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梦凉心中默念了一遍。
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对自由的丈量。
“好啊,写得好,明儿起来给你重赏。”
祝良疴躺回床上,笑着说:“那好,感谢赏赐。”
尽管是在黑暗中,祝良疴也能看清楚,祁梦凉躺在床上摆了摆手。
一夜好眠。
祁梦凉今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醒了,但是脑子还混沌着。
祝良疴睡眠很浅,门外敲门声起初很小,外面的人发现没人开门似乎停了一阵子。
然后开始撬门。
祝良疴这时候彻底清醒了。
他起来看了眼正在熟睡的祁梦凉,轻手轻脚的拿着手机打开录像,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三个人,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像混□□的,还摆着谁欠他了个千百万的黑脸。
祝良疴只看了一眼,就放弃了硬抗的选择。
他不动声色的往门缝隙旁边靠了靠。
“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那个人微笑着走上前,“你好,我们奉命行事,接下来有一场表演需要祁先生出席,我们奉命带走他。”
说着还不忘往房间里面瞟。
祝良疴比他还高半个头,挡了大半,他就这么倚在门边,没有说话。
那人眼见着祝良疴没有让路的想法,往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面上不显,依旧假笑着。
祝良疴的父亲在他说要出去时,安排了几个保镖在他身边,不过被祝良疴嫌麻烦打发走了。
他的父亲还是没有放弃,始终派人跟在他的周围,祝良疴当然发现了,爱子心切,能理解,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祝良疴估摸着保镖快来了,走上前去,反手把门关上了。
好在那三个人还有法治意识,知道这有监控,也没有直接动手。
“不知这位先生是——”
“你们干这儿事之前还得让对方自我介绍,什么癖好。”祝良疴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一身脆皮,而且最近的病发就已经频繁了。
实在不行挨几下,以他家的律师实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祝良疴做好了心里建设,十分坦荡的迎着三人的目光。
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们。
“你们要找的那位祁先生,在我这里,不过,我不放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人脾气也算好,时刻保持着标准的八齿微笑,虽然已经笑僵硬了。
“抱歉,我们也只是收人钱财。如果这位先生需要有人陪床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几个更好的。”
祝良疴愣了一下,这是把他们当成——p友了?
“不,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林子这么大,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这样,我认识几个业务能力顶级的,免费陪你几晚上,包你满意的。”
祝良疴觉得为首的这个男人笑容都变得猥琐起来,还有一点看同类的感觉。
“诶,我知道,这个——男人嘛,都懂。”后面跟着的两个人顺从的点了点头。
“哦,不感兴趣,我就喜欢这种纯情的。”
后面一个黢黑的,看起来大概有一米九五的莽汉开口了:“巧了,我有个认识的,特纯情了,马上就能给你叫来。”
祝良疴这下真的被无语到了。
好在保镖及时赶到,拯救了被无语到无话可说的祝良疴。
来的那几个保镖也挺上道的。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吗?”
祝良疴感觉他在演电视剧,超级狗血的那种。
“这几个人也是保镖,”祝良疴朝着那三个人仰了仰头,“你们可以交流一下专业知识。”
还好,二十一世纪是个法治时代,那三个人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少一事是一事,本来也不打算明抢,昨天晚上他们才背完一整本红皮书,记忆犹新。
找到了人,只不过来的不是时候,跟他们交流的这个人似乎跟他们有共同爱好。
正准备借着关系软磨,谁知道眼前这狗居然搬救兵。
为首的那个人,祝良疴不得不承认,他的专业素质很高,一直到这时候,他还是一脸职业假笑。
人走完后,祝良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进不去了。
……
这时候下去找前台不太好,犹豫良久,祝良疴还是决定先出去买早饭,在敲门。
这样,名正言顺的说自己出门买早餐而进不来了,嗯,天才。
祁梦凉听见敲门声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开了门。
“早上好啊,睡醒了吗?”祝良疴也许是自觉尴尬,主动挑起话题。
“还好,今天去哪儿呀?”祁梦凉脑子还是不清醒,感觉自己在做梦。
“西双版纳。”
祁梦凉顿时又活了过来。
祝良疴:“票买了,不过是下午五点的,没睡醒的话把早饭吃了你还可以睡会儿。”
祁梦凉摇了摇头:“没事儿,睡醒了,知识偶尔起床可能需要看个广告才能激活大脑。”
“那现在广告看完了?”
