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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日常四

    【三十而已】

    袁婴活不过三十岁——这是她八岁时,一个路过袁府的道士说过的话。

    当时她的表兄袁绍就发了怒,把他轰出了府,回来气呼呼地跟她说:“别听那妖人胡言乱语,阿婴你定能长命百岁!”说着还带她去附近的庙里求了长生签,比她还紧张。

    袁婴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不在乎什么时候死,只在乎自己怎么死。

    “兄长别生气啦,不过是口头之言。我们去找阿瞒兄玩吧。”袁婴拾了风筝,拉拉他的袖口,笑得灿烂。

    “你阿瞒兄被先生留了堂,不能来了。”袁绍有些幸灾乐祸,牵紧了她的手,“走,兄长带你去那处最高的山上飞最高的风筝,让他们都开开眼!”

    “可父亲那边…”

    “没关系,不告诉叔父他们。况且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袁婴看看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的袁绍,用力点了点头。

    “嗯!”

    稍大一些,袁婴整日跟着他们习练武功,读览兵书,虽无大成,也算是积累了些才学。曹家阿瞒顽皮的很,无趣之时,便撺掇袁绍去拐人家新娘。

    “城东那家富贾新迎了一个冲喜的媳妇,队伍经过城郊,我们去闹他一闹!”

    袁绍虽觉的不妥,但也同意了,仗着年少气盛骑了马便与他直奔接亲队仗,走时不忘带上袁婴。

    “女孩子家,你带她来混钻什么?跟我们学坏就不好了。”曹操向来疼爱这半个妹子,见袁婴也上了匹马,立刻打了袁绍一下。

    “叔父管得宽,她平日没有骑马的机会。去玩玩也是好的。”袁绍不以为然,还嘱咐她道:“阿婴,你去那边的山坡等着。待我扰乱队伍时,阿瞒兄抢了婚车带到那里,等夕阳沉边,你便把婚车再带回原处。”

    “知道了,兄长。”袁婴应了,一甩疆绳,乘马扬长而去。久违的自由感扑面而来,让她心旷神怡,差点跑过了山丘。不多时,曹操带了架婚车走来,叮嘱她看好人,便兴奋地驰马回去了。

    想必是还没闹够吧。

    袁婴无奈地笑笑,下了马,好奇地走到车前,听到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莫不是受了伤?

    她顾不上什么习俗礼法,忙爬上车掀了帘子,向不见了盖头的新娘子问到:“夫人可是哪里受了委屈?”

    碧玉般的新娘子吓了一跳,见是个姑娘,便稍稍放下心,坐着向她服了服上身:“不是不是,小姐莫忧。刚才的骚乱…是您的同伴闹出来的吗?”

    “夫人别担心,我们不是贼寇,那两人只是顽劣的少年而已,闹了车仗,惊了夫人,实在对不住。傍晚我就送您回去。”袁婴安抚着她,不解地问:“既不是受了累,夫人为什么哭泣呢?”

    “没什么,只是出嫁舍不得家人罢了。”

    “夫人撒谎。”袁婴看着她躲闪的泪眼,斩钉截铁地说,“您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彼之言入我之耳罢了。”

    新娘子犹豫再三,终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妾身不由己而已。”

    夕阳时分,袁婴如期将婚车带回被闹得筋疲力尽的车队,策马回城,于城墙口与曹袁二人会面。

    “闹得开心,还未见那媳妇是否美貌?”

    “阿瞒,仅此一次,不能再去了。”

    袁绍跟曹操打着趣,见她心事重重地回来,忙上前察看:“阿婴怎么了?难道那仪仗欺负你了不成?”

    “没什么。”她摇摇头,转头看向那落日,“兄长,那家冲喜媳妇是门当户对嫁过去的吗?”

    “听说是个农家女。婆家算了生辰八字,才找了她给那病怏怏的公子冲喜。”袁绍回忆着,见她轻轻叹息,“怎么?”

    袁婴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那抹斜阳慢慢地沉了下去。

    袁婴及笄时,袁曹家都来贺喜。袁隗给她作宴,赐字“简宁”。

    她的生辰宴办得轰轰烈烈:推杯换盏,声乐齐舞;酒酣之时,袁绍兴起,与曹操舞剑,赢得满堂喝彩。

    袁婴见着一番又一番亲戚,好不容易闲下心来,匿在席间吃酒吃菜,只望别再忙亲。她敏锐地听到父亲与来客们笑谈着什么,半推半就时,言辞间透出一句“还是让她嫁回袁家为好”。

    及笄日上就已筹划她的婚姻大事了?

