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LLAR(10)

    10

    中岛先生说话的时候巴基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你应该约她出去。”老人又在一旁怂恿他,他有些尴尬地笑着和中岛先生摇了摇头,接着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中岛先生会意地点了点头。巴基划开锁屏,是山姆发来的信息,一条图片,一条文字。他和山姆有一阵子没联系了……或许山姆有急事找他?想着,巴基准备点开信息看一眼——他没有打开信息展示内容的选项,所以,是的,他不知道信息是什么。这给他一种未知的恐惧,也让他有种拆盲盒的期待。然而一想到那天夜里山姆近乎愤怒的神情,巴基就又有些退缩了。但他也知道山姆不会无缘无故发信息找麻烦——可如果是山姆想跟他绝交呢?又或者山姆要给他看盾牌的“归宿”?想到这里,巴基忽然没有了点开信息的勇气。他收起手机又吃了一口寿司,中岛先生微笑着和他小声说:“要我帮你把她约出来吗?”

    “不。”巴基轻轻摇头,他想起雷纳塔,接着没由来的觉得口渴。他张张嘴,又喝了杯清酒。“我已经有一个——嗯——心动的对象了。”说到这里,巴基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幸运的两个小年轻。”中岛先生笑呵呵地跟他碰了碰酒杯。“是最近的事吗?我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是的。”巴基点头应道,“差不多一周前认识的。”顿了一下,他又像是强调似的讲:“我很喜欢她。”

    “那就约她吃饭、看电影,或许可以逛逛公园——不过这些对你们年轻人来说或许太老派了……但酒吧有时候不那么安全……”中岛先生跟他小声絮絮叨叨,“姑娘和小孩都喜欢又甜又软的东西……啊——你可以带她去清吧,最好是有和果子呀,红豆糯米团呀这种东西的地方……”言及此处,他的声音忽然低落下去,默了几秒,他出神似的用日语模糊地喃喃:“红豆糯米团……我儿子最爱吃这个了……”

    巴基默不作声地听着,过了一阵,中岛先生回过神跟他用回了英语交流:“我儿子在国外工作,被杀了……警察说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顿了一下,他又摆摆手:“跟你说这个做什么呢——应该教教你怎么追女孩子才好。但你知道的……我们这一代人都太老了……”

    “我也是个老派的人。”巴基轻声回答。他抿了口清酒,安慰似的同中岛先生讲:“您的建议很好……我其实也在想要不要挑这个周末约她出来,不过怎么说呢,我们之间的共同朋友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不太确定她还想见我……”

    忽然中岛先生用力拍拍他的后背。老人肃容道:“打起精神来,小伙子!要想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她爱的人,把你的爱火展示给她看,热情!热情一点——”

    巴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摊摊手说:“这才早春呢,中岛先生,我没法热给她看。”

    他的后背上又挨了一巴掌,中岛先生白了他一眼。巴基又笑着去打圆场:“别生气啊,中岛先生,那只是个糟糕的玩笑而已。”

    “糟糕的玩笑会被女孩子当成变态。”说着,中岛先生用手点了点巴基的右手。“还有,见女孩最好不要戴手套。没有哪个姑娘会想牵一只冷冰冰的皮手套。”

    巴基脱掉右手的手套,他活动了下手掌:“她可以牵我温暖的右手。”

    “左手见不得人吗?”

    “嗯……的确有点见不得人。”巴基想了想后回答,“它有……呃,很吓人的疤。”

    “那还是把它捂着吧。”中岛先生说,“等你们第十次约会的时候再给她看。”

    “为什么是第十次?”巴基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她到了第十次的时候还没问,那你大概只是个解闷的伴儿。如果她问了,但你没给她看,而她也没再问,那么她就很尊重你的选择和意愿,并且她很有耐心,以及她觉得你是个潜力股,值得她花时间去尝试投资。”中岛先生一本正经地解释,“尊重很重要的,巴恩斯。开始一段关系并不是人们认为的那样让渡权力或者合并权力,而是在保留彼此权力的同时尊重对方独立行使自己的权力。”

    巴基思索了好一阵,他点点头讲:“你知道吗,中岛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去大学教哲学。或者去开个恋爱大师课。”

    “我是个正经人!”老人又白了他一眼。

    巴基噗哧一下笑了起来。接着中岛先生又跟他说起了报纸上的事,他们又消磨了好一阵光阴,最终在酒吧门口分手。他在街区间走了个来回,试图按治疗师说的那样保持一定量的运动量,走路时他脑子里总在想中岛先生对关系的解读。想着想着,他的念头不自觉又转到了山姆身上——虽然山姆表现得像个鸡妈妈,但山姆的确一直都尊重他个人的意愿。

