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潮汹涌
晨光刺破薄雾,陆昭的钱庄在朝阳下泛着鎏金般的光泽。林知夏捏着半枚玉佩跨进门槛,檀木柜台后传来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响,混着熏香与铜钱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陆昭倚着雕花栏杆,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扇骨,见她到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苏姑娘,昨夜的戏码可还精彩?"
"精彩过头了。"林知夏将玉佩拍在桌上,玉与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裴砚既然敢明抢纹样,下一步恐怕就要对绣坊动手。"她展开随身带来的图纸,密密麻麻的批注间,几处绣庄地址被红笔圈得醒目——那正是她情报网的关键节点。
陆昭垂眸细看,折扇轻轻敲在城西醉云绣坊的标记上:"此处临近苏记绸缎庄,怕是首当其冲。"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伙计满头大汗冲进来:"掌柜!醉云绣坊被人砸了,说是绣品质量有问题,还...还拉出了官府文书!"
林知夏脸色骤变。官府介入意味着事情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背后必然有朝中势力推波助澜。她抓起图纸就要往外走,却被陆昭拦住手腕:"慢着。文书上盖的是工部印章,工部侍郎正是裴砚的姑父。"他指尖划过图纸上几处被红笔标注的店铺,"这些地方,恐怕都藏着工部的眼线。"
暮色四合时,林知夏乔装成小厮潜入醉云绣坊。满地狼藉中,绣娘李三娘攥着被撕碎的双面绣泣不成声:"苏姑娘,他们说这针法是妖术,还...还把账本都拿走了!"角落里,几个官兵正在仔细搜查,为首的百户腰间玉佩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正是裴家徽记。
林知夏蹲下身,捡起半片绣布。染着丹蔻的指尖拂过残损的纹路,忽然摸到布料夹层里的硬物。她不动声色地将其藏入袖中,安抚好绣娘后匆匆离开。回到胭脂铺的密室,借着烛光,她从夹层里取出一枚刻着"工"字的铜印——竟是工部调令印信的仿制品。
"好个借刀杀人。"林知夏将铜印拍在桌上,墨竹端来的茶盏在案上轻轻震颤。青黛展开刚截获的密信,字迹潦草却触目惊心:"御史台明日将弹劾女子营商扰乱朝纲,裴砚牵头,苏记提供'妖术绣品'为证。"
窗外突然响起梆子声,三更天的梆子惊得林知夏心头一跳。她猛地想起陆昭曾说,工部近日在秘密运送一批特殊货物。若能截获这批货物,或许能找到扳倒裴砚的关键证据。可如何在裴家暗卫的监视下行动?
就在这时,胭脂铺后门传来三声轻叩。林知夏透过门缝望去,陆昭身着夜行衣,怀中抱着用油布裹着的物什:"工部的运输路线,还有这个。"他展开油布,竟是一套完整的工部文书模板,"我在钱庄暗格里找到的,原主是工部一个六品主事,上个月突然告老还乡。"
林知夏眸光微闪。这显然不是巧合,背后必有更大的阴谋在运作。她铺开地图,用朱砂在漕运码头处重重画了个圈:"明日戌时,工部的货船将在此靠岸。我们要在货物转移前截获,还要...反客为主。"她压低声音,将计划细细道来,陆昭眼中笑意渐浓,折扇在掌心轻轻一合:"苏姑娘这招将计就计,倒是比我当年在江湖时还要狠辣。"
深夜,林知夏在密室里反复演练文书细节。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恍若舞动的墨画。墨竹捧着新制的胭脂进来,见她仍在忙碌,忍不住劝道:"姑娘,明日还要行动,您多少歇会儿。"
"墨竹,你看这胭脂像不像血?"林知夏突然开口,指尖蘸了些胭脂抹在宣纸上,"这些年,我们被规矩礼教染成了苍白的模样,如今,也该让他们看看,女子的颜色,从来不是柔弱的粉白。"她将染血般的胭脂纸折成纸鹤,放飞窗外,纸鹤在夜风中盘旋,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与此同时,裴府书房内,裴砚把玩着抢来的绣品,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林知夏,这只是开始。当你失去一切,就只能回到我身边。"他将绣品投入火盆,火焰瞬间吞噬了精美的纹样,却烧不掉他眼中疯狂的执念。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一场关乎生死与尊严的较量,即将在漕运码头拉开帷幕。林知夏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握紧了手中伪造的文书——这一次,她不仅要守护自己的心血,更要撕开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谋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