    她苦笑,笑看众人心思不一,苦在前路渺渺如茫;杯酒下肚,辣得她泪眼朦胧,辣得舞姬腰上流苏与古琴笙箫混在一起,荧光闪烁,模糊了大片人脸。

    如此,活不过三十岁又有什么可怕。

    袁婴揉揉眼睛,悄悄离席,步至偏亭;她倚着红亭的边柱,望着天上的月牙,抱着崭新的佩剑,沉沉地睡去。

    梦里,那冲喜新娘看着她笑,她问笑什么,新娘不答,转身走进黑暗。

    “阿婴?”

    突然有一只手搭在肩上,将她猛地唤醒;映入眼帘的,是袁绍那张微醺的脸。

    “醉在这里,可是会着凉的。”他笑意浓浓地半眯着眼睛将她扶起,顺手掸了掸她裙边的细尘,“新衣服脏了,就不好看了。”

    “兄长啊…”袁婴昏沉沉地站着,冲他一个劲地傻笑,“你送的配剑,我很喜欢。他们只会送些千篇一律的布匹宝物,真是受不了。兄长怎么在这里?”

    “叔父看你不见了,让我来寻你。”袁绍见她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还是搀着她坐在了石椅上,“不会喝酒就别勉强了。”

    她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笑。

    “兄长。”

    “嗯?”

    “我将来是一定要嫁人的吗?”

    袁婴感觉身边人一愣,扶在手肘上的手都僵了不少:“怎么,有人来给阿婴提亲吗?”

    “言语之间已露微词。为什么我如此顽劣,没有女德,还有人想娶我?是因为我是袁家的女儿吗?”她不停地眨着眼睛,似乎想把映在眼中的弯月看成圆的,“兄长日后也一定是要成家的吧?父亲说过,他一定会给你找个贤惠的妻子。”

    袁绍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悦地开口。

    “…我并不想要什么贤惠的妻室。她与我合得来就行。”

    “真是简单的愿望啊,祝兄长早日抱得美人归。”袁婴伸了伸懒腰,打趣着他。

    “阿婴不想找个优秀的夫君吗?”

    “无所谓啊。”她晃着两条腿,笑眯眯地看向他,“毕竟婚姻是父母之命。自然,若是他待我好,我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他对我不好,我就拿着兄长你送我的佩剑杀了他,大不了亡命天涯,也比作囚鸟好。”

    袁绍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

    “好,到时我就和阿婴一起逃到天边去,谁也管不了我们!”

    袁婴笑了,握紧了手中的剑。

    时光荏苒,袁婴再听说袁绍之事,便是他受何进辟召讨黄巾,有功而为中军校尉。那天她记得很清楚,袁绍官爵厚禄还乡之时,第一件事就是登门提亲。提她的亲。

    “我倾心简宁已久。”

    她坐在父亲身旁,看着他提硕礼郑重地拜在面前;袁逢大喜,遂选定吉日送女出嫁。

    袁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笑,看他牵着自己的手激动无比。

    她总觉得,袁绍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除了欢喜与倾心,也多出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黄道吉日,袁婴与袁绍喜结连理;拜别父亲,她便前往夫君家宅,成了袁夫人。

    红烛摇曳,她拿着那把佩剑,笑着问袁绍:“本初可还记得我当初誓言?”

    他心下了然,携了她手,放在心上。

    “夫人放心,袁绍定不负你。”

    袁婴看着他,自顾自地笑了。

    乱世之中,女子难当。

    袁婴仍是像往常那样,读书遛马,训练武艺,巡街拜坊,空闲时还与袁绍谈谈政事,出出主意。袁绍政务繁忙,虽晚着于家,但与她恩爱不减,时常带回些新鲜玩意儿,陪她精进剑术,教她兵家谋略。她有时撒个娇,耍个性,袁绍是个烈性子,虽不会低声下气,也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曹孟德时常拜访,看到如此光景,不由得感叹“袁家夫人一如少时,慧勇异于常人”。

    她听闻,只是笑笑不说话。

    纵有一身本领,稍灵脑光,也不能走出家门,示于天下。这样的日子虽平淡,对她来说,也算足以。

    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何进立太子辩,引发内斗。十常侍乱权,袁绍遂建议何进召董卓进京讨宦。

    “本初糊涂。”袁婴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听说董卓面软心恶,乃世之豺狼,召他进京,后患无穷。”

    “夫人不必担忧,朝中之事,非一朝一夕可解。”袁绍虽有疑虑,还是拉过她的手安慰到,“过几天就是夫人三十岁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已安排了京中最好的吹奏班子,亲自给你作宴,可好?”

