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柠买了两杯柠檬水，分了一杯给常秋时。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在电梯口分别。
何柠打开门，满屋子的亮光撞入了眼帘，他愣了一下。接着便看到何云青哼着小曲端了碗皮蛋瘦肉粥出来。
何云青说：“哎哎，快坐下尝尝还是之前的味道吗。”
何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何云青前几天出差去了，按理说要后天才回来，他还是配合的拿起勺子尝了起来。
何云青一拍大腿：“这次比较顺利，签了个大单子，等哥发达了罩着你昂。”
何柠余光瞥到了柜子上摆放的全家照，脑海中闪过了刚刚那个摆摊的青年，他说：“这粥有点咸。”
何云青没当回事，说他人不大事不少，哼着歌回他自己屋里了。
距离上次楼梯上的乌龙大概过了快一周了，马上就是学校里的文艺汇演，大概是高二为数不多的活动之一了。
常秋时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心里烦躁得很，各种思绪一拥而上，这道题迟迟解不出来，而现在距离放学已经有五分钟了。
何柠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教室门口等着她。
常秋时有些不好意思让人总这么等她，而且何柠的脚已经好了，两人其实没有什么必要一起放学了。
但两人以往都是自己走，如今一同放学，要再说什么分开，谁提都显得尴尬，但不分开也尴尬。
常秋时看着眼前那道题，每次的压轴题总会卡一会儿，又不想让人家一直等她，她顿了顿笔，抬头看了眼何柠。
何柠和她目光对上，心里微微一颤。
何柠径直走进了十六班，目前教室里只剩常秋时了。他把常秋时旁边的椅子一拉，抽了本题，坐下开始准备写。
写之前他转头对常秋时说:“不急，我突然想起来这道题有个地方不太对。”
常秋时有些讶异，微微挑了挑眉:“哦好……”感情不是在那发呆，合着是想题。
又过了五分钟，常秋时终于解了出来，她侧头看了一眼何柠，只见他把书也收了起来。
这简直巧合的让常秋时都要想何柠是不是为了怕自己觉得等她不好意思才这么干的了。
从走廊一看，就剩两三个班还亮着灯了，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拼。
楼梯间的灯是声控灯，这样就可能会带来些什么“惊喜”。
何柠话音刚落，灯就暗了。常秋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又踩空了，在这一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何柠的胳膊。
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幸亏她靠着楼梯扶手。左手扯住何柠，右手抓着栏杆才没什么事。
“刺啦”一声，鞋和地板的摩擦声霎时间充斥了楼梯间。“常秋时？你们…”鞋主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飘入了常秋时的耳朵。
常秋时猛得抬头，同时也松了抓住的手。这一系列的动作显得有些做贼心虚，常秋时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自己。
孟泱一副“哦～我都懂”的表情:“啊…不好意思，抓着吧抓着吧，我先走了。”
常秋时：“……”
何柠:“……”
何柠把她的局促尽收眼底，抬眼打量了眼孟泱，并未多言。
常秋时看到孟泱误会了什么，想解释一下，那句“哎，等一下”马上就要出口了，却又停在了嘴边。
倒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常秋时道:“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嘴上不着调，别介意哈哈。”她摸摸鼻子，尬笑了两声。
“朋友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之前一个初中的，有时候会合作出个节目。”
何柠跟着笑了笑。
第二天下午体育课，大家都自由活动了。常秋时陪陈璐窈坐在台阶上，看前面的男生打球。
光影斑驳，一群十六七的少年，脸颊微红，额头上有些薄汗，叫好声此起彼伏。
陈璐窈跟着喊了一声：“哇！好帅啊！”
常秋时心不在焉，被她这一喊拉回来些思绪，随手抄起身旁的矿泉水灌了一口。
陈璐窈晃了晃她：“看，看，是不是很帅啊！”
常秋时心思完全不在这，她敷衍的“嗯”了两声。
陈璐窈也不在乎，她又凑近常秋时，盯着她看了两秒。常秋时被她看的发毛，皱着眉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陈璐窈脸上立马出现了她的八卦专用表情：“你和何柠……”
常秋时：“……”什么破事儿。她起身，顺手拿起那个空了的塑料瓶，捏扁了看都没看就往旁边的垃圾桶扔。
“哎呦，谁啊，这么缺德。”孟泱捂着额头喊了一声。
常秋时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在那的垃圾桶三个只剩了俩，取而代之的是刚经过的孟泱。
孟泱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把那塑料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边扔边说：“干嘛啊这是，公报私仇吗。放心，昨天的事，你知我知他知，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还不放心我吗。”
常秋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陈璐窈一听有八卦，小声问：“我能知道吗，我能吗，我嘴可严了。”
