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还好那位大人神机妙算，出发前特地多带了一包秘药与我，让我在关键时刻见机行事……虽然之前的大头已经散尽你是享受不到了，不过就光是这一小包，给它融入【纤天云雪】中再淋你个把时辰，即便是贵为妖皇的你也一样吃不消、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非常确信你已经受到了那可以封堵灵气流动的诡异秘药的影响，黑衣老大丝毫不再有所伪装，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
见对方入戏的如此情真意切，你也干脆配合的在体内稍稍运转起了灵力的流动——还果真如其所说，虽然体内的灵力依旧如往日那般沉厚而充盈，但其却仿佛变成了如同“果冻”一般的凝胶质感，你那驱动起灵力的经脉则像是开启了负压的水龙头，一启动便立刻被一大块的“灵力凝胶”给堵塞住了，只有极小、极细的“灵力水流”能够勉强从费力挤压的经脉之中滴滴流过。
但即便真的“惊觉中招”，可此刻的你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慌之意，反而是一脸平淡的分析起了另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细节：
“在宗门之外时尚未感受到灵力的凝滞……看来，所谓【纤天云雪】的真正范围，实际只有【云雪宗】山门的这一片。”
你本来是打算从黑衣老大的口中继续掏出一些话来的，但令你没想到的是，一道稚嫩、沙哑、颤抖不停的声音却是抢先回答了你：
“【纤天云雪】……有着非常奇妙的力量。它的本体只覆盖了我们宗门所在的这一片山头，而四周一片的大雪不过只是被它的灵力波动所牵引起的天地异象——正是因为它每十年只在这里降灵，所以【云雪宗】在百年之前才会开宗立派于此……”
“【纤天云雪】的力量一直维系着我们宗门蓬勃发展至今。但…………那已经，永远成为过去了。”
你略感惊讶的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了身旁的墨纤雪。
你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泪眼朦胧、抽泣与颤抖不停的惹人怜爱的无助小脸，但却愈发惊讶的看到——此刻墨纤雪的苍白小脸之上虽还能看到一片片混合着泪水与雪水所组合成的冰晶，但在冰晶之下，她的神情却显露出了一份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坚毅……与决绝。
“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老大将你与墨纤雪的反应尽数看在眼底。在他看来，这几乎已经算是坐实了你的灵力遭到显著封印的证据——而这自然也让他变得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没想到曾经作为一只随手就能被修仙者捏死的蚂蚱山贼，有朝一日居然能直面修仙界的至尊存在之一！当初加入【虚魔教】实在是一个正确的不得了的决定……这实在是、实在是让人爽到不能呼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你的表现所带来的影响已经与之前截然相反了——现在的你越是继续保持这副孤高尊傲、冷淡优雅的姿态，就越会让黑衣老大觉得你的“乏力”与“心虚”。
但，你依旧没有丝毫的着急——
“既然，尔等同在此番大雪之中……自然也将受到灵力堵塞的影响。”
虽然一众黑衣人等都穿着一身黑的、包括有头套与口罩的夜行衣，但是你可不相信仙侠世界里能出现像科技世界那种“呼吸过滤器”一样的产物。
“呵……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一点你倒是没有说错。”
已经自觉稳操胜券并且彻底撕破脸皮了的黑衣老大倒也不着急，颇有嘲弄意味的向你回答道：
“但是——我们兄弟曾经可是在山林中为霸一方的山贼啊？那时候什么路过的弱女子，什么飞的苍鹰、卧的老虎、游的蛟龙、狡的狐狸……通通都是我们兄弟几个的盘中餐！而这些，可是光凭你们修仙者难以想象的——单纯的□□力量而实现的！！”
从之前的对话中，你就已经大致观察出了黑衣老大这人的城府并不深，因此仅仅只是给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台阶”，立即便狠狠戳中了黑衣老大内心中的爽点——他就像是被人捧杀却完全不自知，龙飞凤舞的自夸自擂了起来：
“而且——虽然‘秘药’同样会对修魔之人产生作用，不过对于我们这些教化杀手来说可大大的不一样！因为我们体内的根本就不是灵气，而是…………”
“老大！…言多必失！！……”
