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的书被他哥给无情丢弃，也不知道他哥看了纸条内容没。
俞向生托着腮，漫不经心地想。
估计是没看了，但照他哥那个厌世性子，就算看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或许他哥是真的讨厌极了他，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但就算有这个最坏的猜测，他还是想去试试，试试他哥的态度，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捧起手机，飞快地给他哥发去消息，约他放学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见面，想好好谈谈。
他哥只回了个嗯。
俞向生不想就这么僵着，这七年所有的等待仿佛在今天就会有个结果一样。
他一直在等着，等着自己有勇气向他哥提和好。
俞向阳是他的哥哥，是他至亲的人。
是母亲给他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念想。
当俞向阳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他在出神地转着手中的笔，数学练习册摊开在桌子上，里面夹着一张粉红纸条。
《初高中生寒假作业》被他一气之下丢进了垃圾桶，但从里面抖落的一张纸条却被他捡了起来，里面是俞向生永远改不了的龙飞凤舞的字，虽说看上去估计刻意写的好看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莫名烦躁的心情在他脑海里游荡，连题也没心思做了。
离上次酒吧事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按说生气也生气过了，事儿也管了，他应该像之前一样视而不见该干什么干什么才对。
不应该这么在意这件事的。
俞向阳沉默片刻，还是回复了一个嗯。
两人在咖啡馆见了面。
俞向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只是看着他哥沉默，懵懵的样子，有些傻。
“什么事，”俞向阳脸上依旧是旁若无人的冷淡，眼里倒是没有不耐烦，“我很忙。”
俞向生刚刚打着腹稿的话通通又咽回了肚子里，抿了抿唇，低下脑袋小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哥了，想见你。”
最后那三个字跟蚊子嗡一样，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俞向阳看着他：“书是你送的？”
俞向生点头：“嗯。”
“纸条我看了，”俞向阳很是平静地说，“如果你只是单纯过来给我认个错，再自作聪明地送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我觉得这样的敷衍大可不必，毕竟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敷衍？”俞向生微微睁大了眼。
俞向阳不置可否。
俞向生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我，我没有敷衍你，哥。”
他顿了顿又说：“我也.......没有撒谎，我以前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的，那天去的原因就只是想喝酒了，只是因为.....哥好像很讨厌我，从我们三年前见面的那一刻，好像就开始讨厌我了。”
只是因为太想他了，太委屈了而已。
“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去，哥，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俞向生小声说。
俞向阳看着他没说话。
被一个人步步紧逼的滋味他现在倒是体会到了，面前的人一口一个哥，还喊的可怜巴巴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即使他很厌烦这种感觉，即使他并不想在再跟俞家人有什么瓜葛。
但俞向生和他对视时，眼里有期待和希望。
最后，他只能妥协一般垂下眼道：“生生，你好烦。”
“但你说的这些，我会去考虑，也会证实。”
谈话突兀地终止，俞向生有些难以置信，傻愣在那儿，整个人都呆了，半张着嘴看着他哥背起包走掉。
送书果然有用！
他真想原地蹦哒一会儿，想了想赶紧拿起手机给刘远等人报喜，又去前台点了一大杯原味美式闷进肚子里。
口腔里清晰的苦味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刘远等人在群里连发了三个恭喜。
“不错啊生哥，这是个好开头啊，”刘远发了个语音，“你怎么跟他缓和好关系的？不是说他高冷成绩又好估计看不上你这样的？”
俞向生愉快地按着语音键：“送书。”
群里人没反应过来，齐齐扣问号。
俞向阳其实对他的话依旧半信半疑，撒谎这种事张口就做到了，他并不了解俞向生，也不会太相信俞家人都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用了点关系去翻了那个酒吧的监控。
没有接吻，只是抱了抱手臂。
又去查了那里的未成年出入登记，在之前确实没有俞向生的名字。
那酒吧查未成年比较严，一般不会有漏查或者包庇放行的行为，俞向生没有说谎。
S:哥，吃完饭出来走走么？
俞向生给他发的消息，一个小时之前的，他没有回。
既然他弟弟没有撒谎，他又何必不搭理他。
俞向阳盯着手机沉默。俞向生又发了一条:“哥哥哥！今天广场有烟花，真的不去么？”
。：不去。
俞向阳飞快地打字回复，然后把手机丢开了。
句号是他的微信昵称，他懒得想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句号又简洁又不显眼，像他这个人一样。
俞向生捧着手机很是愉快。
尽管他哥拒绝了，但他还是特别高兴，可能是因为这条信息是他哥回复的那么多条信息里唯一不是嗯的。
S：那好，一会儿我去的时候拍视频给你看。
隔了很久俞向阳才回了个嗯。
他欢天喜地地吃完晚饭就去了天兰广场，看烟花只不过是个借口，想见他哥才是他真正愿望，虽说现在只能拍点儿视频，不过他能和他哥这么平和地聊天，他已经是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多的东西。
烟花陆陆续续在天上炸开，俞向生赶紧咔擦咔擦拍给他哥看。
俞向阳洗完澡，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几十张烟花照片，挺漂亮的，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开，远远的天空里还有余下的彩色。
再看看俞向生发来的照片，有个视频里还能看到他的脸，对着镜头笑的特灿烂，眉眼也青涩好看，在灯火通明的广场里，他的眼睛是淡淡的蓝色，和他的如出一辙。
一脸傻样。俞向阳难得勾了勾嘴角。
。：拍的不错。
............