常秋时瞥了她一眼：“不能。”
孟泱顿了顿，话题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为什么不一起了，不是搭档的挺好的吗。架子鼓呢，你就这样放弃了？”
常秋时沉默了，她总是习惯性用沉默来逃避任何问题。
陈璐窈一看情形好像自己再听就不合适了，“那啥，你们先聊，我去找那谁了哈。”
常秋时叹了口气：“学习……”忙。忙还未出口就被孟泱打断了。
“我找你当面说是想好好问问你，这么多年朋友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真的忙……”常秋时盯着地面，他不也是有话不说吗。
“别搪塞我行吗，给我个真正的理由，为什么放弃，算我求你行吗？”
“不想了，练不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骗你干什么呢。就算是不一起合作了，我们不还是好朋友吗。”常秋时看着地面。
很多年了，学校里需要同学出什么节目之类的二人都是一起合作。甚至是校外的比赛也会合作，还拿过省奖。
孟泱也不再问了，只是看了她一眼：“常秋时，你总是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心比谁都硬。你什么都不说，这就是朋友？”说罢他没有再等常秋时开口，转身便走，风把他额前的刘海都吹乱了。
常秋时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今天是周六，五点就可以放学了。她收拾好了书包，站在隔壁班门口等何柠。
偏头一扫，几个同学不是等小女朋友的就是等小男朋友的。有几位还被级部主任通报过，看来是鸳鸯还没打散。
常秋时越想感觉越怪，她还是想想什么时机和何柠好好说说分开走的事吧。
教室内靠门的一个头发有些发黄的男生突然冲她打了个响指：“姐，等谁呢。这是和谁谈恋爱了，我们班的？”
黄毛大概是天生的，不然魏峮得亲自拿把剪子来修理修理他。
常秋时扯了扯嘴角：“等你呢。”
黄毛的同桌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这时候，何柠也正好出来。常秋时只感觉瞬间数十道目光落在身上。
何柠理了理校服领子：“走吧？”
常秋时感觉有更多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她想说真的是纯友谊你们信吗。
回到家后，常秋时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好不容易歇半个下午，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她刷新了一下，发现学校的表白墙发了个动态，而且一大堆艾特自己的，她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点进去只看见里面不知道谁匿名投的，只见那人发道:
我好像吃到了大瓜！！！级部第一和级部第二居然…居然！
底下还一堆评论：
我只想睡觉：我靠我靠已经脑补出二十万小说了，什么因恨生爱啊啊啊
都别管我：真的假的啊，楼主别搞事啊。
Aurora：卧槽！卧槽！@好的
……
后面还有几个人的投稿无非是这个帅那个美的，底下评论一堆什么xxx花了多少钱啊。
常秋时退了出来，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从列表找出来陈璐窈的对话框，发送了个“怎么办啊，他妈的”，随即一扔手机，往椅背上一靠。
何柠的手机震了一下，看到了“好的”发的消息：怎么办啊，他妈的。
只听“盯”的一声，手机进来条消息。
柠檬不萌：？
常秋时一看，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她怎么把发给陈璐窈的消息发给何柠了？！
常秋时看着那个问号咬了咬唇，怎么回复才能不那么尴尬。
何柠看到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就猜大概是发错了。他还想好再发点什么，手机就连着震了几震。何柠退出对话框一看，铺天盖地的发给他的全是图片——表白墙上的表白墙上的匿名投稿。
还附加了一条消息。
我帅裂了:怎么，铁树要开花了？
何柠点开以后，心先是砰砰的跳快了，没过几秒，心里又是一沉。他知道学校对于早恋抓的严，如今这样……一起走也不太合适了，等人家再开口提就更不妥了……他没搭理陈筱发给他的消息。
何柠锁了屏，走到落地窗前，外面家家户户几乎都亮起了灯。外面路灯静静地立着，偶尔有几辆车过去。
何柠就这样站在窗前望了一会儿，直到手机进来条消息，才把窗帘拉上。他低头一看，是常秋时发给他的一道题。
何柠结合那个消息和这些图片，忍俊不禁，这欲盖弥彰的。
常秋时在床上滚了滚，烦躁的捶了捶枕头，谁他妈周六晚上仅剩这几个小时还学习啊，真够掩耳盗铃的。常秋时一扔枕头，算了，管他想什么，爱想什么想什么。
竖日，闹铃响了又响，常秋时终于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她一摸手机打开一看何柠一晚上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这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没回。
常秋时揉了揉头发，又去抓床头的眼镜，摸索了半天怎么也没摸索着。她简直要心烦地吼出声了。
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破事儿啊！！！常秋时内心咆哮。
周天还要继续上学，一想起昨天那些乌龙，心里一阵烦躁，看路边的狗都不顺眼。她索性不去窗口买早饭了，随便在小卖部买了个面包算了。
拖昨天半夜下雨的福，今天第二节课后没有那磨人的跑操。教室里空了一小半人，大都是去食堂的。陈璐窈临走前还问常秋时去不去。