祁梦凉眨巴着眼睛点头。
“那行,收拾一下,我们还可以去逛一圈。”
“好。”
祝良疴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得知,祁梦凉吃饭很快。
吃个午饭只要了四分钟不到。
“吃得这么快,不怕得胃病吗?”祝良疴还在慢嚼细咽,看着已经放了碗,拿着一些他不认识的工具在纸上画着。
“我已经有病了。”
祁梦凉自顾自的说着。
“多久记不清了,大概是在精神病院,我好不容易被解放了双手,能够出来走走。”
“那天我爸打电话过来,问我改好了没,如果我知道自己错了,他会让我参加他的一次表演。”
祁梦凉手上动作没停。
“我那时死倔,当然不认为我有错,直到现在,我也这么以为。”
祝良疴就这么听着。
“然后他就挂电话了,挂电话之前他说,既然你一直认为你没有错,那就是治疗力度还不够。”
“我直觉后面没好日子过,想了点办法偷了一盒安眠药吃了,然后就去抢救。”
“那时候其实我没想死的,我想有朝一日可以从那个鬼地方出去,去见阳光。”
“被救活了,我爸一直没出面,是我妈来看了我一次,说是我爸在准备演出。”
“不知道他们交代了什么,那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被绑在病床上,在那乌漆麻黑的房间里,吃饭就是护工来喂,更多的时候是打营养针。电击治疗从每天一次到每天三次。”
“我感觉过了很久,可是外面的人告诉我才过去了三天。”
“那之前,我只是记不住一些事,那过后,我发现我的脑子里没有关于以前的记忆了。”
祝良疴皱着眉头,祁梦凉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是说的东西跟自己无关紧要。
“我就靠着电击的次数记日子,到后面,我整天清醒的日子不多,也没在纠结过了多久。”
“有一段时间,我是真的想死。”
祁梦凉换了根笔,祝良疴都拿不准他的心思,怎么能毫不在意的说出这些。
“我尝试过自杀,五次,不过都被救活了。每一次被救活后,等着我的,都是更加严厉的惩罚。”
“再到后面,老实了,不过我是装的。”
“没过多久吧,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被接回去了,那半个多月一直被认守着,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是什么事儿。”
“不重要了,然后,找到机会,我就跑了,还是一个保镖帮的我,还把他的车给我开走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后面,就遇见你啦。”
祁梦凉说完扬唇一笑,将那副画给了祝良疴。
“昨晚说了要重赏,就勉为其难的将这幅画赏给你吧。”
祝良疴接过画,摸了摸纸质,素描纸,摸着挺粗糙的。
画的是昨天他写作的时候。
旁边还写了一句话,就是他昨天说的。
“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对自由的丈量。”还加了两句话。
“我们向往自由,出发是为了自由,往远方走出的每一步,都写着自由。”
“思绪如风,情感如云,自由是生命的真谛。”
祁梦凉一脸期待的看着祝良疴。
祝良疴把画无比珍重的夹在了包的夹层,“画的挺好的,我得回去裱起来。”
“好啊,大作家,你的那一篇我也要日夜苦读直到闭眼成诵。”
踏上开往西双版纳的飞机,祁梦凉还是很兴奋。
“你看这个,像不像一个爱心?”
“还有它旁边那个,像不像一匹马。”
……
“祝良疴,你能不能临时发挥写一段话呀。”祁梦凉思考了一下,“就写自由吧。”
祝良疴看向窗外,眼含笑意。
“在风的怀抱中,心像鸟儿展翅翱翔,穿越云海,跨越山川,追寻那无尽的自由之光。
心向蓝天,梦逐白云,摆脱尘世的纷扰烦忧,在只属于我们的自由里,绽放最真实的笑容。”
祁梦凉非常配合的给了祝良疴一个大拇指。
“我要是能像风一样自由就好了。”祁梦凉歪过头,十分想调戏一下祝良疴。
“厉害哦,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我的荣幸。”
为了回报祝良疴,祁梦凉决定多画几幅画给他,这真是各有所获,非常棒,祁梦凉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下了飞机,又已经是晚上了。
祁梦凉一直没操心过定酒店这些事,都是跟在祝良疴屁股后面,玩得更开心了。
到了酒店,祁梦凉是一点不困,于是自告奋勇,开始做攻略。
祝良疴看着祁梦凉精神挺好的,也就没说什么,上床就睡了。
祁梦凉还非常上道的拿了纸和笔做笔记,但是似乎作用不大。
祁梦凉看了眼一直振动的手机,斟酌良久,还是拿起来看了眼信息。
他家里人的电话微信能拉黑的都拉黑了,可能是知道打电话不会接,发短信骚扰。
还是国内的短信,现在短信费不是收的挺贵的吗?也不嫌短信费贵,真是的。祁梦凉点开99+的信息。
“限你两个小时之内回信息。”
“机票我给你定好了,明天出发倒洛杉矶。”
“你挺行啊,老杨去找你说你跟别人睡觉了。”
“我是你老子,你身上流的有一半我的血。”
下面的信息祁梦凉没再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好话。
被骂了怎么能忍呢,短信费再贵也不能吃亏,而且,充话费的套餐不是包的有吗,一直没用过,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噢,我真想穿回二十年前,给你一百块买了好点的套吧,你这样色儿的野鸡生出了我如此优秀的凤凰,你还叽歪上了。”
考虑到高血压患者的承受能力,祁梦凉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然后,拉黑,顺手的事儿。
今夜,除了收到信息的祁梦凉得父亲,逗一夜好眠。
和祁梦凉一起玩的好处就是,每天都有新鲜感,情绪价值拉满了。
和祝良疴一起,那就是彻底放松,跟着他走就行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也非常能提供情绪价值。
祁梦凉:“今天回去我就画一副画,叫西双版纳的风情画卷。”
祝良疴:“我很期待。”
在西双版纳的大地上,大自然犹如一位独具匠心的画师,用最绚烂的色彩和最灵动的笔触,勾勒出了一幅令人陶醉的风情画卷。
祁梦凉在逛西双版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点遗憾的稻城亚丁,也被称为“最后的香格里拉”。
昨天去了香格里拉,也不能算遗憾了吧。
今天他们碰巧遇到了一个十分热情的导游,邀请他们两个一起游西双版纳。
祝良疴看祁梦凉没有拒绝的意思,也就跟在旅游团的后面。
前面的导游跟上次那个主持人一样,很能调动气氛。
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扩音器,挥舞着导游旗。
祁梦凉看着导游莫名其妙的笑了。
“看见什么了这么好笑?”