就在黑衣老大即将口无遮拦的说出那关键信息的时候，他身旁一直是沉默不语的手下却猛地一把拍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
黑衣老大先是被吓的一个激灵，但还不待他心中生起任何一缕火气，想到了什么的他忽然流露出了一副恐惧异常的后怕神情，紧接着便不声不响的沉寂了下来，用一双瞬间变得狭长而阴翳的血丝双眼直勾勾的注视着你。
“……”
可惜，差一点就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了……
虽然你心里如此想了想，但实际上，从刚刚那短短的几句话中你已经得到了不少意料外的、就连【系统】给的《世界观大纲》上面都没有出现过的信息：
1，未崩坏前的世界线中从未听闻【虚魔教】有过类似封印灵力的“秘药”的存在……
2，同上——“正史”中的【虚魔教】，哪怕是最高一层的魔尊与长老们，也都并不掌握一种“类似灵力而又并非灵力”的力量……
3，【虚魔教】大肆从凡人之中收纳“教化者”，并且这些“教化者”可以短时间内获得比肩中低阶修仙者的修为，而这种激增的力量似乎还并非来源于简简单单的“灵力输功”……
4，“秘药”的效果同样可以对【虚魔教】之人产生效果，在未来说不定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虽然距离描绘清楚幕后之人的真正面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一下子从一个小小的龙套杀手身上获得这么多有用的信息，你的心里还是颇为满意……以及一丝丝的“自豪自傲”的。
“呸！妈了个巴子的……你这只死狐狸！居然他*妈的一直在套老子的话！！”
逐渐“冷静”了下来的黑衣老大，此刻却反而因为理智的重新上线而对自己之前那智商疯狂掉线的言行感到恼羞成怒：
“现在老子就一句话——你，要么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回一趟【虚魔教】；要么就让我们十几个兄弟把你打晕过去捆起来扛回【虚魔教】！当然，如果非要动手的话……反正魔尊只说了要见你人，但是缺个胳膊少个腿——甚至是失去一些‘更·宝·贵’的东西什么的，到时候可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至于那只逃跑的小畜生……不管别的，只有杀！！”
听到黑衣老大的自爆发言，你几乎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的紧闭起了双眼——因为你生怕慢上一秒，自己那实在是压制不住的白眼就会翻给外人看见，让自己这副冷艳无情的凤傲天形象小幅度崩塌。
看来和你之前隐隐约约感觉到的没错——这些人虽然主要目的针对的肯定是作为正统女主的墨纤雪，但对于你的出现，他们——或者说他们身后的那位魔君显然也是早有预料，而且几乎可以说是笃定你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打算让这几个小喽啰请自己回去“喝茶”……
自己的出现本就是【系统】用界外之力改变了世界线的结果，可却依旧被人所完全窥视预料到了……能出现这种情况，绝对只有一种可能——
“魔·君”，也拥有着类似于【系统】的力量……
虽然得出了一个如此骇人的结论，但说实话你的内心之中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波澜——因为很明显由于【维度法则】的限制，对方所掌握的【系统】也一定存在一大堆的毛病，就和与自己签订契约的那个一样。要不然，如果魔君真的握有完整的【系统】，她完完全全早就可以平推整个修仙界了，还管她什么正统女主不正统女主、穿越者不穿越者……
……等等，自己压根就没见过甚至没听闻过关于魔君的描述，但为什么要称其为……“她”？……
人一旦闭上眼思绪就会变得多愁善感、杂乱无章起来。在感受到自己的思维似乎在朝着一些奇怪的方向上跳跃后，你果断的立刻重新睁开了自己那双耀银色双眸，紧接着——一道娇小的、纤瘦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黑色背影便猛地映入了你的眼帘。
“哈、哈哈哈！……怎么，你个小畜生知道反正跑不掉了，所以想着早死早超生好追上自己的阿爹啊娘？哈哈哈哈哈！——”
对于忽然伸出双臂挡在你面前的墨纤雪，不远处的黑衣老大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
墨纤雪一言不发，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你从身后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但……一股从其周身弥散而出、不可忽视的坚韧而决绝的气息，即使闭上双眼，你也能清晰可闻。
