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剑身翻转,横在晋王脖颈,“二弟你话不要说太早了。”
晋王喉结滚动,吞咽一口唾沫,他脖子前方那把剑有股难闻的血腥味,直冲的他眯起眼,“皇兄,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太子手很稳剑没抖一下,“我也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怕什么。”
晋王伸出两根手指平夹住剑将它移开,“皇兄的玩笑可开的太大了,这可是剑,稍不留神臣弟可就没命了。”
太子神情冰冷,收回剑,“放心你皮厚,顶多也就流点血。”
晋王双手放在肚脐微微弯头,“皇兄,弟弟都是同你开玩笑的,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弟弟怕疼,你这一下我可受不了。”
大树那头,季彰扶覆云书坐下,“娘子,坐。”
覆云书坐在凸起的枝干上,汗水顺着鬓角滴落打湿在地上,“夫君,若是太子杀了人那是不是证明两国又要交战了?”
季彰蹲下身,靠在覆云书身侧,“是,不论结果如何,太子确实杀了人。”
季彰从怀里掏出一方素帕,上面绣了一颗精致的兰草。
覆云书眉心拧紧,道:“你怎么偷我东西?”
季彰小心将帕子折叠两下,轻轻擦掉覆云书嘴角边的血迹,“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吗?娘子何必跟我见外。”
覆云书伸出手夺下帕子,“我自己来。”
她随意擦着嘴角,回应季彰的话,“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我也听说过其他的一些话,什么夫妻本是一体,夫妻不分你我。”
覆云书眼睑下移,“可你乱拿我的东西不应该先知会我一声?”
季彰垂眸思考,三息过后他抬眼,无比认真,“娘子说的对,我不该随意拿你的东西,都是我的错我认,娘子想怎么罚我都行。”
覆云书盯季彰一会儿,从额头看至季彰薄薄的嘴唇,“当真什么都行?”
季彰点头:“是,什么都行。”
覆云书将带血的帕子折好,“那等日后我想好再告知你。”
“好。”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两个士兵提着两个食盒,步伐沉重踩踏泥土发出脆响。
“殿下、夫人,太子命我们送来吃食。”两个士兵将食盒放下,打开盖子。
饭菜的香味很快钻入鼻腔,田伊揉着干匾的肚子过来,“好香啊。”
里面几碗白色米粥晃动浅浅波纹,安静躺在食盒中。
士兵作揖,“我们就不打扰殿下和夫人了。”
士兵说完便离开了。
田伊蹲下,捧起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嫂嫂给你。”
覆云书自然接过,现在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她问季彰,“你什么时候回家?”
季彰自食盒中掏出筷子,递给覆云书,“我也不知道可能要晚上吧,我来的时候两位殿下正在争吵,说要我做个见证。”
覆云书喝了一口白粥,“见证什么?”
“见证人是不是太子杀的,很明显人是意外死在太子手中,不过依晋王的性子恐怕会大做文章。”
季彰快速扒拉两口菜,一大口喝完白粥,他将手中碗筷放回食盒,“我先去看看,你们早点回去吧。”
“看来传言非虚,晋王和太子确实不和。”领头的男子扭动手腕,手腕被绑的很死,“太子还不放了我们。”
“放你们回樑国告我们一状,好有理由攻打我们?”季彰快步赶来,挑着眉头。
“这里是官路你们是没看告示吗?”
“如今死了人也是活该。”
“你!”男子气的涨红了脸。
季彰继续道:“我还没追究你们,你到好敢找我要说法。真要论起来也是你们先破坏规矩,后换真剑栽赃太子。”
“可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死在太子手上的。”男子一下激动起来,刚附起的身又被士兵压了下去。
季彰低头凝视他,“你们谁看见太子杀人了?”
“我。”
“我也看见了。”
“还有我。”
樑国人继而答话。
“哦。”季彰美眸含笑,“那就更有意思了,我要是太子就不会蠢到当那么多人面动手。”
领头男子肤色暗黄,眼神混浊,他眼睛转动,道:“要是太子故意挑起两国战争呢?”
