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爱德华陷入了宕机状态，他盯着自己的手，科林的“手作戒指”还扣在上面。
她说：“我想了一下，现在结婚好像太夸张了，订婚是个折中选项。”
她本来打算直接一步到位办婚礼？十七岁结婚犯法吗？爱德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该说什么？解释他没打算求婚那只是个生日礼物——不，他确实想过拿它求婚，但根本不确定会不会被拒绝所以只敢伪装成礼物。一天接着一天的犹豫和时机错过，都被她看在眼里。所以她真的误会他想求婚了吗？爱德华的心脏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她怎么能连个戒指都没准备，就这么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抢走了他该做的事。
爱德华眨了下眼，“人们……”他卡了一下，“人们会觉得你被我搞大了肚子。”
科林挑眉，“你不觉得这该是我的台词吗？等等，我们有生殖隔离吗？”
爱德华像被泼了盆冷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表情变得很奇怪，科林生怕他下一句就要说“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场面不能再向西语肥皂剧靠近了，她开口打断他可能冒出来的胡言乱语。
“我计划申请的学校不在什么适合吸血鬼生活的城市，一年后我们会变成异地恋，亲爱的。”科林说，“而你擅长胡思乱想的性格我深有体会，所以……”
她抓起他的手，让两枚“戒指”在他面前并列。
“我认为让我们合法地拥有彼此是个解决方案……我刚刚睡觉的时候你说有事告诉我？”
她怎么能把对他来说可怕的事办得像打开一个无关紧要的盒子。只有他一个人认为那是潘多拉的魔盒吗，装满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拼凑不出形状的希望。
爱德华抓着她的手把人拉进怀里，他把脸埋到她的头发里，让她的味道包裹他的身体。
“那件事不重要，先说这个。我愿意。”
——“所以，”艾美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俩，带着一种指责，“你们就这么决定要在一年后结婚。”
科林对他和罗莎莉每隔一阵子就要重新办婚礼的事情有所耳闻，这么喜欢结婚的人有什么资格批判她决定英年早婚！
“我求婚了，他答应了。”科林抱手，不和艾美特责备的眼睛对视，“我看不出来哪里不好。”
“你昨天还说要把当狗拴起来。”艾美特说着挑起眉毛，他不像是在替爱德华说话，根本就是撺火看热闹，“今天就求婚，真有你的。而且连个戒指都没有，谁允许你这么对我的兄弟了。”
科林摊手伸冤：“我没说过那种话，是你曲解了我的话——你到底是想看笑话还是维护？”
“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值得我维护。”艾美特看向明显神思飘忽的爱德华，摇了摇头，放弃拯救他。
科林推了推爱德华，他立刻回神答话：“是的，我们打算结婚。”
科林绝望地叫道：“是订婚！订婚！我还没到能结婚的年龄！”
罗莎莉强行插话：“我可以帮忙筹备你们的订婚典礼。”
科林：“不，罗斯，谢谢你但是我没打算搞个典礼，伊芙琳不会同意的。”
卡莱尔递来一杯咖啡，科林接下，他微笑：“一般来说父母不知情的婚姻契约叫私奔。”
科林：“不，别这样，卡莱尔，别连你也……”这是在报复她跟他吵架吗？
罗莎莉合着手掌，神色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整个人陷进出现擅长又喜欢的事的喜悦，一点不顾当事人意愿，“我和艾美特第一次婚礼的鲜花供应商！他的子孙还经营着鲜花农庄，他们培育出了一种郁金香……”
她根本就是喜欢筹备活动。科林啄着咖啡，表情一点点麻木。
她觉得也许被搞大肚子结婚可能会更容易一些，起码伊芙琳最多给爱德华几拳，现在这局面，她只会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罗莎莉恶声恶气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拽回来：“别想那种好事，你们有生殖隔离。”
科林呛了口咖啡，她不小心把想法念叨出来了。她抽了张纸巾擦拭落在身上的咖啡，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那反而是好事，要知道以我的性格，我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妈妈的。”
而且万一是个女孩，她或许能完整继承这个糟糕的诅咒力量，那比成为一个不够格的母亲可怕得多。
简单来说，就是哪怕没有生殖隔离她也不准备要个孩子。场面果然因为这句话冷了不少，罗莎莉盯着她看了一会，似乎在酝酿什么恶毒的咒骂，最终她眯了眯眼，把话吞了回去。
爱德华短路的脑袋还停在上一句，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领养。”
科林捂住脸，喉咙里挤出后悔而羞耻的哀嚎，一头倒向沙发的空位。
艾美特发出受不了的大叫，抓着枕头朝他砸过来，“醒醒吧，兄弟，你现在一脸蠢相！”