    “不必大操大办,简简单单就好。”袁婴叹了口气,知道他听不进去,只是捏了捏他粗糙的手,“还有,今年叫孟德别再送玉石了,再堆就放不下了。”

    “那不行,差不多忙完朝廷上那堆烂摊子,咱们得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袁绍用一双大手覆上她的手,满眼希翼,“下一个生辰,我们再粗办。夫人说好不好?”

    “好,随你。”袁婴点点头,算是应了。

    她忽地想起那道士的话,怎么也忘不掉。

    三十岁生辰吗。

    中平六年七月,袁绍之妻袁婴生辰大办宴席,亲信齐聚,烟火炫烂;酒过三巡,袁婴夫人突咳鲜血,当场陨命,座下无不震惊。袁绍悲怆不已,肝肠寸断,下令斩尽厨师乐班,生辰变作忌日。

    可惜,她不会再有下一个生辰了。

    她是有着过去记忆的——亦可称之为前世。她只记得自己在生辰宴上两眼一黑,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水下,亲近之人的呼喊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多久,她自黑暗中醒来,恍若隔世,已逢新生;后在襁褓之中忆起过去种种,才知道那道人所言是真。

    她本不信这种东西。可若是天命,她既恐又奇,不得不从。

    中平六年七月,诸葛玄正室喜得一女。此婴生时,有五彩雀衔美玉嬉于房檐;玄异之,取名璎。诸葛玄之侄亮看到了这名女婴,惊奇道:“此女来日必助成大事”。璎幼时善识字,博群书,厌女红,喜刀枪,舞剑弄戟,无不异之,皆称之为奇;习练武艺,兵法谋略,均有所成。

    诸葛璎七岁时,父亲去世,她便跟随诸葛亮、诸葛钧两位表兄于隆中居住,边耕地边学习,半隐于世;十岁时,听闻袁曹交战,袁大败官渡;十三时,听说袁绍病逝,曹操侵攻河北,袁氏星落。

    她愣了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诸葛亮看到她的表现,玩笑道:“你的神情,像是在怀念故人。你从未见过袁曹,又在可惜什么呢?”

    诸葛璎摇了摇头,回答到:“曹操得权,百姓受苦,故而惋惜。”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心匡扶汉室的曹阿瞒会变成屠城的枭雄;更没想到,曾经要好的袁本初与曹孟德会落得兵刃相向的下场。

    乱世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你啊你。”诸葛亮看不透她的心思,一笑而过,“小小的心里边,装着我孔明也猜不透道不明的东西啊。”

    “兄长。”似乎是下了决心,诸葛璎严肃地开了口,“我…想去外面看看。”

    新的一世,她绝不能只是空守家中。

    “哦?安南要往哪儿去?”孔明抬眼看向她,摇着羽扇,意料之中地笑着。

    “可往皖城一去。”

    她一直想去一趟扬州。

    “你尚且年青,又是女儿,独身行于乱世,这其中的困难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她咬了咬牙。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果然是拦不住你。鸟儿羽翼未丰,还需好好历练。”孔明无奈地起身,伸手揉了揉表妹未及束发的脑袋,“正好子瑜兄也在那附近,有什么困难可去找他。出去了,务必小心行事。虽说你武功高强,但向来粗心,须谨慎再三,千万不可鲁莽。”

    “知道了。”诸葛璎点点头,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罢了。”诸葛亮张了张嘴,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此时仿佛有千言万语咽回了肚子里,“多多来信。”

    她笑得更开心了,像孩子一样扑进他怀里。

    第二日,诸葛璎备好行李,顺上一把孔明改造的小型连弩,拜别两位兄长,便骑马上路往庐江去了。虽说一路坎坷,但敌不过她满心热情。

    路上,她遇到一伙粮草车马遭山匪盗贼团团围住,立刻将兄长提醒的“谨慎行事”抛在脑后,抽出佩剑就冲了上去,帮助他们打退了山贼。

    有名姿质风流,仪容秀丽的蓝衣男子上前向她道谢,看起来像是车马一行的领导者。待诸葛璎看清楚对方面貌,怔了许久,才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刚要告别离开,却被他拦下:“敢问小姐可是往皖城去的?”

    她迟疑着,害怕有变,没有应答。

    “小姐勿惊,在下周瑜,字公瑾,现在孙家伯符帐下听用。”那男儿郎向她抱拳行礼,一双好看的眉眼间毫不避讳地透出欣赏的神色,“不瞒小姐说,此间皖城不可去,您还是换行吧。”

    孙策在皖城?莫不是起了战乱…

    诸葛璎略思索一番,猜出了大概;于是也拱拱手,不卑不抗:“多谢周公子提醒。想问阁下,为何攻城?”