“哟吼？醒啦？看来是想明白了啊！”
黑衣老大很快便察觉到了你的睁眼，注意力当即便从墨纤雪的身上完全移了开来——毕竟，对于狮王和虎王之间以生存空间为目的一决生死的战斗，无论周围的小狮、小虎幼崽如何龇牙咧嘴的叫唤或者摆出一副颇有主角、隐世高手向的精锐犀利目光，也丝毫不可能真正吸引到、影响到大人们的战斗。
当然，这个比喻并不准确就是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狮王与虎王的战斗，而是……
“蜉蝣，也妄想撼动大树——以威胁其给予自己一片栖身落叶。”
你的声音依旧如往日那般冷漠而平淡的，淡淡回答道。
“……”
你可以看见，黑衣老大脸上的阴笑猛地便僵住了。
“……呵、呵呵，都说狐狸聪明……看来，所有东西老了以后，都是一个德性啊，呵呵呵呵……”
他很快就从惊诧之中回过了神来，怒极反笑的压低着声线，一边摇头一边不再纠缠的缓缓向你走来。
“……”
就在你有所行动之前，你看到自己身前的娇小身影忽然有了动作——其实她只不过是将双手向左右伸的笔直的向前多踏出了半步。而这半步，代表的是她的……
【决·心】。
“……搞笑呢？以为演什么生离死别戏呢这是？你们两也就才见面没几个时辰吧？感情真有辣么好？升温的有辣么快？！不会等等就要给老子展开什么‘真爱永存’、‘U Jump I Jump’的狗粮情感戏码吧喂！！！”
墨纤雪的行为虽然对大局的影响无足轻重，但不知为何却好像是令一向大大咧咧的黑衣老大破防了——甚至口中还冒出了不少严重串戏的不明台词……
“……保护弱者，是侠客、是修仙者的天性！是我们【云雪宗】在过去数百年的时光里所谨记恪守并一脉相承的教旨！无论这世间如何的充满不公、人心如何的充斥险恶，我们云雪宗人都绝对不会忘记祖师的教诲！”
就在连你都开始认真思考起墨纤雪这么做的目的、此世女主是不是那么轻易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自己时，只听她以一副义正辞严、大义凛然、正气堂堂的语调开口道：
“之前的时候她是强者，我是弱者，我会向她寻求帮助，愿意伸出援手是其情分，而不愿伸出援手则不过是人之本分……但现在，如果轮到我是强者、她是弱者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挡在她的身前——哪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于九界！”
听着墨纤雪口中那仿佛冒着闪闪金光的台词，你终于是彻底没能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你忽然想起来，墨纤雪在“正史”之中本就是这样一个除暴安良、保护弱者、一身正义之气的传统古早王道主角……她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丝毫不让你意外。毕竟如果世界线不发生入侵与崩坏的话，无论她做出怎样离谱的举动，只要这一行为是“正确”的、“弘扬正气”的，那么一定就会在主角光环的加持下成功化险为夷……
但现在——你知道，她早就已经失去了主角光环……
——至少是在面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的时候。
“……”
黑衣老大此刻看着墨纤雪的神情，就和长大成人毕业工作结婚生娃后的你，在回乡下老家的路上看见那些以棍为剑扮演正义侠客的小孩子般，对于这种幼稚第一时间是感到一脸的嫌弃……但他毕竟是杀人如麻的山贼首领，这种情感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发酵，便很快被讥讽的狂笑所取代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娃子，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小小年纪没点力量就学别人行侠仗义……我呸！！老子从小就没有父母，是一步步从死人堆与垃圾堆里长大的！因为跟屠户家里的狗抢了一块肉吃，就被他们一家他*妈的打了个半死！最后还被关进衙门大牢，没有一丁点草药，只靠一点点残羹剩饭在稻草堆苍蝇卵上躺了整整半年——硬生生靠命硬挺了下来！怎么那个时候，他·妈·的不见有人来为我‘主持正义’！？去你*妈的‘神明’、‘苍天’、‘仙人’、‘大侠’……通通都是狗屁！！！”
黑衣老大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几乎可以预见的是还有一连串的“经典反派最终决战前大吐苦水”的桥段要有序上演——可当他的目光看见了那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的墨纤雪的坚毅眼神后，他忽然愣了愣——紧接着，一抹坏笑悄然浮现：
