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公,你说这要怎么审?”宗正寺的官员摸不着头脑。
这种皇帝的家事万一拿捏不好度量自己就要玩完,还是先打探一下的好。
夏公公眯着眼扫视一圈,抱拳往宫里躬了躬身子:“圣上说了,这行径恶劣,断不可以饶恕。您只管公事公办便好。”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宗正寺的官员更是汗流浃背。
在场的皇子都先单独叫到屋内审问一遍,每次回来叫新的人过去大家眼神里各有异样。
审了一圈下来,官员递给夏公公一张纸条即刻回宫,至于皇子们也可以各自回府。
看似事情告一段落,但又只是开始。
毕竟没人知道那张纸条里到底写了什么。
说了些体面话最后都心照不宣离开,秦念本要留下却被林攸请出去。
“二殿下若还是顾及这点兄弟情分,还请回去等消息。”林攸眼下赤红,虽已抹上不少胭脂但还是难掩泪痕。
这是不就是变相咬定是他做的!
“都觉得是我的问题!”秦念站在一地破碎的瓷器当中,又随手扔出去砚台,“滚出去!赵澄人呢!叫人过来!”
“不是殿下做的殿下何必动怒。”令人安心的熏香飘进屋内,侍从都如释重负连忙退了下去。
“那是谁做的?”
“现在还不确定。”
气氛顿住几秒钟,秦念目光一冷,紧盯赵澄,心中虽有人选,但还是这话在唇齿间徘徊许久,最后像是在牙缝间挤出来似的。
“是四弟。”
“殿下......”
“这些事情不是他还能是谁。”秦念像是失了魂喃喃道,猛得抓住赵澄,指甲像是要镶进他血肉一般,“赵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我一直都会在殿下身边。”
门被推开,之溪用手挡了挡光线勉强睁眼,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
“你们去外面守着。”
“这......”跟这样的人待在一个房间里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我自有分寸,你们只管守好。”
火光被隔绝在门外,此时之溪才看清林攸的面容,她蹲下身与她平视直言不讳:“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做这事。”
谁最有可能?
她问出这个问题之溪脑海里想到很多的名字,每个人都脱不了嫌疑,她只能摇头。
“当时你是怎么接触到杯子。”
“他们把我错认成府里的丫鬟,让我端过去。”
“为什么不和他们说你是客人。”
之溪顿了顿:“不想在现场惹出不必要的问题,我想着就是端杯茶的功夫,也没什么。”
这个茶杯无论是谁端过来这下场都是一样,现在整出这一出,只是这个人刚好是李之溪而已。
换做别人估计就是一顿严刑拷打,最后扛不住只好逼供,死无对证最好就能让那人随意发挥。
只是对方估计就算把脑子抓破都没算到之溪居然能解这个毒。
“有人来找过你吗?”
“赵澄来找过我。”之溪正好奇他们这个关系,正好问问,“不是你让他来的吗?”
“我没有。”林攸一时哑然,“他和你说什么了?”
之溪如实回答,林攸没接话,但心底刚萌发的疑虑却被打消,但之溪却道。
“还没查清楚前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之溪平静阐述,“林,秦公子他醒了吗?”
林攸神色黯然:“太医说还残留大部分毒素在体内,醒过来还需要一些时日。”
外面的火光摇曳,人影起伏。
之溪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半晌启唇,嘴唇张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攸一愣遂脸色暗下来:“你这是为自己找借口脱罪吗?”
之溪嘴角扬起笑意,目光越过林攸望向外面的剪影:“我本就没做,何来脱罪之说。”
林攸转身就要离开,被之溪叫住。
见自家小姐出来,侍女连忙跟上去见林攸神色严肃:“小姐你没事吧。”
“我也乏了,先回去歇息,祖母那边多留心些。”林攸揉揉眉心,
月上梢头,几声鸱鸮一落,黑影在房檐上悄无声息地在黑夜中穿行,最后在秦仲养伤的房间平稳下落。
人狠手快,二话不说就往棉被中刺过去。
但没有想象中的温热的液体,除了扬起的棉絮什么都没有,掀开被子,只是一堆软枕。
意识到进了套圈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屋外众多的脚步声逼近,藏在暗处的侍卫蜂拥而上钳制住他。
杀手眼看大事不妙就要咬舌自尽,但林攸就像是事先预料让人把他嘴堵住,在他牙槽里取出毒药。
好在之溪提示,她私底下提前把人转移走,要不然险些就要......