    个人意愿。巴基咬了咬牙,忍不住在舌尖细细品尝这个词组带来的甜蜜与苦涩。九头蛇像扒衣服一样轻而易举地从他身上剥离的东西被山姆一点一点捡起来还给了他。他记得那些晚上——他在噩梦醒来后无法入睡,或者更糟糕,他会因为创伤发作而陷入木僵的状态,连哭泣出声的能力都没有了。而山姆——总是山姆——会陪在他身边,安静地搂着他,轻轻抚摸他,让他裹着毯子依靠着他,在迷茫与山姆从油管上给他找来的低低的篝火燃烧声音中缓缓恢复平静。最终他和山姆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过去。次数太多后他们换了一个更加宽敞柔软的沙发。

    不过后来这些东西也跟着他和山姆决定不再继续合租而消失了——至少这些安抚消失了。就像史蒂夫一声不吭就决定消失在他接下来的命运中一样。他不知道史蒂夫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史蒂夫觉得他已经恢复到了足够独自面对接下来人生的程度,或许史蒂夫觉得他会得到另外的好心人来充当他的照顾者角色。也或许史蒂夫什么都没想,史蒂夫只是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巴基并没有想要责怪史蒂夫的念头,他只是觉得悲伤……以及孤独。像潮湿的小雨一直笼罩着他滴滴答答,到了世界末日也不会停下。但他会没事的——至少今天,以及未来一段时间里他不会有事的。他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少。他会走完自己愿意走的路——按照他的个人意愿走。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思念山姆。山姆是个很好的人,巴基对此坚信不疑,如果说有什么人能够继承史蒂夫所扮演的角色,像史蒂夫一样紧紧维护人性的底线和弱者的利益,那么巴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山姆。他对史蒂夫的决定感到愤怒的真正原因是托尼死后美国队长这个角色也将承担起领导复仇者们的责任——至少在近年来会是如此,而这对于山姆这个普通人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也太过危险。山姆会被这些责任杀死的。巴基有种冥冥中的预感。而他同样确信,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场或许是命中注定的死亡。所以他对史蒂夫感到愤怒——他保留了人性的火种,又把火种推到了死水边。

    或许我也是推手之一呢?他忍不住想。继而他想起了自己双手上洗不干净的那些血债——刀是没有错的。山姆总会这样说。他做错那些事仅仅是因为他被恶人当刀使。可人不是刀。巴基每次都想这样反驳他,但他也知道山姆会怎么回应——“当时的你被控制了,你没法反抗,你没法脱离。你是受害者,巴基……巴克(buck)。你跟你本子里的那些名字没有区别。”

    山姆总是想要说服他,想要把他绕进自己构建的完美逻辑里。巴基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可是他内心的谴责不允许他踏进这个圈子里——他不允许自己接受这个——否则那些死者的冤魂又该如何平息?

    他闭了闭眼,下意识想到了伊索尔德,接着他想到了霍华德·史塔克……他想起自己或清晰或模糊记得脸的每一个受害者。忽然昨夜噩梦中的那个亚裔青年恐惧的脸又跳到他眼前。巴基知道他姓中岛——中岛。他忽然想到中岛先生。接着他的脚突然迈不动了,像生了根在地上似的。巴基觉得浑身发冷,仿佛他又要被冻起来一样,他一动不能动地站在原地。一瞬间好像他眼前的地砖缝扩张成了深渊地缝似的,再往前一步就是他的末路,而他回头也无路可退。这一块路砖就是他仅有的立足之地。他觉得很冷,可他的心也在狂跳,他下意识想要调整呼吸,却怎么深呼吸都缓解不了麻木的感觉——我或许要恐慌发作了。他想。但谁他妈遇到这个不会恐慌发作呢?

    我不知道他就是那个中岛。巴基想着,我不知道他或许就是那个中岛的父亲——我不知道——天啊,我们在无意间成了朋友,可今时今日我有很大概率会是他的杀子仇人……

    他忍不住用力吞咽,用力呼吸,如同他的心脏和肺叶下一秒就要罢工。过了几秒钟,也可能过了十几分钟——或许可能是一小时——巴基不知道,他只是在漫长的空白后又渐渐恢复了感知。他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求生本能。它一次一次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不管是他无知无觉为九头蛇卖命的时候,还是他逃出来艰难地试图和史蒂夫,和山姆一起拼起补全碎成一片片的自己的时候,它都紧紧把他和生命拴在一起——同样也把他和无尽的痛苦拴在一起。我终究有一天会划掉名单上的所有人,他想,如果中岛先生就是那个中岛先生……这恐怕是对他来说最恐怖的事……他和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做了朋友……巴基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移动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往回走,好像这是别人的身体一样。他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中。他“看到”自己走回公寓,他“看到”自己敲开中岛先生的房门,他“看到”自己看到了屋里供奉的灵位,上面的亚裔青年的脸没有被恐惧扭曲——

