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这座大的像古堡的房子里,不止我们两个住客。
还有一只通体深蓝色短毛的英国蓝猫,和他主人一样,龟毛的要死。
猫粮要吃指定的牌子,洗澡也必须要一月一次,关键一看到我就炸毛,靠近它半步都要命。
可他有双泛蓝色的眼睛,最像他主人。
每次看到它窝在郁悬腿上时,那感觉美得像中世纪油画,带有强烈视觉效果,那时我会觉得忍忍,也没关系。
我来到这里的第七天,正好赶上了给猫哥洗澡的日子。
它正趴在窗边,我看它睡的正熟打算来个攻其不备,一把将它抱起,结果被暗算,脖子上被抓了三条血痕。
我惊呼一声,似乎是打扰到了房间里正听着留声机的男人,下一秒就听见发问:
“怎么了?”
我看着那只拽的二五八万的猫,已经在想是把它清蒸还是红烧了,语气娇嗲道:
“郁先生,我想带它去洗澡,它不领情就算了还把我给抓了。”
察觉到我的装模作样,他笑着叹了口气,
“过来房间推我,我带你去找药。”
找药说得好似找寻宝藏糖果,男人变成sugar daddy,徒添性感味道。
“过来吧,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我小声嘀咕:
“眼睛又看不见,伤口都不知道在哪里还给我处理伤口。”
他突然停下,转过来说: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伤口在哪我替你擦药。”
“?”
看来眼睛不好的人耳朵挺好使这句话是真的。
我坐在床边上,拿着药准备处理伤口,却听见他出声道:
“不是说我来给你处理?”
他半噙着笑,像是在赌我会害羞。
可是亲爱的郁先生,我才不是小白兔。
我把药塞进他手里,带着他的手来到我伤口处擦拭,他指尖轻触的每一寸都让我浑身颤栗。
幸好他看不见我脸红得像是新鲜的草莓色,幸好他看不见,他这么泰然,我才不愿意输给他。
“小七从来不会乱抓人的。”
我还在肆无忌惮的盯着他脸看,被他话语声吓了一跳。
小七?小七是谁?噢噢,那只猫。
我思索该如何让接下他的话茬,随后小心翼翼试探说:
“那难道是我背后说它是龟毛猫被它听见了?”
他突然笑,
“你别这样讲,它会听懂的。”
伤口处有些痒,我下意识伸手想挠,却被抓住,
“处理好了,我看不见包扎得如何,但凭感觉应该不会差。”
药擦完,刚打开门猫就跳进来,在我脚下打圈,我不解,问:
“它干嘛呢?”
“大约是...给你道歉。”
我觉得好笑,试着想抱它在怀里,这次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让我抱它了!”
我一惊一乍惹得他发笑。
“推我带它去洗澡吧。”
这话吓我一跳,我哪里敢让老板干活,赶快接话:
“还是我来吧。”
“你伤口暂时别沾水。”
他伸手,我懂这是想将猫抱过去,于是递给他。
他看不见,所以手上动作轻柔,还反复询问着洗澡泡泡是否有碰到猫的眼睛,我回答:
“没有。”
其实也没仔细看,因为我视线只落在了他脸庞。
他眼睛没有光彩,我不知从何看出温柔,偏偏就这般觉得,也忍不住问,
“先生,你很爱小七吗?”
他手上动作钝了一瞬,随即又继续,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对它真的很宠爱。”
“它很可爱的。”
很可爱小猫在终于受不了被打湿的黏腻感,趁机甩了我们两个一身水,还眯上眼露出享受表情,我猜是强制洗澡的大仇得报。
“是啊....很可爱。”
我脸都木了,还硬是夸上一句,谁来不得夸一句敬业。
然后猫从水池里跳出,挑准角度又水往我一个人泼上一遍。
我保持良好的服务态度问道:
“明天您想吃清蒸猫还是红烧猫呢?”
窗外又开始下起绵绵的小雨,这里总是下雨,就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反派角色所处之地总是没有晴天。
可是今日不似我们初见那般阴雨,是有太阳光穿插其中着的倾盆大雨,我想,大约晴天将至。
洗完后我看出他流露的倦意,于是主动接过吹毛的工作。
他站在一旁,说了些什么,可我却不想仔细去听。
吹风机噪音暂停时只剩下最后一句:
“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猫不再受我的制约,跳到了他怀里,乖巧样子让人羡慕,只不过它在他怀里总是乖的,一直都是。
“推我回卧室吧。”
他合上眼,是真的累了。
夜深时小雨变成了暴雨,我打开了窗伸出头任由雨滴打湿我的发丝。
这样会清醒一些,至少不会在让他的话无数次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在那阵被噪音掩盖下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它是只随主人的小猫,在我看来是可爱,旁人却觉得脾气坏。”
“它的主人不是我,是那位留下唯一礼物。”
“我将它当作惊喜,用心待之。”
“或许我也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我装作不经意,却等待他下一句。
“只是害怕前主人恨我没有好好对待它。”
“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想法。”
那么后来呢?为什么总是关键时候断句,我还不能直呼快进。
“后来,我知道我的身边只剩下了它。”
“我害怕它也离我而去。”
我宁愿这些话是谎言,可惜我看不见伪装的痕迹,于是恶毒的猜想,他连做演员都更胜我一筹。
我应当是反感这段话至极,我该恨他。
可是他将猫照顾的那么好,可是他连谎言都说得如此动听。
可是我快分不清这恨,究竟是徒有其表的迷恋还是早有预谋的臆想。
终究形容我与他之间也剩不下几个好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