“那他为何不直接向樑国下战书,再说了你们这么多人没有听见太子说什么吗?他说是那人求太子帮他,太子才好心提剑,谁知道那剑是真的。你们这么多人不会主动帮助那位男子吗?还是说你们都知道剑是真的,故意拦下太子就为了嫁祸他。”
“这……这……”领头男子东看看西瞅瞅,想不出反驳的话语。
太子听后道:“来人松绑。”
“不能松绑。”晋王出声制止才动了一步的士兵。
“为何?”太子狐疑一下。
晋王笑嘻嘻一下,“太子,两国本就有争议,要是放了他们,如果他们回去说不清楚,樑国要是误会,只怕会升起念头攻打渝国。”
季彰虚摸胡子,“你说的对,那就都杀了一个不留。”
“不可。”晋王忙道。
“不行。”男子也道。
太子唉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晋王戳戳手心,“那不如先关起来。”
太子听后沉默,不再言语,晋王也禁声等待太子再次开口。
覆云书吃个七分饱,她目光被田伊身侧的破布吸引。
“这是。”说着她打开破布,里面是断成几半的剑。
“哦,一把破剑给我绊了一脚,不知是谁扔在这里。”田伊咽完嘴里的东西回道。
覆云书放下筷子前方几人你一句我一语,虽听不见说些什么,倒也能猜出,几人没商量出一个解决之法。
时间飞逝,一眨眼夜幕来临,周遭也越来越暗。
偶尔有几种小飞虫出现,覆云书动动身子挥挥手将飞虫赶走。
“要不我们过去吧。”田伊手中石头磕碰在一起,她玩了一下午石头。
“嗯。”覆云书点头,两人互相挽过彼此的胳膊,朝前方光亮处走进。
士兵点燃了火把,火光下几人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影子也很是高大。
覆云书走进又僵在原地,她原本担忧的神情变成了不可置信。
“嫂嫂怎么了?”
覆云书摊开手,“伊儿断剑给我。”
田伊将断剑交了出去,覆云书径直走过。
三位殿下也没了话语,彼此互相瞪眼,直至一道如铃铛般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三人齐刷刷望去,只见覆云书和田伊两人挽着胳膊过来。
季彰小跑两步迎接,“娘子,你们没有回去。”
“没有。”覆云书摇头。
田伊松开覆云书的胳膊,“哥,嫂嫂她执意要等你。”
太子站在原地,衣袂被风吹起轻轻摆动,“夫人,你什么都知道了?”
覆云书点头,缓声道:“是,我看见鬼了。我所看见的正是吞剑而亡之人的鬼魂。”
“呦!”晋王不冷不热一句,“原来你真能看见鬼啊,那你让鬼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覆云书冷静应对,“殿下,我说过我听不见鬼说话,自然鬼也听不见我说话。”
晋王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就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说完晋王背过身去,太子再次开口,“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透明鬼影拿了一把透明剑,那剑和覆云书手中断剑一模一样,此刻那男子将剑吞入喉中,剑好像被做了什么机关,一下收缩起来。
覆云书静静看着空旷的地方,太子狐疑起来,也望向她所看之处,见什么都没有又开口,“夫人在看什么?”
覆云书一下被唤回来,她缓了一下道:“我在看死者的鬼魂。”
太子指尖摩挲剑柄,“那夫人就说说自己看见的吧。”
“我看见那男子的剑和普通的剑不一样,是动过手脚的剑。”
“这不废话吗?能吞真的剑除非那人是不想活了。”晋王再次转身,打断覆云书的话。
“晋王。”季彰出声提醒。
晋王摆摆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行行行,我不打断行了吧,看你能说出什么。”
覆云书深吸一口气,“那男子手中拿的剑正是我手中的断剑,是有人替换了假剑,换成一柄真剑来嫁祸给太子。”
领头的男子一听,阴沉着一张脸,“你胡说。”
季彰冲在男子面前,深邃的眼睛犹如一摊黑水,“太子和你们素不相识,哪来的机会换掉假剑,这分明就是你们害自己人,而太子就是个怨蛋为凶手顶罪的。”
“不是你说谁是怨蛋?”太子鹰眼闪过冷光。
季彰叹出一口气,“你要不是怨蛋能被当成嫌犯?”
田伊极其认真的点头,“好像是这样。”
“是什么是,老子不认,就是你们杀的老五。是你们太子用手中的剑杀死了老五,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覆云书冷笑一下,道:“真是好没理哦,怎么是怕做了坏事不认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吗?如今还不明显吗?我手中的断剑便是证据,分明是那人没看透断剑的名堂,故将剑折成几半,扔在不远处的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