    他微笑着,像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巴基希望这个世界与自己中的一个能立刻消失。或者从没存在过也好。

    巴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他不停地抓紧自己的右手,又松开它。他抓紧,又松开。像在做握力的复健。我该怎么办?他无助地自问。可刀是没有想法的。他想。我得找个别人来帮我想。他又无助地想到了山姆——接着他想起了山姆发来的短信——忽然间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跟着他的心跳一起重重抨击他的肋骨,他泪流满面地掏出手机,颤抖着解锁,点开了收件箱——假如山姆也像史蒂夫一样离开了……他想。那么……他看了看枕头,他知道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它在他的赦免条款里是违禁品,但巴基还是保留了一个藏在身边。他总觉得自己会用到这东西。虽然他没想过要怎么用。但或许这就是用它的时候了。想着,他擦擦眼睛,点开了信息。

    “雷纳塔有点不对。这不是外力造成的,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出现了淤青。我猜测或许与‘尤弥尔’有关。收到后尽快回信。我需要你的帮助。”

    巴基又点开了那张图片。是雷纳塔。她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又茫然,她的颈部被一个左手造成的淤青所覆盖——就像他记忆中被他一遍一遍“销毁处理”的伊索尔德一样。

    他又转头看了眼枕头,接着毫不犹豫地掀开它。他抄起枪别在腰后,随即大步走向门——他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去找几个“老朋友”。可走到门前时他又停住了。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他回过身,掏出枪扔回床上。掌握所有资料的佐拉早就死了。现在没人比他更清楚伊索尔德的事。巴基重新坐回床上,他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了好一阵,最终给雷纳塔发了短信。

    “你怎么样?山姆跟我说你不太好。?我想去看望你,可以吗?”

    接着他给山姆发了短信。

    “我看到消息了,我觉得或许这事需要我们面谈。我已经问了雷纳塔可不可以见面,如果可以,我想在确认过她的情况后跟你说明我的想法。如果不可以,你就得过来一趟了。我得给你说好多东西。”

    按下发送键后他丢开了手机,接着就坐在床边盯着天花板。他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有一堆想法在他脑子里乱转翻腾,但他总结不出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这一切只是他脑子里的幽魂在作祟。巴基不知道。他在半夜两点多的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又在六点的时候没由来的惊醒。

    他没有吃,没有喝,只是坐着,一直到正午十二点。山姆和雷纳塔都没有回他的信息。这两个人都去外太空了吗?巴基忍不住想。接着他拨了山姆的电话,但无法接通。随后他又试着打了雷纳塔的号码,却无人应答。一种危机感裹住了他麻木的身体。巴基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床上的枪。最终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拿起它。

    他们都没事。巴基在路上每隔十五分钟就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遍。九头蛇的训练让他可以用随处可见的一切东西做时间参考,不需要一遍遍点开手机他就能确认时间流逝了多少。他按自己规划的最短路线以合法的方式来到了雷纳塔的家门前——我没有窥探她的隐私。他在心里想。地址是我之前拜访“老朋友”时他们自己说的。他点了一下头。没错,是他们自己说的。接着他敲了敲门,有人走过来,猫眼那里黑了一下,过了几秒,门背后的人打开了门。“你怎么在这里,巴恩斯先生?”他问。

    是一个巴基不认识,但巴基从他的脸就能看出来他是神盾局特工的人。

    “我是雷纳塔的朋友。”巴基回答,“我想来看看她。”

    “你哪里来的地址?”

    “我给他的。”雷纳塔站在特工身后不远的地方插话进来。巴基的视线越过特工的肩膀看过去,雷纳塔颈部的淤青刺眼极了,他没忍住皱了皱眉。她看起来比照片上还糟糕。

    特工回头看了眼雷纳塔,年轻的姑娘耸耸肩:“在我跟他吃土耳其烧烤的时候。我写在餐巾纸上给他了。”

    “别为他撒谎,雷纳塔。”

    “他长得很可爱,性格也好,而且他是山姆的朋友——山姆非常信任他。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把我的住址给他?”顿了一下,雷纳塔抱着手臂说:“考虑到山姆昨天对我说的一些话,我觉得信任巴基完全没问题。”

    “他对你说了什么?”特工反问。

    “他说美国队长是他和巴基的共同朋友。”雷纳塔回答,她看起来精力不济,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消耗她的能量,但她还是半步不让。“你要质疑史蒂夫·罗杰斯的选择吗?”

    “那么雷纳塔·伊斯特想要选择什么?”

