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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苹没有吃掉昨晚买的蛋糕，在颜戚的监督下勉强吃完了一碗面。
他们各占桌子一边，分明近在咫尺，又远在千里。
好像这样的场景分离后就再未有过。
“当初为什么会想到用我来威胁我爸？”颜戚抬眼，对于这次审问的话题已在内心酝酿千万次。
“那次我受伤的时候，你的眼睛短暂停在了我的唇上。”陆野苹起身将碗筷洗净，贴着手套，到目前为止，他的手还没有在颜戚面前展现过。
他一直知道陆野苹很聪明，也很擅长观测人心，此刻也没有明白他为何在这件事就能看出玄机。
陆野苹朝他走过去，双臂压在他的肩膀上，双腿张开坐在他的身上，笑了下，“你……了，用我帮忙解决吗？”
再也没有遮住的眼睛，再也不像从前遮遮掩掩的眼神。
.........
陆野苹去漱口，对镜扯嘴一笑，裂开了，很痛。
但是没多少关系，陆野苹对疼痛的忍耐力很强，这点程度完全无所谓。
对于逃避颜戚的问题，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意识的逃避往往比直接把人杀死还要难受。
“回头见。”陆野苹临走前抽出医生的名片，放在他的面前。
好像他知道这张纸仅仅是通过魏访烟作为媒介，而授意者是颜戚。
一晚上人都不见了的后果就是电话被经纪人和助理的打爆。
陆野苹开机。
76个未接电话。
他又看了眼时间，先通过自己的个人号加上了杂志对接人。
“喂。”
助理的声音急匆匆通过音频传过来，小姑娘语调里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你和盛总监的照片在网络上爆了！账号现在涨了几十万粉丝。”
在助理絮絮叨叨含糊不清的解释下，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昨晚在秀场和盛嘉铭聊天的照片被放出来了。
两人别的不说，颜值都是一等一的顶级。
这几张照片一石激起千层浪，颜狗狂欢之余就翻去陆野苹账号。
现在热度还是居高不下，热搜在某软件居高不下，还有人因此磕起了cp。
陆野苹一点都不吃惊，去软件上翻了几条评论，叮嘱助理最近行程，赶去了公司。
这波热度来的匆忙，经纪人这边已经收到不少品牌方的邀约。
经历了那件事，她也不敢再替陆野苹私自做决定，等人匆匆赶来，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赶紧跟颜戚断了，现在这波网络热度这么高，等下扒出你和颜戚的真实关系。”她一挑眉一瞪眼。
陆野苹坐回沙发，手里把玩着颜戚给他的银行卡，很快便堵住经纪人的嘴，“杜漾费尽心思堵了我那么多流量，是料到我马上要没钱然后向他低头吗？”
一提起这个，经纪人就不说话了。
助理对杜漾这人印象还停留在“人还不错”以及“追陆野苹”这两件事，并不清楚为何两人每每谈及杜漾都关系将至冰点。
陆野苹从中挑了几条软广，继而又将杂志负责的对接人账号发送给经纪人。
“没事，网民就是手眼通天也查不到盛嘉铭的背景，这两天狂欢罢了。”
“我下午还要去拍杂志，估计时间持续不久，你现在和他们谈好价格。”
陆野苹面上显出一丝疲倦，顺手抓来了沙发上的薄被披在身上，实际上昨晚没怎么睡着。
面色疲惫，规划倒是有理有据。
“我睡一会儿，半小时后叫我。”他叮嘱，又赶人走，“我很累，你们都先出去。”
助理点头，很敏锐意识到陆野苹换了套衣服。
原先带走的胸针也不翼而飞。
据说是什么小王子联名，形状是狐狸、玫瑰和小王子坐在星球上。
也不贵，几十块钱的东西。
她都不敢相信陆野苹喜欢童话，因为据她多日观察，陆野苹属于不相信童话也不相信理想的人类。
你跟他讲美好，他就能联想到美好背后的荒芜。
这场闹哄哄的网络大型磕cp现场很快被盛嘉铭一组戒指和双人合影打破。
双人照自然是虞明鹤，哪怕面部做了虚化也能从中判定是个帅哥。
大家都是网络墙头草，瞬间就开始磕起新一轮的cp。
不过杂志官网也没闲着，很快就做了预热，提前宣布了与歌手林西与陆野苹的合作。
通过盛嘉铭的关系，林西看过陆野苹照片后就决定邀请他作为新歌MV里的人物出场。
网络上也是评论不一:
【期待林西新歌《羔羊》】
【妈呀这个网红资源太好了吧，又是服装首穿又是新歌主角又是杂志拍摄】
【是不是要进击娱乐圈了？】
【别说，这张脸我爱看，我苦被丑男荼毒已久】
【说不定滤镜照骗？你们都忘了网红滤镜开的多大，线下直接被明星秒杀】
【指路昨晚秀场生图】
【是错觉吗……感觉这个小哥哥长得有点像吕明哲，但是脸好看是真的。】
这条评论很快就被吕明哲的粉丝群起而攻之，作为近日热度不小的流量，评论区自然有专门的粉丝进行控评，更别说是敏感的“相似”问题。
很快这点乐子就被缺德营销号开始截屏转发，带上了两人照片的对比。
由于粉丝数量对比实在惨烈，很快这条微博就被盛嘉铭方施压删除。
正在网上被卷入粉丝腥风血雨大战的陆野苹并不知道此事。
或许是近日碰见的熟人过多，他罕见梦见了过去，梦境被无限延长、拉扯，视线在白茫茫和猩红反复跳转，母亲低声在他耳边的叫唤，火光点亮了那张冷酷又美艳的脸，长卷发在肩头飞扬。