    “小姐乃仗义之士,瑜愿诚实相告。”周瑜郑重且严肃地直了直身子,语气凛然,“一是为破袁术手下,二是为奠孙氏基业。”

    她有些恍惚,似乎在这个周公瑾的身上隐约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孙家乃猛虎,可为霸主。正愁本领不示于天下,就来了这么个机会。

    诸葛璎当时就做了个违背女德的决定。

    【不正经系列·主公】

    刘妺据有荆州,已是天下共知。

    东吴往之,孙权派精兵名将久攻不下,只好求和,暗中招来周瑜商议对策。

    “如今,只能用美人计。”

    “主公好想法。只是刘妺乃当世巾帼,该用什么美…”

    周瑜看着他家主公一脸“别看了就是你”地盯着自己,瞳孔地震。

    仲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周郎的美貌江东人尽皆知,况且丧妻已久,你最是合适了。”孙权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总不能让我亲自上吧。”

    “……”

    不,他还是觉得不行。

    “毕竟是计,公瑾你就从了吧。”孙权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

    第二日,吕范受孙权之命前往荆州,为自家大都督说亲。

    刘妺:啊?

    诸葛亮在一旁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我家都督虽三十有二,但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可称天下英雄也。”吕范尽心尽力地履行着职责,劝说着,“刘州牧二十有一,英勇无比,美貌天姿,乃绝配也。”

    “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请先到馆驿歇息。”刘妺汗流浃背,说着漂亮话,“此事…容我思之。”待他走后,坐在位子上叹了口气,“孔明先生,想笑就笑吧,憋着怪难受的。”

    “州牧见笑了。”诸葛亮咳了一声,忍下笑意,“恭喜将军,得了份好姻缘。”

    “您就别取笑我了。”她苦笑一下,起身上前,“此计明显。依先生看,我怎么回绝他为好?”

    “此是荆吴结好之幸事,将军为何要回绝?”诸葛亮悠闲地摇着羽扇,起身徘徊,“依我看,将军可去。”

    “先生说哪里话。”刘妺一惊,耐心地问到,“即使结了亲,那周瑜在吴,我必要回荆州,如此两处不讨好,怎为幸事?”

    “即便如此,也是一层亲宗关系,于两处安和有利。”诸葛亮略思索一番,拱一拱手,“亮愿为出谋划策,能保将军既结好一门亲,又能平安返回荆州。”

    刘妺脑子一抽,点了点头。

    不日,她便托刘备、诸葛亮代掌州事,备好嫁礼仆侍之类,顺上卧龙的两个锦囊就跨江赴江东去了。

    毕竟凭她的武力值,不怕不能保全自己。

    反正当旅游算了,顺便看看传说中的江东美周郎有多美。

    lsp了嗷刘以姝。

    刘妺临上岸时,见边上少人无浪,冷冷清清。她兴致缺缺,转念一想反正就来一回江东,干脆当个社(交)恐(怖)分子,立刻传鼓手乐队大吹大奏,轰轰烈烈地上了岸。

    对了,她是不是还有个锦囊来着。

    刘妺连忙拆了第一个,仔细看看上面的计策。收好纸条,她吩咐好下属诸事,便悄悄溜出队伍,携了礼物直奔吴国太府上。

    (待上岸,吹乐打奏,大肆宣扬;寻国太,送备礼品,侍之如瑜之母)

    在热情百姓们的指引下,刘妺顺利拜上国太,用尽了脑筋,说尽了好话。

    “原来小姐竟是荆州的刘以姝将军,老身早有耳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与将军未曾相识,为何以如此重礼送于我?”吴国太欢欢喜喜地收了礼物,亲切地问到。

    “国太竟还有所不知?吴侯遣使去荆州,为周大都督说亲。”刘妺故作惊讶,泰然自若地答到,“事关荆吴结好,我又素闻周都督美名,故前来结亲。只因听说周公瑾与吴侯情同兄弟,国太可称作其母一般,故前来拜上。也请国太,决择良辰吉日。”

    “如此有这等喜事?甚好,甚好。”吴国太先是一惊,又露欣喜之色,连连点头,“周家儿郎于我如同亲身儿子,今能与将军这般人物结亲,乃是大幸。我这就叫人占卜吉时,与权儿商量你们成亲之日。”

    “多谢国太,刘妺告退了。”

    “好好好,将军连日奔波,一定好好歇息,快快回去吧。”

    出了国太府,刘妺才松了口气。

    真是半辈子说的客气话都讲尽了。

    她伸了伸懒腰,振作了精神。

    “将军,我们可是要回驿站去?”