“祝良疴,你看过那个《熊出没》吗?”
“噢,导游光头强?”
祝良疴笑意加深,别说,真的有点像,这个导游的头顶都反光了。
“踏入这片神奇的土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茂密的热带雨林。”
“高大的乔木直插云霄,仿佛是大自然撑起的巨伞,为万物遮风挡雨。”
“这是抄的哪儿的话呀?”祁梦凉小声的嘀咕着。
“百度的吧,我看见过。”
跟着旅游团一路前进。
“看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宛如金色的细丝,编织着梦幻的篇章。看这藤蔓相互交织,如同绿色的绸带,在林间悠然舞动。”
一边说着,光头导游还从包里拿出了一条丝带挥舞着。
跟在后面的游客笑声不觉。
“诶,各位亲爱的游客,拍照记得给我加个美颜,结束记得五星好评哦。”
游客一致答应着好。
“我们继续向前走去,漫步在雨林中,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那是大自然的歌唱家在纵情欢唱。”
“各位游客,你们听见大自然在歌唱吗?”
游客都很配合这个光头导游,“听见了。”
光头导游十分满意,这届游客真好带,真给力。
“向天空望去,鸟儿们在枝头跳跃,展示着它们绚丽的羽毛,仿佛在举行一场华丽的舞会。而林间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嬉戏,灵动的身姿在水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后面的风景还有很多,大家可以自由参观,到了时间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祁梦凉一直在百度里搜着什么,然后拉着祝良疴朝正在休息的光头导游走去。
祁梦凉拿着手机,偷感十分严重的绕到导游身后。
祝良疴看出来祁梦凉想干什么,也没拆穿,无比配合地跟在他的后面。
“当夜幕降临,西双版纳则换上了另一番迷人的妆容。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人们欢乐的脸庞。身着传统服饰的傣家姑娘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姿如同风中摇曳的花朵。她们的笑容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点亮了整个夜晚。”
光头导游一脸震惊的回过头,发现身旁站的是他盛情邀请的那两位帅气游客。
光头导游十分豪迈的笑了一声。
“小伙子,现在工作可不好找,你别跟我抢啊。”
“嗯嗯嗯,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这儿的寺庙吗?”
光头导游豪爽的答应了。
“西双版纳的寺庙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祁梦见回过头去小声地跟祝良疴说:“这句百度没有。”
祝良疴笑语嫣然。
金色的屋顶在阳光下闪耀着神圣的光芒,庄严而肃穆,寺庙中的佛像慈祥而宁静,让人感受到心灵的慰藉和安宁。
“这儿离缅甸那些东南亚国家都挺近的,东南亚大多数国家都比较信佛,这儿是最大的寺庙。”
光头导游看着两人,“都挺年轻的,信这个?”
祁梦凉轻声一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祝良疴跟着祁梦凉去拜了拜。
光头导游也跟着去拜了拜,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去拜过。
在这里,每一处风景都是大自然的馈赠,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诗意和魅力。
西双版纳,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祖国的西南边陲,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吸引着人们去探寻它的美丽与神秘。
导游说晚上还有篝火晚会,不过祁梦凉和祝良心都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收拾收拾回酒店了。
“想去长白山。”祁梦凉正趴在床上,“今日步数20000+,有点累了。”
“累了就休息,我来订票。”
“啊,不吧,明天在玩一天,我们得好好休息休息才可以。”
祝良疴切出后台,点头答应。
累,但是祁梦凉依旧睡不着。
突然想起了那条信息,他跟谁睡了,他爸又从哪里知道的。
今天早上,祝良疴出去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不行,得问问。
刚准备开口。
门口似乎有动静,祝良疴打开了床头柜的台灯,发现祁梦凉也惊坐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祁梦凉爬上了祝良疴的床。
祝良疴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祁梦凉,“你去卫生间,微信联系人第一个,发信息给他,我去看看。”
祁梦凉拉住祝良疴的手,“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