他还看见自己坐在画板前，以第三视角看着那张苍白冷漠的脸，缓慢翻出美工刀往左手掌心毫不犹豫刻入，抽出后又被毫不留情扔在地上，吸引画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最先发现他行为异常的周围人大喊大叫，仍然没有阻止住他将鲜血疯了般涂抹在画布上。
老师扯他的手，画板被踢翻，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注视着他。
“陆野苹疯了。”
“他有病。”
那种声音低低地，又与母亲的嗓音混在一块儿。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温柔又残忍的声线，语气微微带笑轻轻地告诉自己：
“你和我一样，天生都是自私的怪物。”
血缘就是如此奇怪，陆野苹哪怕想要尽力避免与母亲的相似，可是在这一刻，他觉得15岁的自己面容居然和母亲重叠，是因为本来就长得很像的原因吗？
他还看见卧在病床上的父亲，虚弱的指责自己的错误，“她是你的母亲，你不能总是那么怨恨她。”
陆野苹削苹果的手一顿，因为包着纱布，动作有些可笑。
苹果被重新放回盘内，“是因为你爱着我母亲所有才能包容她所有的错误吗？”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失落，心里头空荡荡的，这句简单的问话藏匿着他这辈子最疑惑的问题。
“她的错误你视而不见，她的痛苦被你如视珍宝，那我的痛苦呢？”
“你死以后，她迟早会跟别人好上的，你真的觉得她很爱你，还是觉得我很爱她？”
“我不爱任何人，父亲。”
父亲叹息，又试图找出一些让他宽恕，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让陆野苹想笑，“你知道我在痛苦的，只是对于我母亲相比起来不重要而已，是不是？”
"你不懂，小野。"父亲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迟早有一天，你肯定会为了一个人而粉身碎骨的。”
神经病。
陆野苹起身，他不懂“粉身碎骨”到底在父亲这里是个多好的褒义词，又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神经病父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自己身上如此自然。
“我不原谅。”他低垂下眸，薄薄的眼皮俯视着父亲。
再次被惊醒，陆野苹头痛欲裂，翻开手机发现离约定工作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于是陆野苹决定发条消息去骚扰颜戚。
【骗子：哥，我做噩梦了。】
颜戚没有秒回。
陆野苹收起手机，正欲推门出来，差点迎面撞上杜漾。
杜漾也能称得上一声“青年才俊”，今年才30岁，相比较起颜戚就属于小巫见大巫。
陆野苹后退半步，唇边的笑意还没收回，落在杜漾眼里就完全不是一副样子。
他倚在门框边，语气里带着挤兑，“能搭上颜总这条线，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巧了，我也知道杜总最近包了个像我的。”
陆野苹心知肚明如何让他生气。
消息知道的挺快的，可惜陆野苹完全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偏了身就往走廊外头走。
“我说当初看不上我，怎么，被男人在身下操的感觉爽不爽？怎么当初不让我试试？”
他挡住陆野苹的路，愈发凑近，“颜总未婚妻能不在乎你的存在，与其早早被甩，你还不如现在找我，我还能给你想到的。”
陆野苹懒得回答，直接用手扫开，打电话叫助理开车接自己。
颜戚这时的短信及时发过来。
【哥：你还是小孩子？做了噩梦还要给我报备？】
【骗子：好的，我现在打算去拍摄了，你不打算来看看吗？】
【哥：我很忙，要工作】
见陆野苹不再回话，颜戚的心情也没有因此好转，吩咐完秘书处理完微博上的粉丝大战，他着重叮嘱魏访烟给陆野苹挑了几位靠谱的经纪人。
魏访烟最近可谓是风光无两，那场秀台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目前商务谈的飞天，在家里头都扬眉吐气，把大哥二哥的脸扇得啪啪作响。
不过喝水不忘挖井人，她秉持着在颜戚的爱情play里充当工具人的职能，一边替他们着急怎么还没复合，一边看着良辰吉日找个何种理由解除婚约。
本来就是协约婚约，更何况现在婚都没结。
魏访烟非常冷静思考着现在的局势，也确实觉得陆野苹现在的经纪人分外不着调了些，精细挑选了才将名单送上去。
另外还附送了一份陆野苹近几年的医检与行程安排。
魏访烟不敢看，颜戚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没看，她也不太好做揣摩。
魏访烟并不知道。
颜戚其实翻开过一次，仅仅是看了第一页。
最近的记录上是“胳膊骨折”和心理咨询。
那家心理咨询非常专业，对患者的就医情况保持绝对的保密。
不过颜戚陆陆续续往里头送了不少钱，才打探了丁点消息。
陆野苹最严重的症状是会无意识出现幻觉、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