    “不不不,好不容易来次江东,当然要好好逛逛啦。”刘妺兴高采烈地从怀里取出一袋钱,快步朝街上去了。

    可多带点纪念品回去。玄德叔父,带对玉杯给他;孔明先生,请工匠造把羽扇罢了;云长二叔,听闻玄铁刀架很是有名;翼德三叔,当然是好酒了!子龙四叔,绸锦披风应该可以。还有阿斗、众位夫人及荆府官员之类,买点什么回去好呢…

    刘妺有些上头,高高兴兴地把目光投向旁边武器摊上悬着的一把铁剑——好剑!通体寒青,锋利销泥,如此天物,怎地落在一堆凡品里头?

    她心生喜欢,便指着那剑,跟老板开口到:

    “老板(店家),这剑我要了。”

    刘妺一愣,向同问之人看去;见是个白衣男儿,犹豫地皱着眉头。

    此人身着好锦,气质不凡,难不成是什么富贵子弟,竟也看中了这柄好剑?

    她初来江东,还是低调点为好。

    “小姐,这…”店家为难地看向她。

    “罢了罢了,让给那位公子吧。”刘妺挥了挥手,大方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唉。只可惜了这把好剑。

    那男郎也瞧见了她,居然怔了半晌,才上前拦住了她,抱了抱拳:“小姐如此大方相让,我实不敢收下。小姐若有兴趣,此剑还是小姐收下吧。”

    刘妺意外地站住了脚,礼貌地推让起来:“好剑配能人。公子得此剑若能一展大志,不亏为此兵器之主。公子就收下吧。”

    “这…”男子犹豫着,见她神色平静,还是郑重地拱拱手,“那就多谢小姐了。能识此剑者,定同为能人。虽多有冒昧,敢问小姐芳名?改日我自制好剑,再送予小姐。”

    倒是个大胆又爽利的人。可惜她不能久留江东,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一介过客,何足挂齿。”她摇摇头,同样抱拳作礼,快步离开了。

    刚刚她好像江湖侠客啊,嘿嘿。

    话说是不是有什么俗套的剧情乱入了(

    算了,天色还早,不如再找找有什么入得了眼的东西吧。

    刘妺挠了挠头,数着荷包里还剩的钱财。

    …嗯,还是派人回荆州家宅再取一些来吧。

    孙权请刘妺参加定亲宴时,已是她在江东的第三日。本准备这两天动手的孙权碍于吴国太要亲自出面为刘周作礼,故未曾动刀。如今他说不定就趁机在宴上埋下几百刀斧手摔杯为号呢?

    坏了,这场说不定是鸿门宴。

    刘妺打开了第二个锦囊,准备照办。

    她略略打扮,轻装上阵,未带武器;携三五小侍,抬了嫁礼,到了会上。

    嚯,怎么还有几个交过手的老将在。

    顶着武将们热辣辣的目光,刘妺再次汗流浃背,几乎是厚着脸皮边赔着笑边一一问候,最后拜上国太与孙权。

    什么东吴修罗场(

    “刘将军快坐。”吴国太和蔼地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她朝一边看去,见位置旁坐的是鲁肃,稍稍松了口气。

    是跟熟人鲁萌萌坐一起,好耶。

    收起幼稚的想法,刘妺谨慎地道了谢,赶紧坐下,跟鲁肃递了个眼神。

    还是那股熟悉的忠厚友好的气息,好耶。

    话说周瑜在哪里?算了,她又不认得。

    待她坐稳,孙权不得已,硬着头皮持杯站起发言:“今刘荆州跨江而来与我东吴结好,此乃天幸。就以此宴为刘妺将军与周瑜大都督定亲,永罢兵戈,以结盟好。”

    众臣举杯,高呼恭喜;刘妺忙咽下一口酒,才没绷不住笑出声来。

    就喜欢看孙仲谋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样子。

    “仲谋我儿,公瑾怎么不见?”吴国太突然发现异常,质问孙权。

    “公瑾他夜感风寒,实不能前来。”

    “真是不像话。”国太有些生气,放下了杯盏,“刘将军远道而来,本该见上一见,更何况定亲之日,怎可错误!”