“呵呵……对了，在你死之前，就告诉你最后一个‘真相’吧……”
“亲手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是你身后那只老狐狸——而亲手把我们指引到这里来的，同样也是你身后那只老狐狸哦？呵呵呵呵……”
“？！……”
这一下反击，是真真切切的击打在了墨纤雪那尚且稚嫩的心境之上——她立刻便一脸惊诧的扭头看向了你。你本完全可以以“口说无凭”、“离间之计”为说辞否定黑衣老大的“污蔑”，又或者像以往那样继续一言不发的保持高冷与沉默——但你最后却没来由的，点了点头。
莫问为何——凤傲天做事，从来不需要因果缘由、更不需要仁义道德。
“你、你点头…是什么意思？！……”
聪慧的墨纤雪之前本就已经怀疑上了你带她回到这场噩梦之中的行为，再加上黑衣老大的“指控”以及你的“默认”，一个令她感到惶恐无比的阴谋念头猛地从其唇齿之间滑出：
“难道说……你们一开始就是一伙的？！……这一切…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为了取笑戏弄于我？！——”
她的情绪几乎濒临崩溃——原本在她的世界里自己最终能以一个正义侠客的身份，为保护自己的恩人而英勇战死；但转瞬之间，剧情就一下子反转成了“她从昏迷中猛然苏醒，发现自己被死死捆在手术台上，而知道此刻她才明白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又一场永远不会终止的人造噩梦……”
往轻的说，这无论放谁身上，都有可能将其彻底逼疯……
但在最坏的结果出现之前，你缓缓开口了：
“并非如此。”
话音顿了顿，你感受到墨纤雪明显安静、平复了几分。虽然不至于立刻就对你百依百顺完全信赖，但至少会认认真真的听你说话：
“孤……已经选择了站在你这边。”
“孤会永远保护你……”
“……从抓住你的手的那一刻，便已许下了永恒的誓约。”
“在这个世界上，在【祂们】的威胁之下……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你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冷漠而无情，让人听着没有一丁点的信服度。但不知为何，你每说一句，墨纤雪看向你的眼神就越为激动、清澈、触动、颤抖——甚至可以说是“两眼发光”几分……
即便，你只是“口说无凭”——并未给出任何有价值的“信物”。
但很显然，你自己是最清楚你自己心中所想的——你并未说谎。从在雪原之上决心抓住墨纤雪的手的那一刻，你便已经做出了自己今生最为重要的第一个决定——是为正，还是入邪。
如果黑衣老大能够早点向你发出邀请的话，说不定你还会认认真真的权衡考虑一下。但，在身为凤傲天的你已经定下了自己的目的与决心后……显然，任何存在都不可能再将其改变。
“嘿嘿！——”
“扑通——”
“？！……”
就在你沉迷于自己的脑内狂想之际，一只柔软而燥热的活泼生物一个蹦跳的猛然扑入你的怀中，一头浓密柔顺而略显凌乱炸毛的黑色秀发亲昵乖巧的不断在你的腰间与胸口处磨磨、蹭蹭，像是一只温顺的毛绒兔兔……
而狐狸，似乎天生就对兔兔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想要将其“吃·干·抹·净”的“原始欲望”呢……
“我相信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要抓住你一辈子了哦？~”
你听到墨纤雪继续说了些“正经的人听着正常，不正经的人听着不正常”的肉麻话语，一下子居然有些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好你可以继续装作高冷少言的人设。最终你并未回应她的话语，只是默默伸出了双手，一只手揽着她的后腰，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脑后的黑色秀发，将其轻轻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等等，你们两只怎么忽然秀起恩爱来了？！能不能给老子我看看现在的气氛啊魂淡！”
你听到了从身前响起的那撕心裂肺的怒吼、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呼吸声、呵斥声、吟唱阵法与招式的口诀声，以及一道道刀光出鞘的瞬间令人心惊胆战的寒芒银音……
——但，那些已经全都无所谓了。
你的身影，一瞬恍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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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