    “我不是‘想要’选择。”雷纳塔走近几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我就是选择让巴基·巴恩斯进我的家门,坐在我的沙发上陪我说话。这在我的个人权利范围内。”

    特工看了她几秒,似乎想解释什么:“我只是想确保——”

    “你什么都确保不了。”雷纳塔咬牙打断他的话。“从你们收走我的手机开始,我就觉得我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室。只不过这次我被关在地面之上。”

    “为什么要收走她的通信设备?”巴基在一旁问。

    “因为她要做一些检查。”特工简短回答。

    “检查?”巴基意有所指地反问。

    特工反应过来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像是被冒犯了似的:“和九头蛇绝不相同。其余我无可奉告。”

    “从我的经验来看,无可奉告只是被包装得很漂亮的不可告人。”巴基没什么表情地讽刺。

    特工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转身让开了门。雷纳塔跟巴基偏偏头:“进来吧。”

    巴基犹疑着走近她,他还没开口,雷纳塔就对他说:“这些淤青只是看起来很吓人,其实还好。不疼不痒的。”

    他点点头,被雷纳塔拉着在沙发上坐下。她故作轻松地指指电视:“我太无聊了,所以就在看这种不需要思考的爆炸片消磨时间。”

    巴基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问:“检查怎么说?”

    “他们还在评估情况。”雷纳塔盯着电视回答,“有必要的话,他们可能会把我带去机构里观察。”

    “去哪里?”

    “一个跟他们合作的临终关怀医院,那里不起眼,所以不会有危险。”

    巴基闻言转头盯着那个特工不说话。

    “她可以信任我们,巴恩斯先生。你也可以。”他面不改色说。

    “2014年后神盾局的可信度就公认为负值了。”巴基平静地回答。

    “你在你的治疗师面前也这样有攻击性吗,巴恩斯先生?”

    “他不是在攻击你。”雷纳塔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里有个先后顺序,克林顿探员。他觉得我在被威胁,他想要保护我,于是他表现得有攻击性。你不要偷换概念——我知道这个房间的一切对话都在被录音,甚至可能在被实时转播,所以你也别想做什么。巴恩斯没有在我身边表现出过任何能够证明他情绪管理有问题的出格行为,他不危险,所以别想暗示他在挑事。”

    特工盯着她看了几秒:“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多思,雷纳塔。”

    “不,这不是我在曲解你。”雷纳塔回答,“当然也不是我在试图激怒你——不,你把顺序搞反了。是你一直在试图激怒我,巴恩斯来了之后你又试图激怒他。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怀疑你的专业性,克林顿探员。”

    “至少我比山姆更专业一些。”

    “我以为山姆早就不是我的负责人了。”

    特工盯着她看,忽然抿住嘴不说话了。

    雷纳塔又讲:“毕竟我和山姆现在的关系的确对他而言‘不专业’。但你们没有让他停下和我接触。”

    巴基轻轻碰了一下雷纳塔的手臂:“我联系不上山姆了。”

    “山姆去做救援任务了。”特工回答了他没出口的疑问。

    “他这样满世界救火真的让我很担心他会猝死。”雷纳塔摇摇头叹息说。

    巴基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我也很担心。史蒂夫把他当牛马,他自己也到处玩命。”

    雷纳塔看了眼他:“你不跟他别扭了?”

    巴基低着头看手,过了好一阵才说:“那天其实我也说过分了……或许我不该逼他那么紧?”

    雷纳塔又叹了口气,看起来更加神情疲惫了。她拍拍他的手臂:“也许等他做完任务回来你们能好好谈一谈呢?”接着她比划一下:“我们可以搞三方会议那样的东西。我来在你们吵起来之前调停,然后让你们轮流发言,一直到解决问题。”

    巴基抿着嘴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天渐渐黑了之后,又有人敲门,这一次雷纳塔没跟过去看。她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神情疲惫,不知道是睡是醒。巴基看到克林顿拿回了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他起身把克林顿堵在玄关那里。

    “你要做什么?”克林顿压低了声音问他。他的手不自觉按住了后腰。

    “给我看看报告。”巴基回答。

    “这不合规矩。”

    “她是被从九头蛇的据点救出来的。我以前也在九头蛇,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些实验。”顿了一下,巴基又讲:“皮尔斯销毁佐拉的时候把一大批资料也都销毁了,罗曼诺夫公布出来的也只是九头蛇没来得及转移的资料……但我都记得……我可以在雷纳塔这件事上跟你们合作。”

    “为什么?”

    “因为她信任我。因为我想保护她。”

    克林顿跟他对视了一阵,最终有些挫败地点点头。他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巴基。

    巴基翻了几页之后忍不住捏紧了纸张。

    这一切就像是又回到了九头蛇基地一样。他忍不住想。

新书推荐: [海乙]乙女游戏最忌讳打打杀杀 [综英美+fgo]做普通人好难 hp克里斯汀 伪证者的棋局 赢尘 幽兰 桃晔灼华 娘娘今天当太后了吗 质子他总是缠着我 快穿之拯救反派大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