    “这…”

    “国太。”不等孙权答话,刘妺忙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周都督忙于军政,偶感风寒也在情理之中。望国太息怒。”

    “让将军看笑话了。”吴国太方稍缓神色,叹了口气,“如此,开宴吧。”

    宴始,乐舞齐呈,有佳肴美酿;众臣敬辞,闲谈偶聊,一派热闹气象。刘妺接着众人的敬酒,推脱不过,一一应下,不时便有了些许醉色。

    还好她酒量够顶,不然真要出丑了。

    欢宴时分,孙权突然开口,说到:“此舞乐不足以尽性。孤闻贾华素善舞剑,可愿舞之以助兴?”

    刘妺一挑眉,不动声色,继续吃菜。

    原来是舞剑刺杀啊,真没新意。

    既如此,就依孔明先生之计…

    “是,主公!”贾华欣然应允,当即遣散众舞女,随着乐曲,一展剑舞。

    席间文臣叫好,武将虽有疑顾,随之起兴;鲁肃皱了皱眉,看向一脸紧张且得意的孙权,忍不住端了酒盏,敬向身旁刘妺:“将军好酒量,再饮一杯?”

    “子敬兄好意,我焉能不受?”刘妺见他神情急切,似有话要说,便笑眯眯地端酒迎上,微微示意他不用担心。

    此时,乐声渐急,剑音愈厉,且离她越来越近;在场众人皆变了神色,唯刘妺仍淡定自如,抬头饮下浊酒。贾华神情一紧,手中利剑就直冲她的咽喉而来;刘妺丝毫不避,仿佛没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剑锋一般,仍笑眯眯地放了酒杯,任由那利刃偏过头去,划落她几缕发,在场众人无一不惊。

    “你…”贾华更是不可置信地剑脱了手,竟是被她的视而不避吓得刺偏了。

    “贾华!”吴国太率先反应过来,悖然大怒,一摔酒杯,“你这是作甚?!难不成要当我的面刺杀将军吗?!”

    “国太恕罪!国太恕罪!”贾华忙伏跪在地,汗如雨下,“我一时分心,就——”

    “荒唐!你分明是要借舞剑之名刺杀刘将军!”国太拍着桌子,震天地响,“权儿!莫非你早有预谋?!”

    “母亲,我…”孙权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来啊,将贾华拖出去,斩了!”

    “国太!国太饶命啊!国太!”

    见场面闹得差不多了,刘妺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冲她拱拱手:“国太息怒。国太,君侯一向全力支持荆吴联盟,今又为其好友作媒以结同好,怎会有此心呢?眼下宴饮之处,酒过三巡,贾护将已有醉意,难免一时失误。既然未曾伤及,纵然失礼,贾护将也不至于一死。还请国太从轻发落。”

    这是她说过的最别有用心的一句话了。

    回家得多吃点补补脑子,嗯。

    “将军如此仁和,真乃大德之才也。哼,贾华,既是刘将军为你求情,且饶你一命。”吴国太余怒未消,提高了音量,“今后再有如此行径,无论是谁,我立斩不赦!还不谢过将军!”

    “是!”虚惊一场,贾华忙转向刘妺,用力磕拜,“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继续宴席吧。莫再出此等事!”

    “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是。”

    “贾护将请起。”刘妺笑盈盈地将他扶起,淡定地回了座继续宴饮,深藏功与名。

    明显有很多投来的目光变得惊讶而倾佩,特别是鲁肃,都要把欣赏和欢喜写在脸上了。

    这一下东吴好感该up不少了吧。

    有攻略在手就是好!

    她心下暗喜,再饮下一盏酒。

    刘妺在江东,最喜欢到鲁肃家串门。她与鲁肃有旧交,曾亲如一家,常常往来。如今在江东重修旧好,也不枉为幸事一件。

    定亲会后,刘妺便拜访了鲁肃,询问她是否应该去探望一下“略感风寒”的大都督。

    毕竟戏要做全。

    “嗯,去见上一面更好。”鲁肃点点头,乐呵呵地表示同意,“此计甚劣。但如今木已成舟,于两家联盟有利便好。”

    peace and love之小天使鲁子敬。

    刘妺隔日便提了礼物,上周府门探望。小厮报了那厢,回来复到:“都督正在偏房,说有病气,心意已领,还是将军身体要紧。”

    她扬了扬眉毛,表示不信。

    好啊,闭门不见是吧,这次非见不可!

    “都督这话倒疏远了。”刘妺笑笑,语气仿佛不容拒绝,“我与你家主人既已定亲,早晚是一家人,何嫌有无病气?劳烦再去通报一声,我定是要见上一见的。”

    “这…容我前去禀报。”

    小厮稍显为难地跑进府内,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无奈地回来迎她进来:“都督请您到书房一见。请,刘将军。”

    刘妺略整一整衣衫,跟着他走到了一间雅房内;她先吩咐小厮将礼物抬下,深吸一口气,换上满脸职业微笑,抬脚走了进去:“周都督身体贵——安?”

