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确定你要跟我来吗？”山姆在上飞机前又一次跟巴基确认。“你不应该再牵扯进这样的行动里了……”他颇为担心地说。
巴基没答话，只是跟他冲飞机的方向偏了偏头。山姆没有动。于是巴基不情不愿地说：“我决定好了要跟你去的。我不可能让你单独面对这样的超级士兵。”
“但这有可能会违反你的赦免条例。”
“不会的。”巴基回答。顿了一下，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实际上我猜他们正想我参与什么事呢……”
山姆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站住。“你什么意思？”他警觉地回头。
巴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们正在军用机场，山姆，你要参与的行动都早被报备过……我们一起进来的……而我在来这里之前逃掉了强制治疗，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用枪顶着我的头拘禁我……你觉得当局想做什么呢？”
山姆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要拉着他往外走：“去他的碎旗者——我自己应付得来，你不能再搅进浑水里了……”他用力拉了一下巴基，巴基并没有动，山姆手臂交叉跟他说：“不行，巴克，这个真不行。我答应了史蒂夫会照看你的。”
“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不需要你做我的监护人。”巴基反驳说。
“我不可能让你继续被人利用！”山姆没忍住提高声调喊回去。“史蒂夫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做，我当然也不会允许！”
“这也是史蒂夫的遗嘱之一吗？”巴基抿了抿嘴之后回道。
山姆愣了一下，像突然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他瞪大眼看着巴基，眼神掺杂着震惊和受伤，好像他第一天认识巴基一样。巴基跟他对视了几秒，忽然有些畏缩地低下头去，他低声道：“听着，我不是——”
“这不是史蒂夫的遗嘱。”山姆打断了他的话，他深吸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史蒂夫只是拜托我照看你，但我想争取到你的自由……你是个人，巴克，你不是资产。”说着，他轻轻用手握住了巴基的肩膀。远处托雷斯冲他们喊：“快点，二位。”
山姆转头高声回了句：“一分钟！”接着他又转回头，语调柔和，像怕惊动应激动物似的对巴基说：“你不能跟着我冒险，巴基。”
巴基低头看了几秒他们两个人的鞋，他忽然抬头，如同下定决心一般说：“不是我去冒险，是你在冒险。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强壮有力的超级士兵——”他顿了一下，又低声道：“国会不会让我轻易的自由……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们想看看我能做什么……”
“你不是刺客。不再是了。”山姆低声反驳。
“但如果成功了，或许我可以待在你的影子里看着你的后背，而不是一个人在布鲁克林当笼子里的狗。”巴基扬扬下巴说。不等山姆再说什么，巴基就挣开他的手往飞机旁走。他背对着山姆跟他晃了晃右手食指：“这是我的选择，山姆，你得尊重我的意愿。”
后来他们和碎旗者交手，山姆从车底下把他一把捞出去滚在草地上的时候巴基下意识用右手护了一下山姆的后脑勺。最后他们停下的时候山姆被他压得够呛，他用力推了推巴基：“从我身上下去，我要被硌死了。”
巴基收回手的时候没忍住“嘶”了一声。他还是不习惯惯用手受伤，他看了看，是骨节擦伤了，连带着他中指上被带掉了一小条肉。山姆有些艰难地在兜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片什么东西扔给他：“用你的振金手撕一撕，然后给你的肉手贴上。”
“你还随身带敷料贴啊？”巴基撕开包装用它包了包自己的右手。
山姆有些艰难地坐起来回嘴：“我是普通人好吧。”他摘掉护目镜抹了把脸说：“我可不是四倍恢复力的史蒂夫……万一真有需要的话，敷料贴会派上用场的。”说着，他往巴基的右手边扬扬下巴。“喏，这不就用到了。”
“鸡妈妈。”巴基撇撇嘴简短地回道。
“哈哈，很好笑。”山姆假笑了几声，他撑着地站起来，接着拉了一把巴基。“顺便一说，刚才的事不用谢。”
“你是指敷料贴还是把我从车轮底下抱着冲出来？”巴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
山姆回头看了眼他，又白他一眼。“明知故问。”说着，他走了几步后跟巴基回了个向下比的拇指：“刚才那小姑娘把你虐得不轻啊？”
“你不是也被抓住了吗？”巴基跟过去在山姆背上拍了一把。
山姆跟他低低地“嗷”了一声。他轻轻推了一把巴基：“别拍这么重。”
“你受伤了？”
“没，不到受伤的程度。感觉更像是硌青了。”说着，山姆又轻轻推了他一下，“都怪你太重了。”
“你不插手我也能从车轮底下逃掉。”巴基推回去说。
山姆笑了几声，拿手肘挤挤他说：“我刚开玩笑的……这八个的确是超级士兵。”他停了一下，又小声说：“谢谢你跟过来保护我。”
“我不在你也能逃脱。”巴基沉默一会后转开脸说。
“但是估计那个被踹飞的人就要变成我了。”山姆捏了捏巴基的肩膀说，“还得感谢你身先士卒。”
巴基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山姆又捏捏他的肩膀逗他：“怎么了？你替我冒险之后我不是也当了你的人肉垫子吗？”
“别来这套。”巴基盯着前方的虚空跟山姆边走边说。
“你怎么了？”