因为他哥那句不算夸奖的夸奖，俞向生有些飘飘然，一直维持着飘飘然状态到了秋季开学一个月月考后的秋游活动。
秋游的前一晚，刘远约他出去进货买零食，难得学校人性化一次放他们出去玩，听说是为了给高三学子减压，毕竟明年就要高考了。
这次秋游还是俞向生老爸俞庆东出钱投的。
“你爸真的太好了，”刘远边收零食边感慨，“一直嫌弃我校死穷，但有了你爸！那就不穷！”
俞向生捧着手机压根儿没在听，什么你爸我爸的，他眼里只有他哥。
刘远独自感慨了半天发现旁边这人没搭他话，一直盯着手机看，愣时有些不满：“够了啊生哥，没必要天天盯着吧？据我所知，你这小竹马平均一小时回一次消息，你这看什么呢？”
他有时候偷瞄了几眼，看着这头像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但总没看清楚就被俞向生抽走了。
俞向生懒得搭理他，向他挥了挥手：“帮我拿点。”
这会儿他在问他哥喜欢吃什么零食呢，他好让刘远搜罗些带过去，但估计这会儿对面在忙，也没回他。
于是俞向生放下手机：“你刚在说啥来着？”
刘远真的简直了：“我刚说你那心肝宝贝儿平均一个小时回一次你消息，一直盯着手机干嘛？！”
“啧，你不懂，”俞向生一副很懂的样子斜了他一眼，“消息这东西万一我一会儿错过了怎么办？秒回才显得我有诚意啊。”
“追人的诚意？”刘远调侃他，“我说，恋爱使人降智啊生哥，你是真打算谈恋爱了？这人还没追到呢就这样了，追到了那还得了？”
俞向生一脸无畏。
他又不是真的谈恋爱，再说跟他亲哥能谈什么，降智什么的都通通扯淡。
他打着哈哈：“是啊真打算，到时候追到了请你们吃城中心那家最有名的饭馆子。”
刘远一拍他后背：“俞总大气啊。”
晚上半夜，俞向阳才抽空回了消息。
高三很忙，他又要复习又要留意M国那边的工作，他的导师联系他说，最好是在Z国把高中学业过完后再回去，而回去是要联机考的。
他擦着头发打开手机，蹦出了俞向生十几条有的没的的消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几个小时前的零食购物车图片，附赠一堆哥，问他喜欢吃什么，之后见他没回，还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他都买了，可以一个个挑。
还有埋怨他父亲太唠叨逼着他学习，估计是被逼着写完了作业，才发了一个哭泣表情包来虎口逃生。
很烦人的杂碎的信息，俞向阳看花了眼。
有种很不适应的感觉。
。：很忙。
一分钟不到，俞向生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
S：没事哥，你忙你的，不过你还没说你喜欢吃什么零食？我好看看我买了没买。
喜欢吃什么？
这个俞向阳还真不知道。
以前也不会去想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早就不吃零食了，除了必要的一日三餐外，他接触过最多的算得上是一种饮料的东西就是不加糖的冰美式，这玩意儿提神。
想了想，他随手发了个零食的名字，是在他仅剩的对吃的的记忆中扣挖出来的。
俞向生挺兴奋。
S：哥，你还记得红豆饼啊！我也超爱吃的。
。：嗯。
虽然他好像没吃过的样子。
S：红豆饼妈妈可会做了！做的很好吃的，小时候我俩特喜欢吃，没想到哥你还记得啊。
俞向阳只扫了一眼这段话，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对方估计意识到发错了消息，立马就撤回了。
S：对不起，哥。
俞向阳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将手机扣在了书桌上。
那次的咖啡店谈话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以往来说不是必要事件，他的微信一般都处于一个安静的状态，没谁会莫名其妙来找他，甚至他一整个月都不会有一个小红点，也不会有机会点开微信这个软件。
但最近，俞向生那一栏总在列表的最上方，他看到的时候会觉得烦，有时候就算有信息也懒得回，可发消息的人总是锲而不舍地想引起他的注意，一条一条不知疲倦，然而发来的消息总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导致他都快忘了，俞向生是俞家人。
俞向阳没有回复这一道歉，俞向生也没再发消息过来。
母亲好像就是他们之间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吧？
很烦，久违的烦躁又在他心头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