    待看清塌上之人的模样,她惊讶地拖了长音,顿在原地;传说中的周郎见她进来,同样愣了一会儿,才起身迎接:“小姐原来就是刘荆州?瑜慧眼不识人,请荆州见谅。”

    是那天的贵家公子?

    好嘛,原来早就见过了。

    刘妺缓了缓神,忙上前见礼:“原来那日竟是都督,真是有缘。都督尚在风寒中,快请坐,请坐。”

    “将军请坐。”周瑜猛地想起来还有这个设定,讪笑着坐了下来,“前日定亲会,瑜病体不便,故未前往,望将军勿怪。”

    “都督不便,情有可原。”刘妺点点头,拼命找着话题,“还请都督好生休养,不必挂念预备亲事之繁。”

    “多谢将军好意。”周瑜边应和着,边打量着她,“早闻将军英姿,那日一见,竟一时未曾看出,若是知晓,定将那把好剑让与将军,实在惭愧。”

    “好剑配英雄,都督有什么可惭愧的呢?”刘妺笑着,不卑不亢迎上他的目光,“此次前来,有多叨扰。都督早点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将军。”见她要走,周瑜忙起身拦住,似乎有话要说;他犹豫再三,终是没问出口,只是冲她拱了拱手:“多谢探看。来人,送将军出府。”

    刘妺不解地点了点头,告别了周府。

    倒是个美男郎,不亏不亏。

    他特意未提及会上风波,想必是自知理亏,故避而不谈。

    管他呢,现在有吴国太为自己作保,孙权更不好动手了。安全安全。

    她心情大好地上了马车,向驿站赶去。

    成亲之日定在本月二十五,尚有十天。刘妺抓住这段空闲期,除四处拜访结交外,还帮孙权练了一下兵。

    起因是她与众多老将来往时,曾听他们说过东吴陆军有所不精;后与孙权闲谈时,主动提出可以帮他训军。

    主要是在她看来,吃东吴的住东吴的还拐东吴的人,总归太占便宜,得回馈点什么;但在孙权看来,前敌帮忙练兵,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怀疑她借此窥探军机。

    “君侯之军,我已交过手,样样门清得很,还用得着窥探军机?”刘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恕我直言,若以后东吴陆战不敌曹操,君侯可就亏大啦。”

    孙权当即召众臣将商讨此事,思考再三,不知怎么的,破天荒地同意了,但只允许她练练军兵作战招式,其他一律不准,隔天就让甘宁带她去了吴军校场。

    张昭等一众谋臣吓个半死,力谏孙权;而见识过刘妺神武的武将们巴不得提升一下自家战力,没表示反对。

    反正现在荆吴同好,她又跟自家都督定了亲,赢了国太之心,前日会上如此仁和,打不起来的,不如多练练兵,来日共抗曹操。

    别问,问就是她把孙权好感刷满了。

    正好找点事做的刘妺欢欢喜喜地给东家练着兵,时不时跟老将们比个武,虚心求教一下用兵之道。消息传到荆州,给诸葛亮干沉默了,写了封手书送过来,嘱咐她低调行事。

    太和谐了,和谐得有点诡异了。

    刘妺就这样忙到了成亲之日。

    二十五这天一大清早,她便被侍女们从床上拉起来,梳洗妆扮,披冠戴霞。刘妺困得东倒西歪,终是硬撑着打扮完,被迎进婚车里朝甘露寺去了。

    请佛,还愿,拜上国太国老,携上周公瑾,走长毯,撒喜货,拜天地,谢媒人,对拜毕,至此礼成。

    洞房花烛夜,见周瑜陪喜酒至夜未归,刘妺饿得不行,十分自觉地掀了头冠珠帘,开始吃桌子上供的点心。

    政治联姻嘛,周瑜心高气傲,怎么肯低头就范。也好,她巴不得新郎官不回来,高高兴兴地吃一夜也不是不行。

    洞房什么的,想都别想。

    她唤人上了茶,美滋滋地咬着荷叶糕。

    如今荆吴成了亲家,她也没什么好逗留的了。改日想个法子,溜回荆州就行…

    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吓了她一跳,忙撒开刚拿起来的瓜子,坐端正了。

    完,这倒霉孩子回来了。

    刘妺扯出一个笑容,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看向推门进来的周瑜:“周都督来了,快请上坐——”顿了顿,嗅了嗅空气中的酒味,疑惑地打量着他,“都督喝了多少?”