还要服毒自杀,我偏不让让他如意。
至于身边的侍女,现在先把人关起来在做打算,如果自己身边贴身的侍女都有假,那其他人呢?
这样的人当然不止一个。
秦恒听完手下传来的消息,神色并没有很大的波动,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很意外。
“我们还要派人去吗?”
“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必再去。”秦念恒摩挲着手臂忽道,“她现在在哪?”
侍从顿了顿才想起主子说的是谁:“还没查到,杜姑娘把我们跟过去的人都甩掉了。”
都是在主子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能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以及彼此的手段。
“还真是学以致用。”半晌,秦恒粲然一笑,“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把人带回来就可以。”
她以为走了就能和他桥归桥路归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傻得可怜。
但自从他上了他这条贼船,就算是哪怕一天翻船了沉下去,那也得和他死在一条船上,才算不枉他和她的这份交情。
杜年握在手里的杯子突然毫无征兆从手里摔落,吕元青身边的云白把新沏的一杯茶放在桌上。
“有什么想说的,慢慢说,别紧张,这里没人进得来。”吕元青把茶杯放在嘴边。
“我有条件,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俞钧行往椅子背仰,神色上下打量。
杜年从容不迫从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递过去:“这是我全部要求,只要你们点头,我就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纸张上都是要银钱和车马,是一份再完备不过的“金盆洗手”的清单。
“这个事情没结束前,你觉得你能去哪。”吕元青抿了一口茶水,“你觉得你手上拿着这么多东西,能当甩手掌柜说走就走?”
“所以我来找你们。”
“你觉得我们凭什么接受你。”俞钧行声色平静,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换而言之,姑娘跟着他不愁吃穿,何必找我们。”
据他所知的情报,她一开始是做杀手在一线干活,和鱼龙盟也有不少摩擦。但后面就退居二线,在深宅大院当起小老婆。
“在你眼里金丝雀是个美差?”
杜年的冷嘲热讽让俞钧行一噎,他也不是有事憋在心里的性子,开口就要怼。
吕元青眼疾手快拦下,待云白把人带下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姑且偃旗息鼓。
“我知道你心底有怒,但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吕元青蹙眉,“你还不如去怪他主子,怪她做什么。”
吕元青点中他的小心思,气焰降下去不少,讪讪别开脑袋,还没等他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外面哄乱声,俞钧行起身查看。
“好啊好啊,没想到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小饼子手里握着刀抵在杜年的腰间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把眼前的人都生吞活剥了似的。
杜年面无表情任由刀尖对准自己,小饼子一个没留神,电光火石之间攻守之势易形。
被擒住的小饼子也并不意外,只是死死盯着俞钧行。
俞钧行对上他的目光心底警铃大作。
“你做了什么?”
小饼子沉默不语。
“你做了什么!”
俞钧行几乎是吼出声来。
“不过是拿你们的命去换之溪姐的命。”小饼子一字一句,“你们不在乎,自然有人在乎。”
俞钧行和杜年彼此对视,心底皆是一惊。云白快步往屋内去。
“赵澄和你说了什么,你这样除了把我们都往火坑里推还能做什么!”
小饼子火气不降反增:“那又如何,反正你们都只想着你们自己!”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有错吗,你们在背地里都在做些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没点底吗。”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云白打住,小饼子被押下去,这事才暂且算是完了。
“还有吗?”赵澄把手里的鱼食一点点撒入水中,面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波澜。
“那个叫福兰的姑娘也被带过去,不过没弄出什么动静。”侍从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看赵澄没什么反应接着说下去。
“要去把人带回来吗?”
“不必了,成不了什么气候。”赵澄把碗里的鱼食一倒而尽,拍拍身上的灰从草地上起来,“按计划行事,至于李之溪那的变数......”
“都在计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