科林躲开枕头攻击，蹭到埃斯梅身边。
罗莎莉加入了枕头大战，她不放过任何能殴打爱德华的机会。他们把鹅绒枕头捶打得爆裂开，白色的鸟类羽毛从他们中间爆发出来仿佛一桶丢上天的爆米花，又飘摇着像雪花一样落向地面，很快客厅里飞满了鹅绒，把这栋房子变成了新的枕头。
卡莱尔不知道从哪拿出了相机，对着胡闹的三个孩子咔擦咔嚓拍了几张。
科林喝了口咖啡，停下，从嘴里掏出一根羽绒。
“……真希望贾斯珀在。”他或许能保留一点理智制止他们三个孩子气的打斗，有人在乎这房子吗？谁来打扫？会不会把屋顶拆了？
埃斯梅耸肩：“贾斯珀只会挑拨他们打得更厉害。”
确实，她想起头一回来卡伦家做客就是贾斯珀挑拨罗莎莉痛殴爱德华。
科林啧声：“他真坏。”
她顿了一下：“爱丽丝也不在，她有事？”
埃斯梅拍了拍她的肩，“和贾斯珀一起去处理些事，我们正要问你。”
“你愿意和卡莱尔、爱德华一起去意大利吗？”
科林差点把马克杯的杯柄掰下来，“我？跟他们一起去意大利？爱德华能愿意？”她看向还在看热闹顺便录像的卡莱尔。
卡莱尔回头看了眼，“爱德华的主意。他知道你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也不肯让他单独去见阿罗。”
她睡了一觉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科林放下杯子，“他为什么要自己去见阿罗？”
“我们瞒不住你的存在，理论上你仍然是人类，作为你的伴侣，他有义务向沃尔图里解释。”
“可是你是他的父亲，是卡伦的家长，这事不是由你来做吗？我的意思是，你们一直是这样的。”
卡莱尔回过头来，表情不如之前轻松，甚至有了一点不耐烦，科林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种能耐，把卡莱尔惹怒。“因为他是个独立的人，他自己这么说的，他不需要我替他出面。”他有点冷淡地说。
看来有能耐的是爱德华，她是被连坐的。
“他有时候倔到犯蠢。”卡莱尔对昨天的事依旧介怀，“尤其是你支持了他犯蠢的决定，拒绝了我的提议。”
科林抱手，“那的确是个绝妙的提议，搞不好还没走远就遇上空难，嘣，这死法真不错，尸骨无存。比起我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被沃尔图里捉到，而你们又压根不知道我是谁，眼睁睁看着我送死强多了，你说呢？”
“主动带你去送死是你更青睐的死法？”他听上去真的来火了。科林猜他们已经关于这个决定吵了很多架了，十几个小时都没吵得卡莱尔心服口服。
科林睁大了眼睛，稍微震惊了会他突如其来的迁怒，但这也不仅仅是迁怒，毕竟事件的中心是她，她抿嘴，她擅长在这种事上让步，“我表达过我的想法了，也许对你来说不够清晰，那我再说清楚一点。”
“死亡不足为惧，我尊重我自己的命运，我希望你们也尊重这一点。我不想被迫做出改变现在生活的决定，不管是奎鲁特的要求还是沃尔图里的，都不行。”
她冷酷拒绝狼人的驱逐时卡莱尔有多欣赏她的坚定，现在就有多厌烦，人总会为自己的多重标准付出代价。卡莱尔拿着相机，嘴巴拉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她不同于任何一个曾与他们为伍的人类，卡莱尔并非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此时感受却更加深刻了，深刻到他想长舒一口气。
埃斯梅挤到他们中间调停，“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去或不去说一声就行了，你们可以不要带着偏见讨论吗？”
卡莱尔摇了摇头，丢下一句“我讨厌青少年”，置气似的走到房间另一端。科林对着他的背影咕哝：“那还捡这么多青少年。”
埃斯梅忍笑，“因为捡了太多，他一直在反复经历这件事，照顾孩子，忍受他们的叛逆和任性，等待他们成熟。纯人类青少年还是头一回。”
科林小声：“我可不是他捡的，我是爱德华捡到的。天，从第一天见面我就知道我跟他处不来。”她的直觉从来没错过！
埃斯梅回头看了卡莱尔一眼，她低笑了一声，“卡莱尔让我转达，他也很讨厌你。”
卡莱尔终于承认讨厌她了，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人际关系扩张的一个标志就是终于有不对付的人了！而且是个大家公认性格和善的人，科林从这份对立里品味到了一丝骄傲。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些同龄人要冒着各种风险做那些自以为特立独行实际上很蠢的事了……这感觉确实还不赖。
打得满头满身都是羽毛的三个幼稚鬼终于消停了，罗莎莉大笑着伏在艾美特胸口，爱德华吐掉嘴里的绒毛，板着脸拍打粘在衣服上的，科林走过来，踮脚给他摘头发里的毛毛，空气粉尘和羽毛乱飞，一切美好得像场梦。
爱德华吻了吻她嘴角。“等我们回来，”他说的是从意大利回来，“你得奖励我一个订婚典礼。”
科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哀叫：“你会把我变成福克斯高中的传奇，刻上校史的那种！我求婚不是为了这个……”
爱德华大笑，“那也是我们俩的名字放在一起！”
她捡起枕头残骸往他身上砸：“我受不了你了！”
第二次枕头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