巴基又走了几步后才转头看了眼山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猎鹰后说：“我不喜欢你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太漫不经心了，这不正常。”
“你是说超级士兵的事吗？”山姆反问。
“不，我是——”巴基说了个开头就听到有车在后面按喇叭，接着是沃克跟他们说话：“你们好啊，二位，上来打个便车吧。”
山姆瞪了眼车上的新任美国队长，沃克扬扬眉毛，又去看旁边的巴基。很好，他想，猎鹰的同伴也在瞪我。我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吗？想着，他转头看了眼莱玛，战星跟他小幅度地耸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我只是想合作而已。沃克又一次在他快跟山姆和巴基吵起来之前头疼地想。他大概可以理解巴基的敌视，毕竟他拿了巴基的好兄弟史蒂夫的盾，继承了史蒂夫的名头成了美国的门面。但山姆的敌意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想对你们做什么——我也没有监视你们，我只是想跟你们合作。”他又一次跟山姆强调——他已经放弃和巴基沟通了，巴基看起来只想瞪他。
“那么你们怎么追踪到碎旗者的踪迹的？”山姆冷冷反问。
沃克卡壳了一下，一旁的莱玛插话进来：“我们没有他们的信息，我们只是定位了红翼——”
“你们黑了我的设备？！”
他听起来更生气了。沃克僵硬地笑着想。接着他摆摆手，试图做出轻松而友好的姿态说：“不算黑了，这个本来就是政府资产——”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星星。“我也算政府的一部分吧。”
巴基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总是这样盯着人看吗？”沃克没忍住问山姆。他不指望巴基会自己开口回答了。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巴基的赦免条例里有不许伤人这一条，那么巴基大概率会一拳招呼到他脸上来，给他一个被打断的鼻梁或者被打裂的眼眶。
山姆看了眼巴基，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你习惯就好。”
“那么我们可以合作了吗？”他试探着问，“你也是军人，山姆，你知道的，团队作战胜算更大。”
山姆面不改色地说：“我是空降救援兵，加入复仇者联盟后我也并不经常合作。”说着，他向巴基偏了偏头：“这个向来单打独斗的硬汉也不习惯合作。”
“我只跟我信任的人合作。”巴基忽然开口，以一种平淡中夹杂着讥诮的口吻，让沃克觉得他在用薄薄的刀片一下一下地刮自己的脸皮：“而你根本没法跟史蒂夫或者山姆相提并论。”话罢，他高声道：“停车。”
司机沉默着停下车，巴基头也不回地跳下去。趁山姆还没动之前沃克急切地辩解道：“我不想取代史蒂夫，我也不想证明我一定比史蒂夫更好……我只是想尽我自己可能去做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美国队长……”
山姆拿那双亮得像鸟的棕黑色眼珠瞅了他片刻，忽然他笑了一下，接着他摇摇头：“美国队长并不是美国大兵。”说完，他也从车上跳了下去。
沃克隐约觉得这对搭档对他话里有话，甚至可能对他误解了一些超出他设想范围的东西。但揣测人心并不是他擅长的方面，他转头看莱玛，莱玛拍拍他的肩膀：“他们会接受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今天我们都看到了，他们两个人没法应对八个超级士兵——我们也无法做到——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我们合作。”
“但合作并不顺利——”沃克语调沮丧道。
“听着，伙计。”莱玛握住他的肩膀捏了捏，“你没辜负任何人的期待，你已经做到你能力范围内的最好了……他们是史蒂夫的战友，他们必然会需要时间来接受新战友的。”
沃克盯着手里的盾思索了好一阵，最终点了点头。倏然有什么在他心里一闪而过——“你觉得山姆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莱玛伸手点了点他胸口的星星，那里原先挂着狗牌：“或许他是在说，美国队长是一位战士，而不是一位士兵。”
“我只是想做好这份工作而已……”沃克把脸埋在手心里闷闷地说。
“你没发现他在你面前对巴恩斯的保护欲过强了吗？”莱玛小声问。
“什么意思？”
“我猜或许有什么事发生了……”莱玛说到一半又顿住，“或许是我想错了，但如果我没想错……那我们可能也被当枪使了。”
沃克皱眉思索了一会，有些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
莱玛近乎目光怜悯地看着他摇摇头：“别想了，不是好事。我只希望它不会发生，否则你再想跟他们两个打好关系就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能给个指导意见吗？”沃克小声问。
“回去再看看山姆的档案好了——我之前只匆匆看过一眼近期的记录，据说他有一个很特殊的解救人质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莫名其妙转移去了‘克里斯托’……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为什么是‘克里斯托’？难道他也是三大难之一吗？”
莱玛耸耸肩：“不好说。而且，是她，不是他。神盾局愿意给我们的信息里据说巴恩斯也跟她有点往来——或者叫……暗恋？”
沃克有一阵子没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嘴，艰难道：“和外星人？暗恋？巴恩斯？”
“嗯哼。”莱玛应了一声点点头。
“听起来故事有点意思了。”
“那可不。我们先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