    周瑜有些凌乱地扶着墙,醉酿的酒香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还不忘向她拱手,作揖行礼:“刘、刘将军见笑了,我还并未…酒醉…”话还没说完,他便猛地一晃身形,像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都督小心。”她连忙上前扶住周瑜,将他搀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递过去。

    还没醉,脸都红成什么样了。东吴酒桌文化这么猛的吗,不知道喝倒几个。

    见他朦朦胧胧地抓起茶杯呡了几口又欲倒下,刘妺连忙把他扶到床上,又贴心地盖好了被子:“都督醉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用她找理由逃洞房了,好耶。

    “将、将军见谅…”周瑜迷迷糊糊地说了什么,便呼呼睡去。刘妺小心地挪到桌旁,熄了喜烛,脱了喜冠,打了个哈欠。

    将就着睡一下吧。明儿给孔明先生发个信,问他怎么回荆州才好…

    她闭上眼睛,精神逐渐焕散。

    刘妺被从窗间透过来的阳光照醒时,周瑜还没有醒。

    真能睡啊,周瑜酒量不行嘛。

    她伸了伸懒腰,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什么东西。刘妺愣了愣,扯下细看,隐约认得这是件将军披风。

    谁的披风?谁给她披上的?莫不是…

    刘妺看了看床上紧闭双眼的周瑜,猛地红了耳朵,悄悄地把披风叠好放在桌子上,就离开房间前去洗漱了。一夜之间,她在周府的称呼已经从“刘将军”成了“刘夫人”。

    甚为不习惯。

    刘妺洗漱完毕,用了早饭,决定去散散步。

    坐了一晚上,她感觉脊椎都要成脆骨了。

    “好生候着你家主人,我去外边转转便回。”走前,她特地吩咐小厮道,“不用等我吃饭,府中诸事一如从前。”

    “是,夫人。”

    刘妺浑身不自在地出了周府,随意溜到城北桥上,童心大发地买了根糖葫芦;迟疑一下,又多要了两串。

    一串给子敬,一串给都督。

    她又有些后悔,忙说不要了,为自己的幼稚行径感到无语。

    刘妺吃着冰糖葫芦,从城南转到城北,不忘托人将手信送往荆州。

    也不知道皇叔跟孔明把荆州治理得怎么样了。江东毕竟是他人领地,不宜久留,还是早回的好。

    刘妺转了半天,很快天值正午。她准备到鲁肃家蹭顿饭,晚上再回周府。待到了鲁家,她打发人去报了信,鲁肃很快出来迎接,神情意外:“不知将军来访,有失远迎。”

    “真是不好意思,大中午的。”

    “哪里,既来了,就吃顿饭再走吧。”已经知道她来意的鲁肃习以为常,热情地将她迎进门,“正巧,公瑾也在这里,就一块儿用膳吧。”

    刘妺一下子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刚说啥?”

    没等鲁肃回答,一阵脚步声便急匆匆地响了起来;她连忙向里屋看去,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里。

    刘妺生无可恋地扯出一个微笑。

    这都能碰到啊?躲了个寂寞。

    “…夫人。”周瑜走上前来,犹豫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叫到,“原来夫人与子敬兄有约,真巧。”

    对啊,真是巧姥姥给巧小儿开门,回头跟巧妈妈说,巧儿到家啦!

    刘妺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从嘴里吐出那几个字:“夫君竟也在这里,真巧。”

    周瑜立刻转向鲁肃,跟他讨论之前被打断的事务;她眼尖地看到他紧张到不知道放哪的双手,偷偷地笑了。

    多大的人了,一句“夫君”就撑不住了?

    心思真是复杂啊,周大都督。

    她突然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趣味,心情大好,跟着两人进了大厅。鲁肃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席间闲聊,不可避免地谈到了荆吴联盟的问题时,周瑜问她,为什么要同意东吴求和,荆吴联盟。

    “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大学问。只知道荆州是我父之地,必要护得。”刘妺答到,“我也知道,凭我手中刀戟,守得住城池一时,也护不住一世。他日若我不在了,谁知道在这乱世中,荆州还保不保得住,百姓还安在否。能有个盟友,就少个敌手。再说,战争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少一点战火,百姓就能多一份富足,何乐不为呢?”

    “将军真乃仁义之士啊。”

    鲁肃赞叹着;周瑜认真听了许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变了许多。

    刘妺客套了一番,专心吃饭。

    好饿。早知道不绕远路过来蹭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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