点桑无劫:“他,我熟人,新郎。”

    “哈哈哈哈,绷不住了,原来小瞎子你已经结婚了?新娘就是她?”

    桑无劫听见这句话先是无语,随后仿佛想到什么般脸色突变,第一次露出急迫的神情:“为什么说我是你熟人,你是不是在哪见过我?”

    十四沉默了会,怯怯地说:“我的记忆被偷走了。”

    后来又补充了一句:“但你的气味,很熟悉。”

    桑无劫听见这句话似乎有些失落,仍然没有放弃地追问:“你还记得其他的吗?任何都可以?”

    十四愣在原地想了半天后认真地说:“你说,藏好了,不能被找到。”

    这句话没头没尾,藏什么?不能被谁找到?

    林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突发奇想:“既然记忆被偷了,那十四你知道怎么把它们找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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